元首的餐桌

陳杜梨

吃什么、怎么吃、跟誰吃，決定了你是什么樣的人。因為食物能夠影響你的情緒、腸胃和世界觀，以此為基礎，兩位英國作者維多利亞·克拉克和梅麗莎·斯科特在他們的書中，用一種新鮮的視角來觀察20世紀的那些國家元首，那就是嚴肅地審視他們的廚房。

異于常人的食物癖好

某些元首有著異于常人的食物癖好，比如意大利元首貝尼托·墨索里尼喜歡吃生蒜沙拉。身為意大利人卻不喜歡意大利面的他以“對心臟好”為由，每天吃一碗用檸檬汁和油調制的碎生蒜。墨索里尼的妻子回憶稱：“我無法忍受大蒜味，一到晚上就必須到孩子們的房間去睡覺?！?/p>

而柬埔寨元首波爾布特對燉眼鏡蛇情有獨鐘，里面有搗爛了的蛇肉、花生、香茅和姜。但和烏干達前總統阿明、中非皇帝博薩卡和扎伊爾前總統蒙博托相比則是小巫見大巫，曾經有歐洲記者向阿明求證他是否真的吃過人肉，阿明居然回答“人肉太咸，不符合我的口味”。

許多元首年紀大了以后會越發講究食材的純凈。比如，羅馬尼亞有“人類的星辰”、“喀爾巴阡山的天才”之稱的齊奧塞斯庫堅持用吸管喝蔬菜汁，拒絕所有固體食物，在外事訪問時他會自備所有的食物，這讓受訪國的領導人常常很不痛快。比如說鄰國南斯拉夫的頭頭鐵托。20世紀80年代，胡耀邦有一次宴請羅馬尼亞總統齊奧塞斯庫，國宴廚師們按照菜譜做了一道魚翅，作為國宴上的主菜?？墒遣恢朗裁丛?，直到宴會結束，齊奧塞斯庫總統竟一口未動。作為主人，胡耀邦有點坐不住了，事后批評了國宴廚師。

而金正日吃的每一粒米都被仔細檢查過，只有在朝鮮種植的顆粒飽滿的米才能使用。做米飯用的木柴都來自白頭山，金正日出生的地方。據曾做過金正日廚師的藤本健二說，朝鮮專門成立了一個長壽研究會，200多名工作人員把控著金正日飲食的所有細節。

他們大多出身貧寒農家，所以巴黎藍帶廚師學校那些不接地氣的高冷食物很難取悅他們。比如說鐵托，盡管招待皇室和明星時食不厭精，但熱熱的薄肥肉片才是他的真愛。至于齊奧塞斯庫，好一口燉全雞，雞頭雞爪也啃得有味。

葡萄牙富有傳奇色彩的元首安東尼奧·薩拉查博士（1889—1970），覺得自己對葡萄牙全心全意，根本沒時間娶妻成家。他平時吃的飯由管家負責。薩拉查對食物和酒的開銷非?？酥疲绮椭皇强Х?茶配白吐司，不加奶油也不配黃油。午飯先喝火雞碎肉湯或者魚骨湯，有時甚至是白菜湯。他最喜歡吃烤沙丁魚配眉豆，因為能夠勾起小時候貧窮的回憶，“那時候家里窮，一條沙丁魚還要和手足分食”。

元首們掌控一切、胃口難填，很多人把自己的消化系統弄得一團糟。在成為素食者之前，希特勒喜歡塞滿舌、肝和開心果的鴿子。結果慢性胃脹氣生生把他逼成了素食主義者，后來他還讓一個江湖游醫給他開了一個偏方——含有二十八味藥，包括巴爾干農民糞便提取物。二戰時，納粹醫生給一敗涂地的墨索里尼體檢，斷言其有極其嚴重的便秘。

但有人則是鐵胃，斯大林同志的名字在俄語中是鐵人的意思，形容他的體質可謂恰如其分。

在妻子娜杰日達·阿娜盧耶娃去世前，斯大林的飲食就是由老三樣組成：頭道菜——湯，第二道——肉或魚，第三道——糖水水果。有時會有一道鯡魚冷盤。漸漸地，他吃的菜的數量擴大了，種類更加多樣化，他邀請戰友們共同進餐，實際上就是在舉辦豪華的酒宴。他最愛在宴席上“蹂躪”諸位黨內同志。晚宴會持續六個小時或者更久，從晚上十點到第二天早上四五點鐘。斯大林要求官員一起暢飲最離奇的借口就是出席宴會的每個人都要說出戶外的氣溫，然后每說錯一度，罰喝一杯酒。赫魯曉夫曾說自己被用灌腸器灌白蘭地。而來自南斯拉夫的鐵托同志連喝吐了都不敢停，往自己袖子里吐完繼續干杯。除了所有人必須參加喝酒游戲，還要合唱和跳舞，這無疑是一場高雅的酷刑。

試毒員是標配

對于部分元首來說，除了廚師之外，試毒員自然是標配。貫穿整個戰爭歲月，希特勒身邊都有一支由15名女性組成的試毒員隊伍。任何食物都由這些女孩先吃，45分鐘后才會被端上元首的桌子。

白色的剝皮蘆筍，蒸過后配上美味調味汁，最妙的是，里面有上等的黃油，熱騰騰地飄著香味兒。在食不果腹的戰爭歲月，這些試毒者可以吃到如此最美味的食物，這15名女性中唯一的幸存者沃爾克講述為希特勒試毒的經歷時說，雖然非常美味。但她們活在恐懼中，從來不能享受美食。因為有下毒傳聞，她們每天都害怕吃到最后的晚餐。

同樣多疑的還有齊奧塞斯庫，他確信其敵人無時無刻不在對其下毒，在1978年訪問英國期間，齊奧塞斯庫臆測自己說的所有話都被竊聽，與隨從說話都要跑到白金漢宮的花園里；在出席英國女王舉行的國宴時還專門帶了一位食物品嘗師。齊奧塞斯庫身邊總有一個高級安全官員，這個人同時也是個化學家，隨身帶著便攜式食品分析裝置。如果沒有這個人跟著，齊奧塞斯庫哪都不會去。

不過，歷史證明所有這些試毒員、化學家、挑剔和怪癖都救不了他們。這些人最終都死了，很多還死狀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