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笆聽雨

嫁給靠譜男
我和亞斌是姐弟戀。我們同是某文工團的舞蹈演員。
亞斌雖然比我小5歲,但他為人處世卻比我沉穩(wěn)練達,跟他在一起,我特別快樂特別有安全感。
但是,父親知道我和亞斌的事后,對我大發(fā)雷霆,堅決反對我和亞斌在一起。就連我身邊的朋友也沒一個看好我倆的。我最鐵的閨蜜大罵我幼稚,她告誡我:別碰他,他不屬于你,躲遠點!如果遍體鱗傷,別怪我沒提醒你!
媽媽流淚勸我理智再理智些。她說你都27啦,豆蔻年華轉眼即逝,找個合適的處處就結婚吧。
親人朋友的勸告,讓我猶豫徘徊起來:我有大把的青春去賭我和亞斌的將來嗎?亞斌真的一點不在乎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和他越來越明顯的年齡差距嗎?
果然,亞斌父母在得知我倆的事后,便以“好男兒要學有所成”的說辭,迅速把亞斌送去外省進修。
亞斌臨走要我一定等他。可是,我等得起他嗎?在重重壓力下,我最終選擇和亞斌分手。
不久,林凡成了我新男友。父母很滿意林凡,他比我大3歲,長得溫文爾雅,做事成熟穩(wěn)重有禮有節(jié),對我也是寵愛有加。當我漸漸從上一段感情中走出來發(fā)覺已經愛上他時,我嫁給了這個大家公認的優(yōu)秀又靠譜的男人。
如果生活能一直這樣順風順水地走下去,我會認為自己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遇人不淑
女兒悅悅兩歲那年,我病了,得了系統(tǒng)性紅斑狼瘡,臉上和手上迅速長出很多難看可怕的紅斑。
醫(yī)生說,這是一種全身免疫性疾病,需要終身服用激素等藥物維持健康。
服用激素后,我手上臉上的紅斑雖消退,但臉盤身材卻明顯臃腫走樣。這對舞者來說,是最不能接受的禁忌。團領導給了我無限長的病假養(yǎng)病,我不知道,我的舞臺生涯是否會就此終結。
此后,我除了定期去醫(yī)院復診,就是以林凡和女兒為軸心的居家主婦生活。
為了節(jié)約開支,我把保姆辭了,自己做家務。剛開始,林凡真的很好。他不僅體貼關心我,還經常寬慰鼓勵我,叫我安心在家養(yǎng)病。他每天都盡量早回陪我和女兒吃飯,一家三口挨著飯桌你一言我一語邊吃邊聊,家庭氛圍特別融洽溫馨。飯后,林凡會陪我去散步,陪我聊感興趣的話題,仔細詢問我身體狀況,提醒我要按時吃藥。休息天,他就主動承擔起大部分家務,也會陪我逛街買衣服偶爾看看電影。我去醫(yī)院復診時,他也積極前往陪護。
林凡經常跟我說,有失才有得。相比于過去頻繁出差演出顧不上家的我,他更喜歡居家的我,也更喜歡現(xiàn)在這種平凡安定的生活,他說他很滿足這樣的狀態(tài)。
那時,真是歲月靜好啊!我一邊努力休身養(yǎng)體,一邊悉心照顧父女倆的衣食住行,閑時看點書寫點隨想做點手工,生活倒也充實,心態(tài)也漸趨平和樂觀。我開始期待病情穩(wěn)定后重返工作單位的那一天。
可是,過著過著就出問題了,林凡漸漸開始晚歸。他給我的解釋是,為了多賺錢養(yǎng)家,他要拼命工作。
我信了,對林凡更加體貼入微。
有次他喝醉酒回來,吐得一塌糊涂,我忙前忙后剛收拾好,他又要我給他捶背捏腳。那幾天我正好來例假,跟他說累了,想休息。沒想到他竟然辱罵我是病婦、保姆命。他說你不給我捶,有的是女人給我捶。
聯(lián)想到他這段時間即使沒醉也會豆腐里挑骨頭,我如夢初醒。林凡對我的輕薄,并不能理解為酒后胡話,更應該視作 “酒后吐真言”。他的心已不在家里,或許他早就移情別戀,所以把我當成了一塊嫌惡的抹布。這段時間,我對林凡有一些懷疑,但很快就被我一廂情愿地否定了。現(xiàn)在想來,我的懷疑是對的,他跟以前已經判若兩人—
他最近幾個月加班出差是常事。
他不僅不主動關心我,還對我很不耐煩。有時向他復述復診醫(yī)生的醫(yī)囑,他要么敷衍要么打斷我的話,責怪我三句話離不開醫(yī)生離不開自己的病。
他跟我說話越來越少。即使早回家,也很少陪我散步聊天,而是表情豐富手指不停地發(fā)微信短信。
他明知家里燈泡壞了水龍頭漏水,也不主動更換。我做事時他很少像以前一樣搭把手。
他和我的性生活越來越少,每次幾乎都是我主動要求,而他總是敷衍了事。他說工作壓力太大,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二天,我說我想跟你開誠布公談談。他早有準備,說出來的話出乎意料的冷靜和絕情。他說既然你洞察了我內心的一切,那我們好聚好散,離吧!
他竟主動承認自己有外遇,并且很愛對方。他說人生苦短,他不可能和一個不再健康不再美麗的女人生活一輩子,他要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心里面陳放的那些疑點是他故意弄出的蛛絲馬跡。只等我挑明,他好跟我翻牌。
既然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我跟他再死乞白賴,就等于自取其辱。如果背信棄義到糟糠之妻都要遺棄的話,那只能說明我遇人不淑,嫁給了一個人渣。跟這個沒品沒擔當的人多待一天,我都嫌臟。
我用最快的速度結束了和他4年的婚姻,然后回到了闊別兩年的工作單位上班。
他仍在原地等我
團里安排我先做幕后工作。
一年前,我就知道亞斌學成后回到團里。為了不和他碰面,我從不參加同事聚會,一直刻意躲著亞斌。
但抬頭不見低頭見。不久我去醫(yī)院復診時,發(fā)現(xiàn)亞斌在候診大廳。亞斌迎向我,我卻不知往哪兒躲。
他上前拉我坐到位置上說,你知道嗎?我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別拒絕我,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我摸摸他的額頭,你別發(fā)燒說胡話。以前我倆就沒這個可能,現(xiàn)在更不可能了。我生病了,是慢性病,別人避之不及,你還惹事上身。別忘了,這不是電視劇,結局都皆大歡喜。
他回我,影視作品都取自現(xiàn)實生活。不管你身體健康與否,我都一樣愛你。愛就是愛,沒有那么多附加條件。我找到醫(yī)院等你看你,就是要讓你明白,我還是原來的那個亞斌,依然想你愛你不能忘記你。
我憋住淚水,笑說他太天真。他卻說,6年前我是天真,不然我就不會失去你。但現(xiàn)在我已而立之年,思想更成熟理性,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知道爭取自己的幸福,更知道為自己的言行負責。經歷過一些事后,我才更加認定你就是我此生的愛人,我會一輩子珍惜疼愛你的。
我囁嚅著一時語塞。亞斌是好男孩,值得愛但我不能害他啊!亞斌像是明白我的想法,他把我攬入懷里,拍著我的背像是哄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有我在,你別怕。”
這句“有我在”,讓我淚奔。亞斌說你哭吧,把所有的不快樂都哭出來吧。我就趴在他肩頭,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亞斌來到了我身邊,我的天空變得艷陽高照。當年對亞斌的不信任不確定,讓我跟他差點成兩條平行線。現(xiàn)在我生病了離婚了,他不離不棄,對我的愛仍如當年,如果錯過了他,我相信這輩子再也不會找到這么好的男人了。
從前反對我倆的閨蜜也一個勁地給我鼓勁,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說日久見人心患難見真心,以前都是錯怪了亞斌,差點就破壞了我倆的好婚姻。
亞斌無微不至的照顧加上好心情,我的病神奇般好轉。通過對我較長一段時間地密切跟蹤與復查,半年后,我的主治醫(yī)生明確答復我,可以繼續(xù)遞減激素服用量。逐次遞減至隔日服一顆激素后,就可考慮懷孕了。
當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亞斌時,亞斌堅決不同意我懷孕。
他對悅悅視如己出,悅悅也早已當他是親爸。每當看到父女倆親密無間地樣子,我既動容又內疚:如果我身體好,亞斌現(xiàn)在也應該有自己的孩子了。
但一跟亞斌提及這事,亞斌總說,即使你身體好,我也不準備再要孩子。咱倆已經有了悅悅,悅悅那么聰明可愛,我是真心喜歡。我懂亞斌,他是怕我心里有負擔,才寬慰我。亞斌是正常男人,怎么會不渴望有個嫡親的孩子?
而眼下,終于得到醫(yī)生的許可,說我可以懷孕時,亞斌卻堅決反對。無他,他是怕我的身體扛不住。
我心意已決,默默地做著孕前準備。我在避孕環(huán)節(jié)上做了手腳,不久,我就懷孕了。亞斌的心情是欣喜又復雜的,他更加小心細致地照料著我。8個月后,我在35歲的年紀,平安誕下了屬于我和亞斌的孩子。
幸福安定的感受,促進了我病情的長期穩(wěn)定。兒子兩歲后,我的身材已漸漸恢復如初,終于回到了心心戀戀的舞臺。
去年參加全軍大型文藝賽事,我和亞斌的雙人舞獲得了銀獎。
我和亞斌結婚快5年了,一直相愛如初。讓我特別開心的是:在我身體好了、生活甜蜜、事業(yè)穩(wěn)定向前的同時,亞斌的父母也慢慢接納了我和女兒。
這輩子,我再沒什么遺憾,再也不愿松開亞斌的手。我和亞斌的愛情,早已變成可以托付一生的承諾和約定: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一生一世,幸福地相守相望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