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凡凡,巴黎索邦大學(xué)博士,旅居法國多年,著有青春懸疑小說系列“秘密三部曲”,被哈佛、劍橋、清華、麻省理工、巴黎綜合理工等國內(nèi)外著名高校學(xué)子誠摯推薦。另有留學(xué)筆記《二十歲的巴黎》、譯作《左撇子改變歷史》《切·格瓦拉——卡斯特羅的回憶》。
基本上,寫作文這事,從來沒給過我任何困擾。(啊,為什么我聽到扔磚的聲音……)
小學(xué)里,我所在的(2)班特別彪悍,特長是打架。其中最要好的七個女生(包括我)更組成“江南七子”幫派(自然是受《射雕英雄傳》中“江南七怪”的影響,且“子”是尊稱,透著厲害,比如孔子、莊子、鄒子什么的),課余經(jīng)常聚在一處研習(xí)武功,偶得妙招便拿不順眼的男生試手。
說來也怪,“江南七子”的另一個特長就是寫作文。那時語文耿老師布置寫周記,字數(shù)、題材均無任何限制。記得有一次幫派成員張子參加電臺組織的活動,到上海玩了一個周末,回來后寫了篇周記。耿老師讓張子讀給全班聽。她從下課前十分鐘開始讀,讀到下課鈴響,讀到上課鈴響,又讀了三分鐘——也就是說,共23分鐘,才讀完她的周記,中途全班沒人想到要上廁所。
可以告訴大家的是,我們七個,二十年后的今天仍是好朋友,七人職業(yè)各不相同,建筑師、程序員、商人、編輯都有,但寫起文章來仍然毫不含糊。有時看看彼此博客微信,忍不住感嘆:當年女漢子的皮囊下竟藏著一顆如此文藝少女的心。
至于原因,我想,大約是因為我們精力爆棚,對這個世界充滿熱情,膽大敢寫(正如敢打);而且大俠么,內(nèi)外兼修,多讀點書也是必要的(例如《金庸全集》)。
當然也多虧了耿老師的“無任何限制”。
初二暑假,我第一次在沒有父母監(jiān)護的情況下出遠門,與三個原本并不認識的小伙伴一起到廣西參加夏令營。我們幾個先在上海碰頭,住在其中一個上海土著顧湘家里,然后坐綠皮火車搖搖晃晃去南寧。我躺在臥鋪上還說夢話,聲音極為嘹亮,小伙伴們嘖嘖稱奇。
顧湘很特別,她看我們看不懂的書,畫很棒的畫,寫與我們的作文不一樣的作文。我喜歡她的作文,有時會問她:“是真的嗎?”顧湘說:“當然不是!編的!”我明白了,原來寫作文也可以編。所以后來再寫作文的時候,我也開始編故事。
中學(xué)里仍然要寫周記,只不過有了更高大上的名字叫隨筆。語文老師姓蔡,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來教書,個子很高,說話很慢,哪怕教室著火了也不提速,對于隨筆,她同樣沒有任何限制。我鄭重開啟一本紫色隨筆本,寫得不滿意就撕,最后一本本子變成了半本。有次不知犯了什么事到辦公室報到,進門正看見數(shù)學(xué)老師捧著我的紫色隨筆一邊看一邊哈哈笑,嚇出一身冷汗。
后來蔡老師作為主創(chuàng)之一開辦了校刊《鏡》,會把大家的隨筆挑到校刊上去。有一次她挑中了我編的故事《同桌朱螺劑》。事有湊巧,《少年文藝》(對,就是你正在看的這個《少年文藝》)的編輯老師在《鏡》里選稿,把《同桌朱螺劑》選進去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居然還得了當年的好作品獎。
這就是傳說中的處女作。
哦,或許你想知道,顧湘后來成了一位作家,同時也是一位畫家,繼續(xù)寫寫畫畫她的故事。我呢,既然由《同桌朱螺劑》開了頭,也就一路寫下來,成了一位業(yè)余低產(chǎn)作家,以每年兩短篇一長篇的速度蝸牛般推進。或許是住在歐洲,又經(jīng)常四處跑跑的緣故,因此無論短篇還是長篇,我都喜歡寫發(fā)生在世界不同地方的事,以“不受任何限制”的方式。比如小說,我喜歡寫秘密、寫冒險、寫不分國別的少年俠義(“江南七子”精神不死!)。我不停地被讀者逼問:“你寫的都是真的嗎?”我會用較為委婉的“虛構(gòu)”取代“編”來回答他們。
但有的時候我不編,一點都不編,比如剛剛面市的這套“另類名人傳”。
這是我偏愛的一套作品,因為在這個三維的世界,無論跑得多遠多勤快,位于第四維也就是時間緯度之外的人,終究無緣一見。我只好用筆,把那些我所景仰的天才人物聚集到我們的緯度里來:達·芬奇、牛頓、哥倫布、莫奈……
話說,你以為你真的了解他們嗎?真的了解他們所在的世界,以及他們的世界與我們的世界之間的聯(lián)系嗎?
不急,你可以先看書再回答我的問題。雖然看這套書時你或許會像我的數(shù)學(xué)老師一樣哈哈笑,但笑到最后你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套嚴謹而深邃的作品。而且,如果你與我心意相通,有些段落,是會讓你飽含熱淚的——他們的故事,實在比任何編出來的故事都更俠義、更加蕩氣回腸動人肺腑。
好吧,就是這樣。我愛寫作文,感覺事到如今,寫書也只不過與寫周記、寫隨筆一個樣。我只是想寫寫這個世界,這個比大操場、比綠皮火車所能到達的任何地方都更大的世界,真實的,虛構(gòu)的,能讓讀者看完之后對它的了解更多一點、愛更多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