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似水年華

柳文龍

一

每當我們在河埠的石頭縫里翻撿蟛蜞，你對一株小草或一塊苔蘚都會心存愛憐。霧靄涌入，青石級上蒸騰起洇散的水汽，多像我們的愛之語，時而交織纏綿，時而寂寞寥落。檐角上麻雀一起飛過頭頂，帶走了各自的心愿；叫聲又紛紛落回原處，悄悄灑下心靈的慰藉。手心里的蟛蜞不再張牙舞爪……

你說喜歡這些愁眉苦臉的小精靈，除了深諳水性，對愛一無所知。你說我——莫非就是一只可愛的小蟛蜞？

二

沿著石級攀上高高的秀城橋，看到你發梢沾滿了梔子花的花瓣。你不想拂去自然流露的真情：“我們也該盡情放縱一次，為了這片不老的云霞……”

面對橋下湍急的流水，我們相擁的愛情，橋頭古老的砂石巖獅子，作為心心相印的信物，正在驗證幸福的剎那。此刻，我們彼此“咚咚”的心跳，已經傳遞到潺潺的流泉之中。河水也在傾聽風聲里嗚嗚的顫鳴，像在告訴我們，生命之弦唯有自己才能撥響它！我深深注視移動中的漩渦，具有無限的張力卻張弛有度。它印證了萬物洗盡鉛華，仍偷偷留下一份可貴的思念……

時間在橋上凝固，我們坐成兩塊無法分離的石頭。

三

每當月色濃重，月河總會出現一次短暫的疾風。我們看到淡淡的月暈。它被懸掛于屋檐的上方，仿佛樹枝杈上一只碩大的雀巢。

你說：“弦月真讓人想入非非……”

哦。我的愛人，黑暗處的那片亮色就是我內心真摯的獨白啊！順著月河的地形地貌，我輕聲的呼喚，會發出巨大的共鳴。流水從明亮處汩汩注入你的心坎，流到一個可以盛放下全部愛憐的容器。

水邊鷸鳥爆破音般的鳴叫，是在替我表白！替我吶喊！

四

我喜歡沿著雨巷走走，壇弄、蒲鞋弄、小豬廊下……

水霧彌漫，到處是模糊的痕跡。其實，看不清是托詞，只見你紅唇翕動，打開今天這個美麗動人的早晨。順著風火墻的牽引，相凝而望。

一把傘下，一條走不盡的石板路，二人世界是如此的平靜。水簾把我們隔絕到一個動感地帶，除了靜靜愛一個人，還有何種感念？

天井內橫斜而來的枝頭不會安份，梨花帶雨……

我們緊緊相擁。顧不上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