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彌
在商業回報上,我只有做到零風險,才能心無旁騖地去投入創作這部電影。
——《十二公民》制片人王魯娜
沒有大明星,沒有大場面,12個各有故事、性格迥異的中國人,在同一個房間里飆戲,一起討論一樁“富二代”弒父的奇特案件……這樣密閉空間里的100分鐘庭審戲,考驗的不僅是演員表演的張力和臺詞,導演掌鏡的拆析和解讀,更是制片人題材的判斷力和把控力。《十二公民》為口碑岌岌可危的國產影片扳回一城,被譽為具有國民氣質的法庭大戲,既收回成本還票房小有盈利,更先后獲得第9屆羅馬國際電影節最高獎項“馬可·奧雷利奧”獎、第22屆大學生電影節評委會大獎。對此,這部佳作制片人、聚本傳媒總經理王魯娜近日做客中國電影票房吧影視智庫沙龍時表示,當時想得最多的是,“在商業回報上,我只有做到零風險,才能心無旁騖地去投入創作這部電影。”
量體裁衣翻拍《十二怒漢》
聚本傳媒是家成立三年的新公司,盡管曾經聯合出品過《我愿意》《中國合伙人》等高票房電影,但是電影事業部確定涉足電影制作卻是2014年新介入的。王魯娜和搭檔韓景龍考慮到,商業片和文藝片將是聚本傳媒電影制作主攻方向。目前尚無簽約大導演,也沒大牌演員加盟,還涉及到資源整合及對接,商業大片顯然hold不住,不如走小而美的特色項目優勢大。中低成本影片通常題材會鎖定愛情片、驚悚片等類型,他倆希望把品牌放在首位,做點有意思的、擲地有聲的作品,摒棄了這些過分趨同的常規類型,決定做一部反映當下的現實題材的律政影片,因為它最具時代性與社會性,也恰恰是時下電影市場最缺少的。
本著千萬元成本律政影片的目標,王魯娜和韓景龍找過不少導演,直到最后遇到徐昂。徐昂提出想改編經典律政影片《十二怒漢》,通過12個中國人討論一個案件,用幽默的方式呈現諸如貧富、地域等最尖銳的社會矛盾,并最終心存希望、去除偏見達成共識,更多地體會人們善良的可能性。“年輕導演對社會現實的思考,更積極,更多指向未來性。”同為70末的王魯娜說,“這是我們這代人真實的狀態,徐昂的一番話讓我眼前一亮的同時,我暗下決心,大家一起做一件別人沒做過的事情。”
在一個沒有陪審團制度的國家翻拍《十二怒漢》,不破壞戲劇性的前提下,如何巧妙移植到中國當下社會中的合理性是關鍵。徐昂了解到,中國高校法學院有英美法課程,會根據課程需要設立模擬法庭及陪審團,這就讓背景有了可能性。為了讓討論更加真實可信,編劇將故事背景設定為學生參加補考。暑期期間,學院要求補考學生的父親和學院員工幫忙組成陪審團,完成這次補考。
戲骨們默契十足“言值爆表”
這部中國版《十二怒漢》文本懸念性強,環環相扣,要求表演一氣呵成。由于此前美版、俄版、日版等珠玉在前,找到同樣優秀的12位中國演員并不容易。王魯娜介紹,兩家國內頂級話劇院團老中青三代頂梁戲骨聯袂主演,這樣的最佳陣容可以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此前,也曾找過陳道明、朱旭等一些知名電影明星,但由于檔期等原因都無法出演。最終,何冰、韓童生等12位來自北京人藝及國家話劇院的實力派演員加盟。讓王魯娜感動的是,這些戲骨出于對文本的喜愛和對影片的負責,同樣心無旁騖地投入到體驗生活、排練和拍攝中。比如韓童生多次去出租車交接班的地方蹲點體驗生活;何冰為演好檢察官,之前做了大量功課,還放棄了比這部電影片酬高數倍的兩部電視劇的片約。
正式拍攝前,劇組在首都機場附近酒店的多功能廳進行了16天封閉式排練。排練有高度的紀律性,所有演員住在組里,包括何冰和韓童生在內,每天從早上9點排練到晚上9點。在這個過程中,再針對每個演員的特點,重新修改臺詞和人物細節。最后兩天是脫離劇本的全體聯排。正式拍攝第一天,12位戲骨竟無一人攜帶劇本,堪稱成竹在胸,完全可以一周內拍完。盡管如此,制片方還是以每日場租萬元的價格租下798藝術中心的一家知名展覽館,拍了將近20天。“全體主創下了很大的工夫,每天只拍6頁紙。演員的表演都是精雕細琢打磨過的。”王魯娜說,沒有這種“話劇精神”,也不會給中外觀眾帶來“言值爆表”的震撼。
“中國合伙人”
或鼓勵或鞭策
聚本傳媒投資方背景可謂耀眼,有王魯娜在新東方和真格基金的老上司徐小平和王強,還有被拉進來的紅杉資本中國基金創始人沈南鵬。《十二公民》是徐小平和王強繼《中國合伙人》之后,跨界投資的第二部電影,二人都非常支持王魯娜翻拍中國版《十二怒漢》。但是,當影片粗剪版本長達2小時26分時,他倆觀看影片后,形成正反兩方觀點。徐小平認為,“這個片子拍出了一個小史詩的感覺,表達社會正義、司法公正,極具社會意義,它關心著中國社會的現在及未來。”王強認為影片節奏過慢,建議主創對影片進行大刀闊斧的剪輯。
王魯娜說:“一個鼓勵,一個鞭策,給我們機會做出不斷調整的空間。無論是思想性還是資本層面,徐小平和王強都給我們公司奠定了最優質的基因。多少是承載了他們的夢想和對這個公司的期望的。有時,你需要大佬一錘定音的鼓勵。”
每剪一幀,對創作者來說都是很艱難的,尤其是外景戲。考慮到影片時長以及國內觀眾欣賞習慣,原本拍攝近40分鐘的外景戲,還是成為剪輯的重點。這種密閉律政戲的剪輯難度很大,后期花費整一年的時間,直至請到前法國真實電影節主席杜阿梅女士擔綱剪輯指導,從而敲定簡潔大氣的最終定剪版。為此,也做了兩遍調音調色,得到的效果使得影片更純粹,且留有豐富的留白想象空間。
《十二公民》藝術品牌
持續開發
保本,這是王魯娜做非商業類型片的一個底線和前提,在這個前提明確的情況下,才能進行所謂大膽的藝術實驗創作。她在找徐昂前,對他的商業潛質已經考察過。徐昂執導并由陳道明、何冰主演的《喜劇的憂傷》2011年創下內地話劇票房最高紀錄1700萬元,也曾創下人藝建院六十年來最高票房紀錄。那時文藝片票房基本止于幾百萬。“說明這個導演的作品在藝術市場上有其唯一性,而這種唯一性往往蘊含著多層面的商業開發潛質。”王魯娜說,一方面既能幫項目控制成本,另一方面提前鎖定戲劇電影這個實驗性基礎,采取話劇和電影聯動,即用任何一方去反哺另一方的市場,兩方又互相作用讓《十二公民》這個品牌得以衍伸開發。這樣一來,在成本控制得當,又有其他商業衍生開發可能性的前提下,創作這部電影上就會多些自由度。
影片國內上映期間,清華大學出版社推出同名劇本書《十二公民》,里面有完整五萬多字的文學劇本,包括被刪減掉的外景戲,以及主創訪談部分對臺前幕后更多地解密。對于影迷來說,也是一種加深對影片及人物了解的有趣方式。“書賣得不錯,加上電影和即將啟動的話劇,也算是一個小IP操作成功了。”王魯娜說。
影片上映后,喜歡《十二公民》的影迷不乏提議想看這12位戲骨真人版話劇的。話劇班底打造的作品,再回歸到話劇舞臺名正言順。對這些熱切的呼聲,王魯娜表示,話劇版全國巡演指日可待。而影片每次點映后討論,也給制片方帶來不少啟迪,比如推出南方版、女性陪審員版……“劇場版多樣性的呈現形式,將讓大家不會對《十二公民》的商業價值僅停留在1400萬元的電影票房上,《十二公民》將是一個成功的可持續開發的藝術品牌。”王魯娜充滿自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