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兄弟樂隊：拿鋤頭的歌者

洪湖

2015年伊始，一首《我的番茄是干凈的》，紅遍大江南北，迅速取代《小蘋果》，成為“2015年第一熱曲”，短短兩天時間，榮登百度搜索風云榜第一名。這首歌的主唱是幾位普普通通的農民兄弟，12年來，他們從未丟了農民的身份，也從不稱自己是藝人，他們自始至終要做的只是一個靈魂干凈的農民歌者。

唱出自己的聲音

1974年出生的蔣立煒，河南省鶴壁市浚縣人，父母都是樸實的農民。從小，蔣立煒就喜歡唱歌，就連在地里干活兒時他也一邊干一邊唱歌。唱得多了，蔣立煒漸漸地摸索出一條唱歌的道道，自學成才，模仿起歌星來惟妙惟肖。師范學校畢業后，蔣立煒在浚縣職業中專做了一名鋼琴教師。當教師后，只要學校沒課，蔣立煒就會騎著車急急忙忙地往家趕，哪塊莊稼該施肥了，哪塊莊稼該澆水了，都在他心里盤算著，從不讓父母累著。

2002年暑假里，蔣立煒一邊鋤地一邊唱歌時，突然聽見身后有人在笑。轉身一看，田邊站著一位20歲左右的姑娘，短發，大眼。女孩大方地自我介紹道：“我叫胡倩，你隔壁村的，聽說你歌唱得不錯，特意過來聽聽，你唱得真好聽。”兩人就這樣因歌結緣，一見鐘情，很快舉辦了婚禮。

2002年年底，蔣立煒下了課正準備回家，路過操場時聽到有人在彈吉他。蔣立煒認識他，他是學校的學生叫魏凡，和自己一樣出身農家。兩人聊了起來。蔣立煒說：“我一直想組建一個農民樂隊，就唱咱農民自己的歌，讓別人知道咱農民除了種地還會別的。”魏凡對于這個提議十分感興趣，說道：“蔣老師，如果你覺得我行，我愿意跟著你唱歌，我可以幫你彈吉他。”隨后，魏凡又給蔣立煒介紹了自己的同學趙燕青，一個會打鼓的男生，三個人一拍即合。大家都是農民，最終，他們為樂隊取名“農民兄弟”。

蔣立煒以每月30元的價格租下了學校鄰街的一個單間作為樂隊的訓練場所，訓練設施僅有魏凡手中那把老舊的吉他和趙燕青找朋友借來的一架鼓。就這樣，趙燕青和魏凡在蔣立煒的帶領下，在這間破舊的小屋子里，用著簡陋的設備開始了樂隊的日常訓練。農閑時，他們就在這間小屋里練唱；農忙時，三個人分別回自家田里干活兒。

一年后，因為經費問題，農民兄弟樂隊寸步難行。胡倩怕丈夫繼續受打擊，勸他把樂隊關了，好好教書、種地。蔣立煒不同意：“我把大家拉到一起，就要帶著大家走下去。我們求的不是掙多少錢、出多大名，是對得起自己這份愛音樂的心。”

靠韌勁一路堅持

2004年，農民兄弟樂隊又增加了主唱老寶，農民；貝斯手劉勇，倉管員。此后幾年，隊員們一起堅持著練歌、寫歌，在當地有了一定的名氣。

2008年奧運會前夕，農民兄弟樂隊受邀參加縣里的一個小型演出活動。活動結束后，蔣立煒對大家說：“最近天干，地里的莊稼都得澆水了，可莊子附近的小河都干了，得到別的村調水。所以，最近我可能不能跟你們一起練歌了。我不在，啥事找老寶，他作主。”

第二天一早，蔣立煒剛下地，就看見老寶、趙燕青他們來幫自己。給莊稼澆完水，兄弟幾個坐在田埂上，看著綠油油的莊稼，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這時，魏凡說：“隊長，要不，咱們一起唱首歌咋樣？就唱《海闊天空》。”說完，幾個人不顧滿身污漬，笑著跳著唱完了這首歌。

此后不久，蔣立煒突然接到魏凡父母打來的電話，說不希望兒子繼續在樂隊干下去了。蔣立煒最終同意魏凡離開。

就在大家以為魏凡再也不會回來時，他卻拎著生活用品出現了：“要留一起留，我不會率先離開。”兄弟幾個互相握著手點點頭。此后，大家更拼命地訓練。怕吵到別人，老寶特意在自家玉米地里騰出一塊地方讓大家練習用；沒有經費，蔣立煒把家里的糧食賣了貼補日常開銷。

2010年，農民兄弟樂隊堅持了8年，依然沒闖出什么名堂。春節剛過，魏凡走了。后來，老寶也走了。最后，只剩下蔣立煒和燕青兩人。

那天，蔣立煒在訓練室里炒了幾個菜，開了一瓶酒給自己和燕青一人倒了一杯，說：“你也看到了，樂隊散了，你有什么想法？”燕青看著蔣立煒，說：“我不走，只要還有人在，樂隊就沒散。我想咱們最后努把力，想辦法讓樂隊活起來。”

此后，為了讓樂隊繼續走下去，蔣立煒和燕青開始參加一些歌唱比賽。

靈魂干凈的農民歌者

2011年6月，在參加電視臺的一檔節目時，為了讓歌曲更具爆發力，需要更多人的配合。蔣立煒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給老寶打了電話。當蔣立煒問他還愿不愿意回來時，他立即答應了。出來闖蕩了兩年，他才知道音樂是他心中不滅的火花。隨后，老寶又聯系了劉勇、魏凡等人，他們都表示愿意再拼一回。同時，樂隊還增加了兩位新成員，鍵盤手秦獻社和吉他手黃濤。

隨著樂隊的成員陸續回歸，日常訓練又有序地開始起來。2011年到2013年期間，農民兄弟樂隊先后參加了河南電視臺的《我最有才》、中央電視臺的《我要上春晚》，逐漸得到很多人認可。

一次選秀節目落選后，失落的蔣立煒在微博上寫道：“農民的身份如我，是一個讓我自豪的標簽，而不是博人眼球的噓頭。”看到這條微博，隊友們都很辛酸，大家約好開一次會，商量下一步該怎么走，該怎么給自己定位。開會的地點在蔣立煒家，魏凡、老寶、趙燕青、黃濤、劉勇、秦獻社，農民兄弟樂隊七名成員全部到齊了。蔣立煒開口道：“這12年里，大家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有開心，有難過，但都堅持下來了。我們唱了很多歌，但我們從未為我們自己寫一首歌。我希望大家一起努力，寫一首獨一無二的歌曲，紀念大家曾經走過的路。”

2014年，央視三套播出的《中國好歌曲》節目引起了蔣立煒的關注。在得到隊員的全票支持下，蔣立煒開始一邊創作新的參賽歌曲，一邊聯系節目組，研究關于參賽的規則。而《中國好歌曲》有個硬性規定，不許樂隊組隊參加比賽。這項規定給農民兄弟樂隊套上了一個枷鎖。最終，節目組破例讓農民兄弟樂隊以樂隊名義參賽。但是，只準許兩位主唱上臺。

隨后，樂隊的所有成員開始創作歌曲《我的番茄是干凈的》：“我家不在那大城市，不用逢人都笑嘻嘻，不用爭奪名和利，只要我的番茄是干凈的。你全身都是大鉆石，我的番茄是干凈的；你上下都噴著香奈兒，我的番茄是干凈的；你手上戴著勞力士，我的番茄是干凈的……”蔣立煒覺得這首歌就是他們的心聲，而這首歌的MV取景地則是蔣立煒所在的村子。

2015年1月2日，農民兄弟樂隊終于把自己的作品唱到了《中國好歌曲》上，并被導師相中，加入羽·泉的原創音樂大碟。一夜之間，《我的番茄是干凈的》火遍大江南北。短短兩天時間，就榮登百度搜索風云榜第一名，超越網絡神曲《小蘋果》，成為2015年最熱門的歌曲。

2015年3月5日，蔣立煒帶領著農民兄弟樂隊的成員們，一齊登上了第七屆中國（鶴壁）民俗文化節的舞臺，作為開幕演出為在場的來賓奉上了一曲曲富有民俗特色的歌曲表演。

3月13日，蔣立煒攜隊友一同與中派影業公司的崔總及導演王飛一行人參與洛陽兩日考察團，體驗洛陽風俗人情，將所見所聞融入創作中，為洛陽的餐旅集團創作出一首貼近生活的歌曲。

農民兄弟樂隊火了，但樂隊的這7位成員并沒有因為在《中國好歌曲》上大放光彩而放棄自己的本職工作。在他們心中，音樂永遠是最初的那個夢想。拿起麥克風和樂器，他們就是舞臺上那綻放無限光芒的樂隊；當他們放下樂器拿起鋤頭時，他們依舊是勤勤懇懇的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