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當代瓷畫題款

潘新

瓷畫題款的形式多種多樣。一般在瓷畫上除署題畫家自己的姓名外，同時署受畫者的名字的；有記載畫家作畫時間、地點、年齡及至職稱的；有為繪畫作品擬就標題的；有題詩或題銘文記敘作畫緣由的等等。“院體畫”（或曰“工匠畫”）和“文人畫”都有題詩或題銘文的。國畫題款以“文人畫”評價最高，影響最大。

瓷畫是先有瓷，然后才有畫，瓷與畫相濡以沫，親密無間，古云“三分匠七分主人”，匠是技巧，人即思維、理念，美術創作是思維七分，技巧三分。乾隆是將中國繪畫最典型的詩、書、畫相結合的所謂“文人畫”藝術形式從紙絹移植到瓷器上的創意和倡導者，而唐英則是創燒者。開創了在瓷畫上題寫詩詞、干支年款和作者姓名的先河，有的還加繪紅色印章，有濃郁的書卷氣。從這個意義上講，應該說自清末至民國初期畫師們的淺絳彩瓷繪“文人畫”風格是對唐英創燒的繼承和發展。從唐英的粉彩山水到清末淺絳山水用料工藝上粉彩和淺絳彩并無實質的差別，只是在瓷上敷彩的方法之間的區別而已。

以唐代王維為其創始者的文人、士大夫所作的有別于民間畫工和宮廷畫院職業畫家的“文人畫”，講求筆墨情趣，簡約形似，強調神韻，很重視文學、書法修養和畫中意境的締造，在造型語言、價值標準和審美體系上不同于“院體畫”，是文化大背景中雅文化的代表。能深刻傳達畫家的藝術思想和個人精氣神，善于表達畫外之意。善于表現士大夫風貌和深厚的文化修養，追求詩書畫印的完美結合，這種獨有的風格特色在文人畫的體系中得到很好的傳承與發展，而優秀傳統文化的“集合”形成了一種強大的文化力量，極大地影響了中國繪畫的發展趨勢。

特別是從淺絳彩程門、金品卿、王少維到粉彩的潘甸宇、汪曉棠、周小松、“珠山八友”及其同輩中的許多有識之士，逐步構成自己的藝術語言和依賴文化來發展自己的個性，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績，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打破了景德鎮瓷畫界“院體畫”（或曰“工匠畫”）的一統天下，開創了專業瓷畫家學“文人畫”之先河。

瓷畫題款的形式也和國畫一樣多種多樣，隨著時代發展，當代人對瓷畫的欣賞角度已同古人相去甚遠， 最大區別莫過于對題款的漠視。這既有知識結構古今不同的原因， 也有西畫欣賞方法的影響。當代瓷畫題款只有標題、作者姓名與創作時間受到一定的關注， 其他內容即使同行也不一定逐字逐句細讀觀賞。無論作者還是觀眾， 都沒有發現當代瓷畫的題款已問題多多。主要問題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題款書法欠精，但還能自己題寫畫名、干支年款和作者姓名；二是不懂書法請人代筆題寫畫名、干支年款和作者姓名；三是不該題的位置亂題， 龍飛鳳舞喧賓奪主又不知文字所云；四是標題出現錯字、自撰詞匯以及常識性錯誤。五是題款文字舛誤，文句不通， 辭不達意，亂用或自造詞匯；六是自制詩問題多， 詩意理俗， 措詞多有不通， 平仄格律錯誤嚴重。七是抄摘前人詩文語錄， 自己不能措一詞，等等。

當代瓷畫的題款問題多，究其主要原因是：

1、現代人書寫工具的變革， 不像古代文人日與毛筆為伍， 書法易精， 要想書法精妙， 必須另加磨礪。這必分散習畫時間與精力， 往往畫家不愿為或不屑為。

2、在商品經濟的影響下，有些人只看到眼前利益，不等孩子讀完初中就將他們送來拜師從藝，更令人堪憂的是，這些孩子不到一兩年就出師再去收別的孩子為徒。這些人拜師學瓷畫工藝，只能作為畫匠，只是為了生計，不會去練習書法和古典詩詞，也沒有基礎。

4、大多數畫瓷人不能獨立創作瓷畫，只是找來模本拍圖修改，同樣的畫面重復畫很多件，滿足瓷畫銷量大的需求，不是真正的有感而發的瓷畫藝術創作，所以也就談不上高質量的題款。也不乏大師、教授也用這種手法制作大量的限量版瓷畫、禮品瓷畫，沒有高質量的題款。這其中一些年紀大的大師教授是有創作瓷畫文人畫的能力的，但是創作一幅藝術瓷畫而且是有感而發，再配上題畫詩那是很費時的。

5、在景德鎮，許多從事陶瓷藝術品經營的老板為了使自己的生意好做，削尖了腦袋給自己按一個大師或省高工的頭銜，聘請大量民間沒有名氣的畫匠幫他們畫瓷畫，然后寫他們的名字，費盡心機用心良苦！他們有錢，在大師或省高工評比時送禮多，這些人根本不懂瓷畫創作。

6、有的人不是認真學習瓷畫藝術，而是向某些民間機構、社會團體買所謂的“世界陶瓷藝術大師”、“中國工藝美術大師”“中國高級工藝美術師”等榮譽稱號，走旁門左道，以至于大師滿天飛，極大傷害了熱愛陶瓷又對陶瓷不太了解的人對景德鎮憧憬與膜拜的心。

程門、金品卿、王少維、潘甸宇、汪曉棠、周小松、王步、“珠山八友”等形成了文人畫風，把中國畫和陶瓷緊密地聯系在一起，他們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畫匠，而成為了瓷畫藝術大師。從晚清到民國數十年，成為景德鎮陶瓷藝術的主流。其影響力遍及全國，流傳海外。

當代景德鎮瓷畫題款水平已大不如從前了，陶瓷文人畫也更少了。畫匠瓷畫是工藝品，注重的是工藝技術，有它的市場需求。黑格爾說：“靠單純的摹仿，藝術總不能和自然競爭，它和自然競爭，那就象一只小蟲爬著去追大象”。“繪畫，清事也，韻事也。胸中無幾卷書，筆下有一點塵，便窮年累月，刻畫鏤研，終一匠作耳，何用乎”。藝術家之所以不同于匠人是由于其心靈經過“滌除玄覽，澡雪精神”的長期藝術積淀而具有謂極深遠的觀照。

新中國成立后，有著悠久制瓷傳統的景德鎮，廣大瓷工身懷絕技，在極其艱難困苦的情況下，奮力發展，以手工技藝為特色，生產青花瓷、藝術瓷、仿古瓷等，保持了中國瓷器在國際上的美譽，于衰落中顯示了振興陶瓷的潛力。

如今景德鎮的制瓷工藝繼承了傳統的技法，吸收和借鑒了國內外的精華，使陶瓷制作達到了一個又一個的高度。尤其，青花釉里紅更是錦上添花。今天的青花瓷裝飾手段以一套全新風貌展示于世人面前，它繼承民間傳統，簡練的藝術手法，剔除了繁瑣、堆迭的過程，開創了清新秀麗、明朗、美觀的新形式，賦予了當今這個時代欣欣向榮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