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墨陌

單一晚上八點半回家，進衛生間洗了臉，看妻子韓柳正在用電腦看電視劇，招呼一下就去臥室睡去了。

過了一會，韓柳起身，悄悄地向臥室里張望了一下，又慢慢地回到原位。她想丈夫已經睡著了，一句話也沒有和他說，因為他們昨天還在為生意的事情大吵了一次。

這樣的日子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重復著。看到丈夫疲憊的樣子，韓柳也不忍心去打擾他。但是天天因為生意而忙碌成這樣，生活也沒滋沒味。就是昨天大吵大鬧的那一次，韓柳也沒有太傷心，做生意的觀點不一樣。兩口子近兩年就處于冷戰狀態。今天早上單一沒吃早飯就走了，韓柳只喝了一袋牛奶。她任憑電腦播放著肥皂劇，目光卻投到化妝鏡邊上的那個相框上，那是她大學同學名字叫林飛巖。這一夜，韓柳近乎失眠。

單一與韓柳經營著兩個建材商店，有時韓柳去一家，單一去另一家，有時韓柳哪也不去，宅在家里。這兩家店經營狀況很好，但也有經管不到而失去客戶的時候，有時對市場情況判斷失誤，該進的貨沒進，反而積壓下一些不應該進的貨物，只好低價處理出去，為此他們沒少爭吵。房地產行業方興未艾，無論怎么經營，只是盈利多少的區別。

這兩天韓柳因為和單一爭吵，不愿意去店鋪，只想一個人呆著，瘋狂地播放電視劇，看不看都播放下去。有的看到幾集就沒了興趣，再找其他劇繼續播放。韓柳和單一結婚十年了，沒看出丈夫有什么浪漫的激情，也沒有其他不讓人太滿意的缺點。記得初來這個城市，她和單一都是外地來的，都經歷了幾年的打拼，最后才經人介紹一起相處。他們每天都在忙碌中送走了一天又一天，鮮有大塊時間呆在一起。有一天，單一說，我們結婚吧！韓柳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個快到30歲的男人，最后點點頭說：

“結婚吧！”說這話的時候，韓柳好像徹底地拋棄了什么，如釋重負地噓了一口氣。

剛剛結婚的時候，韓柳就把一張大學時的照片擺在了床頭柜上，單一看到照片上有一個帥氣陽剛的男生，也沒有說什么。為此韓柳對他的大度感動了好久。后來，她把這張照片收了起來，單一似乎也沒有發現。單一想要個孩子，可是韓柳說什么也不肯，推拖說，再過幾年吧，我們的事業剛剛起步，照顧不過來的。單一沒說什么，就依了她。

韓柳依然不想去店里。她是在這個城市大學畢業的，沒有回老家找工作，因為她喜歡這個溫暖的城市，西北那個縣城實在是呆夠了，那些大城市她想一想就有恐懼感。和她一屆畢業的同學有幾個也留在這里，有時聚聚會，有時找個要好的閨蜜聊聊天，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多少朋友圈子。為了生意，丈夫單一有時拉她一同去拜見客戶，那些男人恨不得用眼睛把她的衣服扒光，去了幾次，丈夫也不讓她參加這些場合了。韓柳不說有多么漂亮，但是高挑的個頭，優美的曲線，長長的頭發，潭水一樣清澈的眸子，在某些男人的眼里還是很有魅力的獵物。單一的客戶大多是一些散戶，時而也有樓盤工地的人來采購，大批采購的商家不多。但每當韓柳出現的時候，生意似乎就格外地好一些。單一不太放心，有時就寧可辛苦一些，也不太愿意讓妻子出面。

韓柳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一個陌生的同城號碼，韓柳搜索了一下記憶，感覺這個號碼從未見過，她猶豫一下，還是接聽了電話。“你好！”韓柳很程式化地打了一聲招呼。“你好！是韓柳吧？”韓柳的心顫了一下，這個非常有磁性的男聲是誰呢？“你能聽出來我是誰嗎？”韓柳覺得這聲音越來越接近自己的記憶了。“你是？”韓柳沒有猜出來。“我是你的大學同學林飛巖啊！你好嗎，韓柳？”“林飛巖？！真是你嗎？你和我在同一個城市嗎？”韓柳的心狂跳起來，她有點暈，激動的手都顫抖起來。“我是巖哥哥啊，柳兒，你還好吧？”“還好，你怎么十年不見，突然出現了啊？”韓柳平靜了一下，掩藏住內心的喜悅。“柳兒，我到這兒好久了，幾個月了，才找到你的電話，我想見到你！”“哦……嗯？！”韓柳稍微猶豫了一下。

曼詩雅麗西餐廳，林飛巖一個人在擺弄手機，告訴了韓柳見面地址。韓柳用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妝扮，最后照鏡子一看，她都有點自戀起來，真是像脫胎換骨一般。

當韓柳出現在林飛巖面前的時候，林飛巖愣愣地看著她，張開的嘴都合不上了，他想，這個美麗的女人是誰呢，這么溫柔地看著我。誰也沒有說話，就突然擁抱起來，良久才又面對面互相端詳著對方，然后再一次地擁抱起來，再互相憐惜地看著對方的眼睛，終于狂吻起來。好久，他們分開，但是兩個人已是淚水婆娑，韓柳精心化的妝也花了，之后對著他大笑起來。

韓柳補了妝和林飛巖坐在一處，而不是面對面地坐著，兩人互相傾訴著離別思念之苦。原來，他們在大學讀書期間就是令人羨慕的一對，從大二到大四，校園處處都留下了他們的影子，那段浪漫的時光，已經刻到他們的心里，怎么能夠忘記。本想畢業后在一個城市找到工作，哪想到，林飛巖被好幾個公司錄用，最后在父母的壓力下，回到北方家鄉的一個城市，從此兩人天各一方。韓柳在畢業前就已經在這個城市找到了工作，自己租了房子，只等林飛巖找到工作，先同居一兩年，等待經濟寬裕一點就結婚。可是勞燕分飛，起初還總通過QQ聯系，或互相去對方的城市見面，或有假期的時候一起到外地度假。這樣的日子太熬人了，剛剛步入職場，收入有限，經濟上也有點承受不了，時間久了溝通越來越少。有一段時間不聯系了，韓柳發給他QQ留言也好幾天不回一次，打電話有時說正在和客戶談事，就掛了。韓柳很失落，打不起精神，工作上總是出錯，上司給她臉色看，她漸漸地也不與林飛巖溝通聯系，有半年的失聯。有一天，突然接到林飛巖的留言：柳，我愛你，但我見不到你，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們總有一天會見面的，你是我的最愛，我會成為你的丈夫。可是我現在要結婚了，你也先不要等我了。

韓柳沒有回復，淚水靜靜地流淌，眼睛哭得紅腫，第二天無法上班示人，主管交待的工作也給忘記了。她向主管請假，主管說你別來了。韓柳當時幾乎暈了過去。休息兩天，到公司辦了交接，一個部門的小劉把她的紙箱子接過來，開車送她回了家，安慰一下就走了。她找到一大學同學李小玲，傾訴了一個晚上，慢慢地才平靜下來。休整了幾天，又開始在網上、報紙上、人才市場里找自己的位置，半個月過去了也沒有人錄用她。她的房租又要到期了，下個月的房租還不知道在哪里呢！小玲打電話來說：“柳，你來金領酒店吧，我們聊一下啊，安慰安慰你的孤獨的心！”然后哈哈地放下電話。韓柳猶豫再三，想一想還是去吧，也許和一些人見面能找到就職的機遇呢。她簡單地收拾一下，拖著疲憊的身軀去赴會。

那個場子，一共有六個人，有兩個不認識，一個是比較沉穩的男人，另一個是小玲的同事的丈夫，與那個沉穩的男人同是商圈的。她有點懨懨的情緒，好歹完成了這個晚宴。

第二天，李小玲打電話來問：“那個男人怎么樣，比較穩重的那個，坐你對面的那人？”韓柳想都沒想說：“不怎么樣啊，挺穩重的，也不多說話，也不多喝酒，也不吸煙。不錯啊！”

“那你們倆處一下吧，就算是找老公與就業同步進行了。”小鈴突兀地說。

“你什么意思啊？給我介紹男朋友啊？這個怎么行啊？我還沒有工作呢，人家是老板了！”

“他叫單一，也是本城市大學畢業的，在這里開個小公司，發展很不錯，你找了他就直接找到工作了，雙豐收啊，你考慮一下吧！”

韓柳哪有心思啊。把這事放下不去想，又投入到四處投遞簡歷找工作的洪流中去了。有一天那個叫單一的來電話找她說：“小柳，你到我公司來看看吧，看看你能干什么，幫幫我，我現在找不到幫忙的人啊！”

韓柳一聽這人叫她小柳，心里電了一下。一個剛見過一次面的人，怎么會這樣冒昧呢？也許是真的有困難吧。想一想自己也沒有事，就去了他的公司。公司辦公室不大，但是后面的貨場較大，分別堆放著各種建材，一些車輛進進出出，很繁忙的樣子。單一交待，這是他的公司，其實就是賣建材的商店，幫我一陣子，我會給你較高工資的。韓柳正愁下一個月房租呢，就先把房租拿到吧，一邊做一邊找工作也是不錯的選擇了。

在單一商店工作的第一個月，單一就給韓柳預支了3000元工資，到月末又給了她2000元，比在那個大公司當白領還多呢，只是沒有“五險一金”。慢慢地韓柳覺得單一這人很靠譜，沒有不良嗜好，非常敬業，也沒對她要求過什么，甚至和她不多說話。李小玲對韓柳說：“柳，你就從了吧！那小子挺不錯，安穩過日子多好，真正的生活沒有那么浪漫的，別再想你的小巖了好吧！”

韓柳一下子從理想回到現實了，平時注意觀察這個單一了。也不知道從什么時起，單一往往在收工的時候找韓柳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有時也去西餐廳那樣的浪漫場所。有一次單一喝了點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提議他們兩個人去K歌。韓柳在大學時就是文藝部的臺柱子，唱歌、舞蹈、主持什么的都做過，自從畢業進入職場，除了公司的年會去跑跑龍套，很久沒進過這樣的聲色世界了。她們那天晚上一起唱歌，專門找男女對唱的歌曲，唱著唱著就抱到一起，韓柳被這個真實的男人感動得一塌糊涂。

李小玲來到他們的公司，再次邀請單一和韓柳吃飯。私下和韓柳說：“這次就定下你們的關系吧，親！”韓柳狠狠地掐了李小玲一下說：“我被你設計得好苦啊！”說完眼圈里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心想：我的浪漫青春愛情就這樣稀里糊涂地結束了嗎？

平靜地結束了漂泊，終于有了家的歸屬。韓柳不再過多地想起過去，但是她又堅持著莫名其妙地把林飛巖的照片放到化妝柜上面，單一只說了一次：誰的青春沒有傷感的回憶，誰的心里沒有一點不可示人的秘密。

他們在一起，韓柳盡管沒有太高漲的激情，也對老公百般呵護。看著單一整天忙碌，她更加勤奮。單一也十分疼愛她，讓她盡可能少到貨場去，免得風吹日曬。可還是發生齟齬，生意的意見不同，往往從小事升級到燃點。每一次誰都說服不了誰，單一始終不對韓柳動粗，最嚴重時就是冷戰幾天，慢慢地又恢復到原狀。

林飛巖疼愛地看著韓柳，撫摩著她的手說：“我找你一個多月，去過你工作的公司，也去過其他可能找到你的地方，也問過咱們在本市的同學，最后才從李小玲那里得知你的電話，也了解到你的情況。起初小玲怎么也不告訴我你的電話和你的地址，后來經不起我的軟磨硬泡，才告訴了你的電話。”林飛巖摟過韓柳的肩，輕聲細語地說：“柳兒，這次我來，就是找你和我在一起的，我說過，我愛你，我會成為你的丈夫的，我們在一起吧！”韓柳一下子回到現實中來，冷冷地說：“巖，我們都結婚了，不會有那樣的結果了，能見你一次我已經很快樂，這次之后，你別再來找我了。”林飛巖驚疑地看著韓柳：“我結婚，是因為家庭的強迫，我沒忘記你。為了你，我也沒有要孩子。聽說你也沒有孩子，這不是老天安排我們等待著這一天嗎？柳兒，答應我吧！”

林飛巖送韓柳回家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下車的時候，韓柳看到家里的窗戶內有一個人影閃了回去，估計是丈夫單一看到他們擁別了。

一夜無話，似乎什么也沒有發生，韓柳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到第二天早上單一走了才放下。她想，不能和林飛巖繼續交往下去了，這樣做對不起丈夫對她的真心。她想去公司幫助單一打理生意，還怕他提起昨晚與林飛巖在樓下擁抱告別的情景。就又心不在焉地打開電腦看電視劇。看也看不下去，滿腦子都是林飛巖，中午也不做飯吃，也不給單一送飯，直到單一打電話問她吃飯沒有的時候，才想起來。單一說，柳兒，你不用送飯給我了，我和一客戶吃飯，你照顧好自己啊！

單一在一家西餐店里正在和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吃西餐。“小玲，一直想感謝你對我和柳兒的關照，這次我單獨在這里感謝你一下好吧？”李小玲看到韓柳沒來，就知道單一一定有事相求，而且還得背著妻子。李小玲也不追問為什么韓柳沒來一起吃飯的事。“單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有什么事讓我幫忙，盡管說吧，說完我也不一定能幫你，但是你不說更幫不了你！”李小玲說話直爽而且一語中的。他們一直在那里聊了兩個多小時才散去。

韓柳在家很難受，想林飛巖，還極力控制著這種思念，幾次拿起電話想撥過去，可是又放下了。就在她愁腸百結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是林飛巖打來的，他告訴她在一家五星級賓館等她，然后就掛了電話。韓柳興奮得不行，不知道干什么才好。可是她糾結起來，還是感覺不能去的，這一去就意味著一種結果了。她木木地坐在電腦邊，想發條信息給林飛巖。人卻向衛生間走。半小時后，韓柳已經打車到了那個豪華賓館。在一間套房里，林飛巖清爽的形象，磁性的聲音，韓柳未說話就軟了下來。那是一個銷魂的下午，他們都瘋狂了，恨不能把對方撕碎。一連三天，韓柳與林飛巖都是在那個豪華套間度過的，久違的愛人，釋放不完的激情，他們的心已經不能再分開了，他們無法彼此丟棄。

單一每天都差不多有規律地回來，近幾天也沒有什么例外。沒有客戶的時候就回家吃飯，他做菜的手藝也不錯。北方菜很豐富，也有地方特色，每年回家的時候，他都戀戀不舍地吃完所有想吃到的東西才回來。所以他時常自己弄幾個北方菜，吃得大快朵頤。看到妻子整天興奮而疲憊的樣子，問是不是不舒服了，妻子說，沒事啊。然后就各自做自己的事了。

早上，單一上班走的時候，韓柳說：“單一，我們離婚吧，我過夠了這樣的生活了，我感到非常沒意思，離婚吧！”說著將擬好的離婚協議放到電腦臺上。“房子歸我，存款一家一半，店鋪都歸你，我們誰也不虧什么。”韓柳平靜地看著地面說。“店鋪是你創業積累下來的，我不能和你平分，你好好想想吧！”單一愣愣地看著妻子，半天才說：“柳兒，我們不是過得挺好嗎？何必要離婚呢？你得讓我想一想啊！然后你也想一想！”說完也沒看那張離婚協議書，就出門走了。

一連幾天單一也沒有對離婚的事表態。韓柳有時很著急，有時還后悔，想把協議書撕毀，可最后還是沒撕，期待著單一的態度。可是單一不喜歡說，更不愿意表達自己的想法，有時連韓柳也搞不明白他的內心世界是什么樣子的。

林飛巖這幾天就住在賓館，等韓柳的抉擇。他在北方打拼十年，先是在政府一個部門上班，領導認為他清高，把他邊緣化了，讓他去種實驗田，他居然做成了綠色食品基地。有了第一桶金之后，他開始欲望膨脹，組建成立農業生產資料商會，幾乎壟斷了當地的農業生產資料市場。父母親戚看到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很是自豪，眉飛色舞地到處宣傳他家巖兒的厲害，其不知他們巖兒創業的艱辛。他來到韓柳的城市，已經在家里辦好了離婚，決意找到韓柳，追求自己的愛情和幸福，如果韓柳不答應，他就在這個城市重新創業，等待著她，哪怕是天長地久地等待。

快到傍晚的時候，林飛巖正和韓柳在賓館里，只聽見韓柳電話里有一個男人的聲音說：“柳兒，一會你不用做飯，我請你吃飯啊！一會我回家去接你！”韓柳看了一眼林飛巖，對著電話說：“單一，吃飯啊，好吧，你說在哪里，我自己去吧！”那個男人的聲音說了一聲“好”并告訴了她地址，就掛機了。林飛巖說：“柳兒，是單一吧？你去吧，今天會有結果了。”似乎他已經知道單一的決定。然后他們又親熱一通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米羅陽光西餐廳。韓柳進去的時候，單一已經在那里，身邊放著一個檔案袋。韓柳站在那里，頭腦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往日的生活點滴：沒有這個男人，或許我還在寫字樓里忙碌奔波，就是這個木訥的男人，雖不解風情，卻為了我留在這個城市，逆著父母的心意不回到北方的家，經過幾年的打拼，給了我一個穩定舒適的家。想到這兒，韓柳快要控制不住了。可是又想一想多情浪漫的林飛巖，就快步向單一走去。

單一示意她坐下，然后把那個檔案袋推給她說：“我想你提出來離婚，就是早已經在心里千萬遍地想清楚了，我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結果是兩個人都難受。看到你難受，我也不好過。”單一看了看韓柳，臉別過去，接著說：“這里的東西都歸你，我只帶著我的衣服和一些書走。”

韓柳幾乎震驚了：“你要到哪里去？”

“回北方，我的老家。為了你，我在這里打拼，其實父母也是早想讓我回到他們身邊的。”

韓柳的眼眶先紅了，難道十年的感情就這樣結束了嗎？今夜之后，這個熟悉的男人將永遠離開我的生活了嗎？她突然有些驚慌失措的感覺。

“說實話，我從開始就不喜歡這里，只想在這里創業，然后回老家發展。”單一平靜地說，“后來遇到了你，你說你喜歡這里，你不愿意離開，所以我就一直陪著你。你說不愿意要孩子，我就隨你的想法。我糊弄父母說你不能生養，但能治療好。他們勸我離婚，我說不可以的，不能休妻。”

單一嘆了一口氣，說：“這里你一切放心，兩個商鋪我都和那些客戶打好招呼了，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他們會盡力幫助你。另外，我也通過李小玲找到了林飛巖，他保證要一輩子好好待你。離婚后，你們要好好過日子，要珍惜你們這么多年來的緣分。”單一的口氣，不像是個準備離婚的男人，而像是一個即將遠行的游子對妻兒關心的那種關心、不舍與牽掛。

韓柳看到老公望著她憐惜的眼神，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這么多年來，3000多個日日夜夜，肌膚相親，竟然從來沒有好好想過這個男人的可愛之處。韓柳已經掩面失聲。

過了一會兒，韓柳稍微平靜下來。單一說：“我給你要了一份西芹百合飯，一份烏雞湯，都是你愛吃的。”單一說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久沒有這樣和你一起輕松吃飯了，今夜好好陪你最后一餐吧。”

“你，可以不走么？”韓柳再一次淚流滿面。從檔案袋里拿出早已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輕輕地撕掉，也將初戀的情人林飛巖的電話號碼從手機里刪除。單一緊緊地擁抱著韓柳，也流出了淚水。

（責任編輯 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