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勃
在《賣花女》中,蕭伯納將伊莉莎塑造成了一個追求獨立、平等、自尊自愛的新女性形象,并且在伊莉莎與息金斯等人的接觸過程中,她在自我認知上也得到了升華,最終成為了一個新女性的形象。
在蕭伯納的筆下,《賣花女》主人公伊莉莎從一個卑微粗俗的倫敦街頭賣花女,在經過語言學教授息金斯的語言改造之后,成為了一名語言優美,舉止優雅的女士,并在這個過程中伊莉莎在自我認知上也得到了升華,最終成為了一個獨立、追求平等的新女性形象。實際上,在伊莉莎還是一名街頭賣花女時,新女性思想已初露端倪。所以伊莉莎的女性意識并不只是在同息金斯為代表的。上層階級接觸時逐漸產生的,而是在她與息金斯教授的學習過程,追求更高尚更獨立的社會地位的過程中,在認識到上層社會的繁華生活后的浮夸與資產階級道德的虛偽的過程中,在經歷了自我認知的迷茫與重建的過程中,逐步實現了伊莉莎的新女性形象的升華。
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婦女解放運動興起,兩性平等,女性的社會價值,社會地位及其政治權利被不斷提及。因此,追求獨立平等,強調自我價值也成為了當時新女性形象的代名詞。蕭伯納的思想也受其影響,因此在作品中多有體現。蕭伯納作品中所涉及的社會問題中,婦女問題占有重要的地位。蕭伯納筆下的女性具有高尚、果敢、獨立、聰穎等特點。在《買花女》這部作品中,我們看到的伊莉莎是一個聰明獨立,追求人與人之間平等的新女性的形象。
一、伊莉莎的女性自我認知
自我認定和社會認定因素,對于伊莉莎新女性心理的轉變起著十分關鍵的作用。她在自我認識和社會認定之間擺動,迷失,最終得以重塑自我。她的女性平等獨立意識也變得更加成熟,從而使得她的新女性形象得到升華。
伊莉莎原本是一名倫敦街頭的賣花女,社會地位卑賤,生活貧窮但卻也純潔快樂。她不會為了物質生活而出賣自己女性的尊嚴,也不會因為生活的苦難而整天消極哀愁度日。伊莉莎從小便被其父親逐出家門,自己養活自己。她的生活環境雖然貧窮骯臟,但并沒有因此就放蕩過活。相反她樂觀向上,積極對待生活。因此我們可以看出伊莉莎雖然出身低賤,生活貧窮,卻是個獨立自主,自尊自愛的賣花女,從中更不難找出獨立女性思想的萌芽。當她得知息金斯是一名語言教授,便拿出自己的積蓄聘請他作為自己的老師,改造自己的言行舉止。但是她這一做法并不是為了奢靡的物質生活,而是為了自己能夠在花店里謀得一份較為體面的工作。當伊莉莎第一次到息金斯家的時候,她“戴著一頂帽子,上插三根鴕鳥毛……圍著一個不算臟的圍裙,粗布外衣也弄得整齊了一些”顯然是經過一番打扮的,盡管她的裝扮顯得不倫不類,但是她的這一舉動表明了,她渴望被尊重,希望與息金斯平等對話。
二、伊莉莎自我身份的迷失
盡管伊莉莎在還是一個賣花女的時候,對自己的女性身份就有強烈的自我認知,比如她獨立自主,自尊自愛,有原則地追求個人幸福,但是她所處的生活條件和她所受的教育又使得她本身就帶著一種劣根性——她的自私、粗魯無禮狹隘的世界觀。因此,當她在與上層社會接觸追求社會認定的過程中,她的劣根性使得她在自我認定和社會認定出現矛盾時發生動搖,進而盲目地選擇資融入資產階級的生活,使得自我概念出現模糊甚至是丟失。
伊莉莎的第一次公開社交,是在息金斯母親的茶會上。此時她的發音已經相當標準,行為舉止頗為優雅。身著華服的她在外表看來儼然一個貴族少女的形象。然而此時,她改變的僅僅是她的外表,她的談論話題不能離開問候和天氣,一旦離開,她下層人的粗俗習氣就會暴露無疑,粗鄙不堪的臟話經過她標準的口音說出來時,是那么滑稽可笑。此時的矛盾不單單是標準語音和所談內容的矛盾,更深層次的問題在于,伊莉莎在追求上層社會認同的過程中逐漸地丟棄了自我,成為了一個沒有思想沒有主見的傀儡。她一心接受息金斯教授,完全聽從他的吩咐,在向成為貴族少女的轉變過程中不斷地丟棄自我,一心想將自己塑造成為所謂的上層社會的淑女。盡管這讓她隱隱感到些許不安,然而對于她未來的去向,在這期間伊莉莎卻沒有好好思考過,也無人問津過。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毫無平等關愛可言的環境中,伊莉莎逐漸失去了自我。
三、伊莉莎自我的覺醒與升華
六個月后,伊莉莎與息金斯和辟克林出席了大使舞會,她以高貴雍容的儀態震驚了上層社會。并且在經過短暫的自我迷失之后,伊莉莎的思想也愈發成熟。她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再回到過去的生活,然而她也清楚以她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地位都無法融入到上層社會的生活,而且上層社會的生活也并沒有吸引她。對于未來的迷茫迫使伊莉莎不得不重新進行自我認知。如果說伊莉莎還期望從息金斯和皮克林身上尋找慰藉和答案,那么大使舞會后留給伊莉莎的便是憤怒的清醒。面對伊莉莎的成功,息金斯和匹克林互相祝賀,息金斯對傭人講他的實驗是多么地成功,絲毫沒有顧及到伊莉莎的努力付出,對于息金斯和皮克林而言,他們首要做的是互相慶祝這場游戲的勝利。伊莉莎“猛然瑟縮一下”,她知道游戲已經結束,她無法從息金斯身上尋到未來。當息金斯對于伊莉莎的憤怒詢問只是回了句“我怎么知道你怎么辦?你怎么辦又算得了什么?”時,伊莉莎在迷茫中找到了方向。她不知道她的未來在哪,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必須要離開這里,脫離息金斯的控制,尋找自己的路。伊莉莎的出走顯示出她真正開始了自我重塑。伊莉莎的再一次出場顯得落落大方,高雅自信。面對息金斯要求她回去的請求,伊莉莎并沒有斷然拒絕,她希望息金斯能夠以平等友愛態度對待她。但是當她發現息金斯仍然將她視為自己的最佳作品時,她明白回去意味著失去獨立和自由。她拒絕了息金斯希望她嫁給一個有錢貴族的提議,而且拒絕搬去與她父親同住。此時的伊莉莎已經完成了人生的轉變。她認識到,要獲得自我身份的肯定首先要靠自己,而非別人。她已經在自我認定和社會認定的沖突中找到了平衡,完成了自我重塑,成為了一名追求平等獨立,自尊自愛的新女性,就此伊莉莎完成了一個新女性形象的升華。
四、作品的社會功用
這個故事取材于希臘神話皮革馬利翁。蕭伯納的劇本與其同名,然而這部劇作表現的并不是一個浪漫唯美的愛情故事。在神話中,女性形象僅僅是一個符號,并沒有過多進行描寫。而在《賣花女》中,蕭伯納重點描寫了一個獨立女性在社會地位,階級觀念等因素影響下由一個單純渴望幸福的賣花,女成長為一名追求個人獨立,人人平等的新女性形象。伊莉莎的平等意識不僅包括男女平等的女權意識,還帶有追求階級平等的先進階級觀。雖然她的追求獨立,平等的特點與當時女性主義所倡導的新女性形象有著諸多共同點,但是伊莉莎僅僅是一名有著模糊女權意識的新女性形象,而不是一名為了女性權力而戰斗的女權護衛者。因為伊莉莎并沒有清楚深刻地認識到父權社會對女性壓迫罪惡,進而不能認識女性獨立平等的社會重要性。伊莉莎把她的追求平等關愛的要求僅僅看作是白發的情感,她并沒有將它上升到社會概念。其次她的平等關愛并不是大眾化的博愛,她“不會關心任何不關心她的人”。這就決定了她的女性意識僅局限于自己的生活追求,還沒有達到為女性謀福祉的程度。因此,蕭伯納筆下的伊莉莎僅僅代表著一個有著先進思想的新女性形象,而不是一位女性革命的領導者。由此我們可以看出蕭伯納在這部劇中雖然為女性指明了前進的方向,但也對女權革命保留一些態度。
蕭伯納將伊莉莎的轉變至于上層社會的背景中,更好地突出了社會因素對自我認定的影響,伊莉莎在努力爭取上層社會的認定中逐步喪失了自我,但也是在與息金斯為代表上層社會的接觸中尋找到自我認定和社會認定的平衡,最終完成了自我認知的升華,成長為一個獨立自主,不畏男權,勇敢追求自我幸福的新女性。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