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無歷史 也不能唯歷史

若虛

正在北京衛視熱播的電視劇《羋月傳》劇情已經進入到白熱化階段，這部劇的人物命運和故事進展也成為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在這部戲剛剛開播的時候，人們的目光紛紛投向歷史，尋找史書上有關羋月的真實記載，然后再回過頭來和電視劇的劇情對照，發現其中大部分脈絡與歷史的記載是一致的，但也有不少情節與歷史真實情況有所不同。比如說，有歷史學者指出，在《史記·秦本紀第五》以廈《史記·穰侯列傳》中，都曾有對羋月的記載：“昭王母故號為羋八子，及昭王即位，羋八子號為宣太后。”根據電視劇《羋月傳》的劇情，羋月的歷史原型是秦惠文后，但是據歷史記載，秦惠文后并非楚國公主，而是秦國大家族的女兒，羋姓是楚國的國姓，真實的羋月也不是楚國公主，有可能是家境落魄的宗室女。羋月的母親曾經改嫁，她有兩個弟弟，姓氏不同，一個叫羋戎，一個叫魏冉。《史記·穰侯列傳》中的穰侯指的就是魏冉。而本劇的編導對這一情節進行巧妙的改編，使得劇中羋月的命運比歷史上真實的羋月更加曲折，也更加讓人揪心。令人欣慰的是，不管是歷史學者還是媒體的相關文章，只是指出了劇情與歷史真實記載的不同，并沒有對劇本虛構乃至“篡改”人物命運、故事發展進程進行過多指責，這表明，大家對歷史真實與電視劇的藝術真實之間的辯證關系已經了然于心。

從這里我們可以研判一個值得注意的話題：歷史劇與真實歷史的關系。對于歷史劇這一相對有些特殊的藝術形式來說，它的定位應該是不能無歷史，但也不能唯歷史。為什么這樣說呢？既然是歷史劇，是一定不能脫開一定的歷史情境的，否則你可以叫穿越劇，可以叫玄幻劇，甚至可以因為主要說的情感而稱之為情感劇，卻最好不要叫歷史劇，因為內容和歷史沒什么關系；同時，既然是一種藝術形式，而且是虛構類的，因此就應當允許編導者進行相應的藝術創作，在進行創作的時候，為了讓作品更好看、更吸引人，一定會進行適當的虛構。假如跟著歷史記載亦步亦趨，則會失去藝術創作的價值。因此，如何很好地把握好二者的關系，可以看出編導者的藝術修養與文化修養，也是一部歷史劇能否成為優秀作品、是否為觀眾喜歡收看的重要因素之一。這些年來熒屏上有的歷史劇沒有把握好二者的關系，出現了無視歷史和拘泥歷史的兩種情況，都是不可取的。前者很多時候只是將故事背景放在某一個朝代的大的框架內，但無論是人物還是故事都史無可稽，掛著歷史劇的名頭其實里面和歷史關系不大，甚至經常會出現一些穿幫鏡頭或狗血劇情，讓人看了十分郁悶。后者則像一部紀實片，過于拘泥于歷史，跟著歷史記載延伸情節，人物形象也沒有更多光彩的地方，這樣的劇看了感覺很干癟。從這幾年的情況看，前者更多一些。

相比之下，優秀的歷史劇在這方面就處理得很好。往遠一點說，數年前的《雍正王朝》是處理好歷史真實與藝術真實關系的典范之作，這部戲以清朝雍正皇帝的一生事跡為基礎，著重突出了雍正皇帝一生中所經歷的重大事項，尤其是九王奪嫡最終雍正勝出的整個過程被編導者演繹得蕩氣回腸，給人留下深刻印象。雍正奪取皇住在歷史上有一些記載，也有很多傳說，但并不是很詳盡，編導者抓住這個特點，根據雍正的性格特點進行大膽的虛構，收到了很好的藝術效果。這也給我們一個啟示：在創作歷史劇的時候，想要做到既不能無歷史也不能唯歷史，就要根據歷史人物的性格特征等進行虛構、創作，會收到良好的效果，這樣創作出來的人物形象、延展出來的故事情節不會走樣。當然，這只是處理好歷史真實與藝術真實的一個方面，編導們處理好這一關鍵的關系后，還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