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花鳥繪畫的自身功能

鐘斌

遠古時代，當人類嘗試用繪圖的形式來表現自身力量的同時，藝術的表現形式逐漸形成，先輩們也就開始在陶器上，描摹那些充滿無限生機與活力的花鳥草蟲。這些充溢著主觀色彩和被藝術化了的花鳥圖式，展現在陶瓷上，較之自然界的花鳥更具有典型性，這種典型性的陶瓷繪畫藝術反映和美化了現實生活。例如當人們在欣賞悅目的花卉園景時，好像鳥聲圍之相伴，花與鳥的相伴似乎成了傳統中國人的美好意愿，這種美好的意愿，使一代代藝術家不斷地轉化成一幅幅鳥語花香之美景美圖，滲透到陶瓷繪畫的藝術里，并成為當今陶瓷繪畫藝術的主流門類。

由于文化意識不斷地滲透到花鳥繪畫藝術里，因此花鳥畫成了文人們表達情感的境地。這不僅表現為人與社會的關系，還具體表現為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上了，即“天人合一、物我兩忘”的關系，后者人與自然更具花鳥畫藝術的特殊性超越了前者人與人的關系。“境者，心造也。一切物境皆虛幻，唯心所造之境為真實。”這是清朝最優秀的學者梁啟超之說，這句話道出了近代思想家、文學家以及學者們的心境，這種心境正好被文人畫家們所利用；畫鳥語花香，訴文人心情。吻合了“境者，心造也”。似乎與“三界惟心”的佛教思想一脈相承。珠山八友的出現，就是陶瓷文化現象的產生。是典型的文化人步入了陶瓷藝術界，他們的詩賦、書法亦見功力。畢伯濤的名作《古梅雙雀圖》，詩書畫為一體，題款“古梅愈老愈精神，霜自為餐雪自珍，寒到十分清到骨，始知明月是前身”。畫中的詩句顯示了畫家的文化修養，表現出高尚的人格情操；“南枝如雪馥雄關，又在先生筆底看。何止珠山留勁腕，早傳春色滿人間。”這是著名劇作家田漢先生贈予劉雨岑先生的詩句。可見陶瓷文人花鳥繪畫的影響極其深遠，“乃至無量數”的心境藝術哲理。

在共性意識壓倒一切的文化環境里，展現花與鳥的美是客觀受影響，并著意那客觀存在的自然美而加以喧嘩，但唯物主義的原則是不可違背。唯物主義是一切以現實為基礎的藝術創作。所謂“現實”是人們能夠在現實世界中看到的、聽到的，包括現在存在的和過去存在的。著名畫家齊白石曾完整詮釋“唯物主義畫派”的宗旨：“我絕不畫我沒見過的東西”，“說話要說人家聽得懂的話，畫畫要畫人家看見過的東西”。畫烏鴉就是烏鴉，畫喜鵲就得是喜鵲，如果把烏鴉畫成了喜鵲，繪畫就脫離了現實。例如劉雨岑的《一鳴天下曉》就是典型的唯物主義畫作，難道說雄雞不叫太陽就不會出來嗎？不是的，因為人們在唯物印象中，雄雞清晨鳴叫的時候多，雄雞叫東方破曉，長夜宣告結束。就連偉人毛澤東都寫下了這樣的詩句“一唱雄雞天下白”，因此作者與欣賞者有著一定的共性。

介于“唯心主義”有的學者認為“唯心主義”是藝術創作的魂，創作情感是從自己的心靈中出發的，基于情感的、想象的、愿望的創作而創作。它主要基于藝術的手段表達自己的情感。或許并不是那樣簡單，人的感情，別說他人難以捉摸，就算是自己也經常無法把握。如何準確地抓住自身的情感瞬間并且用藝術的形式表現出來，恐怕是考量“唯心主義”畫家功力的重要尺度。“唯心主義”也需要吸納“唯物主義”的理論以結合運用，否則畫出來的花是什么花都無法理解，那就完全脫離了現實而不可理喻。

綜上所述并不是說唯物主義畫派就不能表達感情，也不是說唯心主義畫派就不能畫現實。或許用更通俗的話來解釋：一般人看得懂的就叫做“唯物主義”，看不懂的，就叫“做唯心主義”。“唯物主義”藝術和“唯心主義”藝術的一個重要的分水嶺是“唯物主義”以“悅人”為先，“悅己”為后，而“唯心主義”正好相反，先“悅己”，后“悅人”。但是這話，并非判“唯心主義畫派”的死刑。因為如前所說，唯心之畫，并非不能悅人，只是悅己在先而已。因為悅己在先，其出發點便是表達自己的情感，再用上別人不能看懂的“藝術”方式，在很多情況下，就只能悅己。就算是真正高深的“藝術”，也只好如當初的“高山流水”一般，知音難覓。中國的寫意花鳥繪畫藝術不就是唯心觀的寫照嗎？所謂寫意，就是強調以意為之的主導作用，就是追求像中國書法藝術一樣淋漓盡致地抒寫作者情感，就是不應對物象的描頭畫腳束縛思想感情的表達。寫意雖是唯心的，但總的來說，寫意花鳥畫的構圖要參照一定的構圖規律，但更重要的是作者自己的生活體驗。要根據作者對自然現實的認識和了解，對花和鳥的生長、生活規律的研究和了解，從自然本身發現規律，這就關乎到唯物觀了。因此作者能運用構圖因素去高度概括地表現自然現實本質，才能不為物象所役，達到經營位置的極高境界。

有學者說：由于寫意花鳥意境深，難以理解，于是就注定了“唯心主義畫派”的“小眾”特征。也就是說，那樣的藝術，只能在“知音”圈里流傳，而不能為廣大民眾如筆者這等俗人所接受。我看這種說法也不對，隨著人們物質文明的不斷提高，精神文明也就不斷有了欣賞要求。“唯心畫派”的寫意花鳥作品不斷走俏，因此也就出現了掏出大把銀子的投機商和別有所圖的所謂藝術鑒賞家。因此，結論就變得很清楚：唯物主義畫派是服務于大眾的，而唯心主義畫派是服務于小眾的，哪怕這個“小眾”小到只有畫家自己。因此，不管是唯物還是唯心，都有其存在的理由，都有產生不朽之作的可能。大可不必厚此薄彼。

不管是屬自然之美的唯物派花鳥作品。還是意境之美的唯心派寫意花鳥，它們歷來都贏得了欣賞者的厚愛，更不要說陶藝家了。尤其是在陶瓷寫意花鳥，藝術家們更是自由地將個人情懷坦露于花鳥創作之中，借以自然物來表現自己的理想品格和對精神境界的追求。而民間同樣對于花鳥繪畫也不勝厚愛，如陶瓷花鳥畫“官上加官”就是有代表性的含有寓意的陶瓷民間花鳥畫。“官上加官”寓意吉祥，此圖從清朝開始廣泛流傳。通常以公雞或者公雞搭配雞冠花紋飾相配組成畫面，意喻步步高升。該花鳥圖案為什么都繪五只公雞呢，也就是為了寓意五子連科。像這種圖案雖不是寫意的，但它卻含有唯心主義思想，借花獻佛給以美好祝愿。

唯心畫派的作品雖難以理解，但當你用心細品味他們的花鳥佳作時，你好像就會融入其中而感悟到什么，迫使你的眼球隨著畫作的筆墨線條而游動，從中去領悟花鳥畫中的意境，理解創作者的用意。最終使自己被畫中畫而陶醉。創作者與欣賞者因藝術作品而拉近了距離，也就有了；畫者有情，賞者有感。師承自然，而又高于自然。這或許是唯心作品的魅力所在。

自然界中的花鳥千姿百態，是陶瓷藝術家們的精神所望。持有唯心主義思想的藝術家，它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想象力，好像世界上的一切形態都是精神的，是想象而創作出來的。在他的意識成型之前，該意識不存在，意識成型之后，還是唯獨他有。而持有唯物主義思想的藝術家卻與之相反，他們把世界上的一切形態都認為是物質的所在，是本來就在那的，只是沿用那物資形態再加以美化。不管是唯心主義還是唯物主義畫派，他們有個共同的心愿都是為了創造藝術“美”，以藝術“美”替自己說話，以藝術“美”來吸引更多的人去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