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陸軍輕型化變革劍指何方

敘利亞內戰開始至今已經歷時4年有余，在這次慘烈的內戰中，敘利亞政府軍和反政府武裝以及“伊斯蘭國”（IS）武裝都大量使用了冷戰期間研制和制造的老式武器，這些武器并沒有絲毫疲態，反而屢屢在被公開的視頻中展示出“尚能一戰”的能力。

與此同時，沙特軍隊在也門-沙特邊境地區與胡塞武裝的交火中，先進的美式裝備并沒有展現出令人信服的戰斗力。相反，一些已經“爺爺級”的T-55坦克依然在局部交火中發揮巨大作用。

既然這些已經服役了半個世紀的陸軍裝備依然可以發揮作用，那么陸軍部隊的大規模升級換代是否有實際意義？未來地面戰場的作戰樣式到底應該是如何的？

敘內戰中步坦炮發威 在2000年以來的軍事變革中，美軍主導的輕型化變革之風已經在全世界范圍內逐漸被認可。美軍不斷在媒體面前展示自己的輕型部隊——數量驚人的悍馬車。這種做法讓很多分析人士也得出結論，未來戰爭已經屬于輕型化平臺的時代，使用輕型地面平臺搭載先進的傳感器體系并攜帶合適的遠程武器，可以成為未來地面戰場的主宰。

在2001年開始的反恐戰爭中，美國陸軍輕型化的“初期旅級戰斗隊”、“斯崔克旅”都經歷了戰火考驗，并展示出輕型化之后帶來的能力提升。這也進一步加深了人們對于輕型化代表著未來發展方向的印象。

但是，從敘利亞內戰的情況來看，使用以皮卡為主的敘利亞反政府武裝，攜帶重機槍、無坐力炮、中小口徑速射炮，并廣泛使用肩扛火箭筒、反坦克導彈、肩扛防空導彈為主的輕型摩托化分隊，在敘利亞政府軍的步坦炮協同面前，幾乎一敗涂地。若不是后來庫爾德武裝、“伊斯蘭國”和基地組織先后強勢介入敘利亞內戰，敘利亞反政府武裝幾乎難有翻盤機會。

顯然，敘利亞內戰的實踐表明，屬于“機械化戰爭”時代的步坦炮協同作戰的重型部隊，其作戰能力強于貌似屬于“信息化時代”的輕型部隊。

對陸軍輕型化的誤讀 仔細檢視美軍的輕型化過程，可以看出，輕型化發展思路實際是對美軍陸軍軍事改革的一種誤讀。美軍的旅級部隊改革，實際是著眼強化旅級分隊的獨立作戰能力，強調裁剪師、軍兩級合成部隊的保障與支援兵力，使之具備更好的靈活性，能夠適應復雜多變且不確定的未來戰場環境。

如果用更簡單的語言來描述，概括如下：

冷戰結束后的國際局勢發展已經決定了不再可能爆發二戰那樣的大規模戰爭，因而冷戰期間為大規模戰爭準備的重型部隊已經不合時宜。將原有的合成化的陸軍師、軍兩級剪裁為更小規模并具備獨立作戰能力的旅級部隊，是美軍輕型化的實質。從美軍旅以下作戰營的兵力和兵器的實際編制來看，火力和武器重型化的程度并沒有實質性的變化。

更具體而言，輕型化的對象是陸軍師、軍兩級的支援和保障兵力，并且將其按照一定規律加強給旅，使旅具有獨立作戰能力。從作戰營能夠使用的實際兵力和兵器來看，美軍的合成營（CAB）反而是得到了一定的加強，擁有了更強的作戰能力。

從敘利亞戰場上的實際情況來看，盡管各家投入作戰的政治實體都使用了旅、營這樣的番號，但是實際戰場上投入的兵力基本是以連、排分隊為主，連級分隊以上的自主行動比較少。因此，美軍在師、軍兩級的輕型化改革的成果就完全沒有傳導到戰場之上。而盲目使用輕型化的敘利亞反政府軍，只能在協同戰術水平更高的敘利亞政府軍面前節節敗退。

軍級指揮和協同的高效 敘利亞內戰期間，一個顯著存在的問題是，依托城市及其接近地展開大量具有自主行動能力的連級分隊，很大程度上會導致雙方陷入城市攻防戰的泥潭。

從二戰以來的傳統大型城市的攻防經驗來看，控制城市接近地的主要民生設施并對城市采取包圍態勢，并輔以小規模進入強擊分隊，是解決大城市攻堅的不二法門。俄軍的格羅茲尼攻堅和美軍在2003年對巴格達的突襲，都是采用類似的戰法。

而敘利亞戰場上的經驗表明，當雙方的指揮水平都處于一個相對較低的水平時，依托大城市的“焦土抗戰”依然是具有生命力的。

俄軍和美軍的經驗都需要很強的軍級指揮和協同能力。這對于未來戰爭來說，只有不超過10個國家擁有類似的能力。

所以，在俄軍地面部隊和航空兵開始進入敘利亞戰場后，敘利亞政府軍方面的合成化指揮能力得到了顯著提升。加上來自伊朗的革命衛隊和黎巴嫩真主黨民兵，這使得敘利亞政府軍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組織起大規模的反攻，并開始快速收復失地，奪回多個戰略要地。

敘利亞政府軍的高效，讓伊拉克境內的安全部隊相形見絀。同樣是對伊斯蘭國進行打擊，伊拉克安全部隊獲得的來自美國空軍的支援，顯然比俄羅斯空軍要強得多，伊拉克安全部隊的武器裝備也要比敘利亞政府軍這樣的疲敝之師要更好，但戰場上的表現卻完全相反。伊拉克安全部隊在伊斯蘭國武裝面前近乎一觸即潰。

空中打擊無法取代地面 這樣的局面反映了更高層面的問題——武器裝備的先進與否依然不是決定戰場勝負的關鍵，戰略層面是否具有前瞻性和可操作性才是真正影響戰場走向的勝負手。

未來的地面戰爭形態，很可能會出現持續的低烈度、高強度的局部沖突。這就要求擁有一個合成化指揮能力較強的集團軍級指揮部，并輔以合適的、具有一定獨立作戰能力的旅級部隊作為集團軍的基干作戰力量。

未來的戰爭樣式中，仍將大量出現地面作戰。目前媒體鼓吹的空中打擊為主的形態，在阿富汗、伊拉克、敘利亞和也門的地面作戰行動中已經被證明無法獲得戰場的主導權。（周晨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