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青春那段情

朱紹瓊

陷入早戀

結婚12年，我和黃立康的婚姻之路終于要走到盡頭了。我們18歲相戀、19歲訂婚、22歲奉子成婚，我們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完成了人生大事，然而，我們并不幸福。

我問黃立康：“你一直沒忘那件事嗎？”

黃立康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而我知道，從一開始我們的愛情就只是青春犯下的一個錯誤。

十多年前，18歲的黃立康一表人才，會唱歌、會彈吉他，是許多女孩的夢中情人，身為班長的我同樣喜歡他。在一次郊游中，我們喝醉了發生了關系，事后我很羞愧害怕，擔心事情敗露、擔心懷孕。

黃立康向我承諾：“我一定娶你，你不要怕。”我相信了這個18歲大男孩的承諾，我們恨不得每天都見面，愛得如膠似漆，我們的戀愛消息傳得沸沸揚揚。雙方父母雖然驚愕我們早戀，但沒有太反對，只是要求我們不要耽誤學習。

黃立康很愛我，在我生日時，親手折疊一千只紅紙鶴，說這代表他的心，并特地為我譜了一首情歌。那情歌難聽死了，跟和尚念經一樣，但我卻聽得流了淚。那時，黃立康就是我的全部世界。

女孩墜入愛河后，就容易忘了學習，何況我本來學習就不好。第二年黃立康考上了大學，而我沒有，黃立康的姥姥做主，讓我們訂了婚。訂婚那天，黃立康悶悶不樂、心事重重。后來我聽他給同學說：“我一輩子就這樣了嗎？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我挺生氣，他是不是考上大學就嫌棄我了？他當初的承諾都忘了嗎？這一年間，我為他打過一次胎，他沒有嫌棄我的資格，我永遠忘不了去醫院流產那天，醫生、護士古怪的眼神。

黃立康上學走了，我們的感情很快疏離，不僅是他，連我也對這個“愛人”的概念也似有似無。但是，我們不會分手，一定會結婚，我維護愛情，做了那件讓我們刻骨銘心的事。

18歲的愛，多與荷爾蒙和好奇有關，有多少能承擔得起天長地久？

鬧心婚姻

黃立康大學畢業后，我們很快結了婚。此時我們感情已處于危機當中，但性的沖動讓我們有了孩子，不得已奉子成婚。

婚后，黃立康回家鄉做了單位的小職員，而我已是頗有開店經驗的小老板娘。兒子出生后，婚姻并不能給我們帶來幸福，反而是層出不窮的煩惱。

首先，在結婚時，我們兩家就婚房問題大吵。黃立康當時沒工作，黃家家境一般買不起房子，只好與公婆同住，父母感覺很委屈。其次，我和婆婆相處針尖對麥芒，常為誰做飯、看什么電視頻道的事爭吵。受其影響，我和黃立康也常為瑣事爭吵。最后，就是兒子很煩人，三天兩頭地病，動不動就哭鬧，屎尿撒我一身。我才22歲啊，自己還是個愛玩愛鬧的大孩子呢。而黃立康一聽孩子哭，扭頭就跑，要不就不停地彈吉他，他比我還沒耐性。如果不是婆婆和母親幫忙，我真不知道如何帶大兒子。

此時，我有些后悔那么早結婚了，這個年紀正是享受異性追求、為理想拼搏的好年紀，但我結了婚，為婆婆媽媽的事鬧心。

我漸漸成熟起來，生意越做越好，我出資買了房子，黃立康那點微薄的工資只夠他自己應酬的。女強男弱的家庭關系在中國很常見，相處愉快的也很多，不過我和黃立康沒那么愉快。

我懷疑，當年我看上黃立康什么了？這個曾讓我暗戀的白馬王子，不帥氣，不高大，沒錢沒本事，性格也悶，會唱幾個小曲了不起嗎？有一次，我埋怨他：“你光知道喝酒打牌玩矯情，也不往上走路子升官發財，許多和你一樣資歷的都是副科了。”

黃立康眼一翻：“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這么沒出息，當初你為什么死賴著我？”他的話讓我想起我做過的那件事，那件事改變了我們兩人的命運，我不吭氣了，心中只有悔恨。

一天，我無意中聽到婆婆給親戚打電話，她說：“當時就想著兒女早結婚早有福，哪知道娶回來沒一天順心的。男人又不怕老，早知道就該好好挑一挑，尤其是人品。”

我勃然大怒，氣得發抖。當年那沖動的事，還是黃立康主動多些呢，婆婆怎么不罵她兒子？我氣得與婆家斷絕往來，過年過節也不去，當然，我和黃立康的關系更艱難了。

婚姻解體

婚姻失意時，我遇到了張先生。張先生離過兩次婚，屬于第二眼帥哥，越看越順眼那種。他的沉穩睿智、善解人意吸引了我，生意往來一多，我們有了曖昧。

一次聚餐后，我們借著醉意寬衣解帶，張先生突然推開我：“你是安全期嗎？我們不能太魯莽。”

那天我不是安全期，我們最終沒完成那件事，我越發喜歡他了，如此知進知退、為女人著想，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張先生說：他以前犯過錯，再不想因一時意亂情迷惹事了。原來，他的婚姻失敗皆是因為下半身沖動找了小三，對不起前妻，也沒能給小三完美的婚姻。

“曾有兩個深愛我的女人在恨我，我再不能讓第三個女人恨我了。”張先生說。我感覺他好迷人，黃立康有他一半的深度就好了。

早戀、結婚、生子、家庭矛盾、外遇這一路走來，我邁進了30歲門檻，回頭想想，人生好像做夢一樣，婚姻當然有許多不如意，但我懶得讓婚姻解體。

我尚處在出軌邊緣，沒想到黃立康率先玩起了婚外戀，他跟一20歲的小姑娘勾搭上了。小姑娘很囂張，直接給我打電話說：“我愛黃哥，我們是真愛，你們只是一個誤會。”

我又好氣又好笑。她懂個屁真愛，當她發現她的黃哥沒錢沒房子，除了彈吉他唱小曲一無所長，等真正開始過日子時，她還會愛他嗎？真是年輕迷了眼，他們才真的是誤會。

事情鬧到這個份上，離婚就擺上了桌面，黃立康不想離，讓我再考慮考慮。我沉默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放過他，也是在放過我自己，只是可憐了我的兒子。婆婆也來說情，說那小姑娘更不是省油的燈，更不適合他們家。

猶豫間，張先生約我。他知道我要離婚的事，向我表達了愛慕，他說：“不是沒有年輕漂亮的姑娘看中我，但是你成熟，你經歷過，懂得愛，性格沉穩，是真正白頭偕老的對象。”

張先生的求婚加重了我想離婚的砝碼。我和黃立康再次談判離婚時，他抽了好多煙，眉頭緊皺，他說：“早知今日這個結局，為什么我上大學時，你要那般折磨我？”

他在提及當年改變我們命運的那件事：黃立康上大學后，我四處打工，內心挺自卑。我聽他說因為音樂才華突出，進了校園樂隊，又被他上大學所在城市一家娛樂集團看中，他準備畢業后留在那里，我慌了神，問他怎么想。他說：“那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我聞出味道不對，我不想被人甩，我趕到他的大學，看到他與一女同學并肩端飯盒出來，兩人有說有笑、神情親密，我上去揚手就打了她一巴掌，黃立康呆了。

那次，我拿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鬧得黃立康人仰馬翻，喝醉酒不肯離開他的宿舍，只是想讓所有人知道我和他“不清白”的關系，去他學校老師和所謂娛樂集團里鬧，說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我的目的不僅是發泄怨氣，更是想讓黃立康再別想裝“王子”，逼他乖乖回來。最終，黃立康回來了，我們結婚了，我的目的達到了，但疙瘩彼此結了十多年。

我后來不止一次為那件事后悔過。我想占有他，又何必要逼他如此之狠？如果黃立康真去了那個娛樂集團，也許現在不似這般渾渾噩噩。就算我們結不了婚，但好歹能成朋友，能彼此留下美好的回憶。當時我才20歲，沖動毛躁、意氣用事，做事欠思考，想什么來什么，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如果是今天，也許我能夠冷靜下來。

是誰說過：年輕時我們并不懂愛，初戀是用來練習愛情的，并不是用來一生相守的。

永遠銘記

我和黃立康平靜地簽訂了離婚協議。我沒有鬧沒有撒潑，我問他是否會和那小姑娘結婚，他搖搖頭。他問我是否會和張先生結婚，我沒有吭氣。

張先生很好，無可挑剔，但他說同居幾年摸透性格再說結婚的事，也許是經歷過婚姻失敗，他怕了吧。年輕的愛有年輕的好，成熟的情有成熟的好，梁山伯、祝英臺殉情時一定很年輕，織女愛上牛郎時，肯定也年輕不懂事。年輕的愛情，太多浮躁、太多沖動，也有太多刻骨銘心的回憶。

編輯/尤雅

（E-mail：youya@yeah.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