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代表談如何講好中國故事

譚震

十二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圓滿閉幕了。人大代表們在聽取、審議和表決的履職過程中，熱烈地討論了如何治理好國家的各種問題。會場內外，有關講好中國故事的話題不絕于耳。有代表提出，講好中國人大故事，可以借鑒美國老兵節的做法，喚起全面意識，以及對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的歷史記憶；也有代表提出，要運用互聯網思維來克服某些省份的地緣劣勢，“要互聯，誰不互聯，誰就弱勢”；還有代表提出，不能讓古絲綢之路成為文化沙漠，要在新疆地區開展好雙語教育……

如何講好中國故事，它必然需要寬領域、深層次、多角度的多元表達。近來，學界、業界對其論述一輪接續一輪，熱度不減。本刊在十二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上采訪了相關人大代表，他們分別是喀什地委書記曾存，葫蘆島市委副書記、市長都本偉，中國國家京劇院副院長、著名京劇老生演員于魁智，陜西省旅游局副局長徐明正。就如何講好絲路故事、打造城市名片，以及向世界唱響中國好聲音等問題，代表們談了各自的想法和舉措。

曾存：把喀什建成一個對中亞、西亞商品交易的通道平臺

喀什是絲綢之路經濟帶上的重要支點，它有著“五口通八國，一路連歐亞”的獨特區位優勢，“五口”是指喀什市境內的5個國家一類口岸，這5個口岸像5條黃絲帶，把中國與中亞、南亞十幾億人口連接在一起，可達中亞、南亞、東歐。“八國”是指與喀什市接壤或比鄰的8個國家。喀什有888公里長的中國陸地邊界，與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5國接壤，與烏茲別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和哈薩克斯坦也非常接近。這8個國家形成一個弧形的經濟圈，喀什正好是這個圓弧的圓心。

在新疆履職近30年的喀什地委書記曾存代表，對新疆的人土風情了然于胸，作為漢族領導干部，他能運用簡單的維語交流。談到喀什如何發揮在絲綢之路建設中的戰略意義時，他自信地說，從2005年開始舉辦的中國新疆喀什·中亞南亞商品交易會（喀交會），到2015年已經十年，這十年里，喀什奠定了對西開放的基礎和平臺。現在喀什與18個國家有貿易往來，147家企業貿易有成就，現在貿易交往還在持續生長中。另外，“我們通過自由貿易區的設定，更深地實現產品、商品的交易和互通，這樣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把喀什建成一個對中亞、西亞商品交易的通道平臺，把內地的產品通過喀什輸送到中亞、西亞、南亞。”

說到喀什的發展和對外傳播，不能不說這里的語言教育。據曾存介紹，2014年南疆四地州基本實現14年免費教育，14年是什么概念呢？就是原來九年免費教育，現在將學前兩年教育和高中階段教育一同納入免費教育行列中，實行14年免費教育，而且在學前教育就是雙語教育。“從幼兒園到雙語教師，到孩子每一天的生活補助，這方面投入很大。喀什地方的財政投入，粗略地估計至少在幾十億以上。”說完，曾存還特別嚴謹地補充道：“這個數字不是太精準，我沒統計過。”

講好絲路故事，就是講好中國故事。喀什在“絲綢之路經濟帶”戰略布局中有著得天獨厚的區位優勢，毫無疑問，它擁有非常好的發展機遇，但機遇向來與挑戰并存。談到挑戰，曾存說，喀什周邊的有些國家，在社會穩定方面存在一些問題。“為什么我提出喀什發展上要比周邊國家快？因為我們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西方國家就此攻擊我們，攻擊社會主義。事實上我們要證明，通過喀什的發展，證明我們比周邊國家有更多的優越性。周邊國家，不管是吉爾吉斯、塔吉克斯坦，還是巴基斯坦，至少比喀什市落后20多年，他們一看就看出了不一樣。”說到這里，曾存自信地表示：“我們就是這個風向標或者是分水嶺，這也是為什么中央提出要把喀什建成中國西部明珠，這是中央的定位。也就是要讓西方的資本主義國家、中亞、西亞的資本主義國家對中國的社會主義有更直觀的了解，讓他們在喀什就能看到，在他的國土邊上就能看到。”

曾存認為，喀什是南疆最大的地區，450萬人口，占新疆總人口的50%，喀什對于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建設，對于促進新疆的社會穩定和長治久安具有重大的作用。面對挑戰，首先我們要發展，做好絲綢之路經濟帶的關鍵是要做好穩定工作，穩定才能發展。反過來發展也是解決一切問題的基礎，沒有發展，穩定就出問題。“所以我們要聚焦社會穩定和長治久安來抓發展，實際上是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發展穩定都要做好。”曾存說。

都本偉：講葫蘆島的故事，打好“泳裝名城”這張牌

葫蘆島是遼寧省下轄的一個地級市，位于渤海北部。其三面環海，一面毗鄰陸地，因狀似葫蘆，故得名葫蘆島。葫蘆島市委副書記、市長都本偉代表，對于如何對外傳播葫蘆島市，講好葫蘆島的故事，向本刊記者侃侃而談。他總結葫蘆島的優勢主要集中在四個方面。

第一，區位優勢非常明顯。葫蘆島距離北京298公里，動車2個多小時的車程，距離沈陽240公里，動車1個多小時的車程。葫蘆島是南北大通道，處于東北華北的節點，東三省入關都要經過葫蘆島市。

第二，生態優勢。葫蘆島是國家級園林城市，馬上要被命名為國家森林城市，是國家優秀旅游城市，森林覆蓋率36.4%，植被覆蓋率達到70%。夏無酷暑，冬無嚴寒。葫蘆島主城區是山在城中，城在海邊。260公里的海岸線，海洋物產豐富，適合發展旅游業和第三產業。

第三，產業基礎好。在煉油、造船、有色金屬加工、能源電力方面一直有較強的產業基礎，這也是葫蘆島市未來發展的良好動力。葫蘆島利用世界最先進技術，即將建成一座東北最大的核電站，建成后，東北淘汰落伍產能將關掉80個發電廠。同時，葫蘆島這幾年同北京中關村合作，在葫蘆島為中關村管委會劃定了9平方公里的中關村科技成果轉移基地。中關村的企業已經入駐100多戶，這意味著，今后葫蘆島可以承接京津冀一體化發展戰略高科技產業的轉移，建成海岸中關村。

另外，輕紡工業發達。葫蘆島市的泳裝企業有500多家，就業工人6萬多人，從事電子商務一萬多人，其泳裝市場占有份額，占中國三分之一強，占世界四分之一。電子商務網上銷售的泳裝70%都是葫蘆島生產的。“我們就像義烏的紐扣、拉鏈一樣，用小商品做大市場，用小商品做大產業。” 都市長如是說。

第四，文化遺產豐富。葫蘆島是仰韶文化的發源地之一，這里有東北第一個世界文化遺產的九門口水上長城，秦始皇的行宮碣石宮遺址、半部明清戰爭史的興城古城寧遠城。葫蘆島還是遼沈戰役塔山阻擊戰的發源地，可以說，沒有塔山阻擊戰的勝利就沒有遼沈戰役的勝利。都本偉不無自豪地介紹說：“一個城市的文化歷史稟賦是不可再生的，這也是我們發展文化創意產業的基礎和條件。”

都本偉進一步說：“城市的影響，需要對外傳播，講好葫蘆島的故事，人家才感興趣，才愿意來，才能帶來商流、人流、物流。”

當本刊記者問“對外傳播葫蘆島市的城市形象，要主打哪張牌”時，他回答說：“我們連續4年成功舉辦了國際泳裝文化博覽會，邀請國外政府、企業、商人參加，并舉辦商業洽談會。同時邀請國際設計師來設計泳裝、邀請名模來做泳裝展示，并舉辦模特大賽。通過泳博會，葫蘆島的城市形象在國際上傳播得很快，影響也較大，提高了城市的知名度。2015年8月16日，葫蘆島將舉辦第五屆泳博會。

都本偉告訴本刊記者，葫蘆島萬人沙灘比基尼秀，還創造了世界吉尼斯紀錄，表演者最大年齡69歲。泳裝這一獨特的符號文化——“比基尼文化”已逐漸滲透進葫蘆島的文化血脈中。比基尼所具有的青春與活力、美麗與自信、浪漫與時尚的特點也與葫蘆島的城市定位和城市形象達到了契合與統一。“人的觀念在更新，這是一種文化自信，更是人的自信。”都本偉說。

于魁智：用京劇向世界唱響中國好聲音

京劇藝術在中華民族優秀劇種中，是最具代表性的綜合藝術，博大而精深。200多年來，在幾代藝術家不斷探索、創新、傳承中，留下了很多寶貴的藝術財富和經典作品。中國國家京劇院副院長兼藝術指導、著名京劇老生演員于魁智代表向本刊記者介紹說：“京劇代表性人物梅蘭芳大師，早在80多年前就把京劇藝術帶出了國門，推向了世界。我所在的中國國家京劇院，前身是中國京劇院，首任院長就是梅蘭芳大師。在承上啟下的歷史責任下，我們不遺余力地接過接力棒，用京劇文化向世界講好中國故事，唱響中國好聲音。”

據于魁智介紹，近些年中國國家京劇院走訪幾十個國家進行演出。2014年，由他帶團去日本，2個月連續演出53場，“光看這些場次就能看出京劇藝術在日本觀眾中受歡迎的程度”。去年是中法建交50周年，整個劇團去法國巡演。同年還在泰國舉辦了京劇名作面對面活動。于魁智感慨地說，與過去不同的是，現在演出的劇目不再是單一的武戲，而是帶出去了整本的大戲。以前出國，總認為外國人看不懂京劇，所以以表演舞蹈語匯的武戲為主，如《鬧天宮》《三岔口》《拾玉鐲》等小的折子戲，隨著中國文化走出去，中國文化在海外的影響加大，文武兼備的戲如《白蛇傳》《野豬林》《楊門女將》等，還有《霸王別姬》《貴妃醉酒》《鳳還巢》等經典的唱功戲在海外非常受歡迎。在日本30個城市演出了53場梅派經典《霸王別姬》《鳳還巢》，每個城市的上座率都在90%以上。于魁智進一步說，在海外市場的演出成功，除了市場化的成功運作外，也離不開字幕等文字翻譯的精細準備。“演出廣受歡迎也說明了不是外國人看不懂京劇，關鍵要看我們是否做得精致、細致。如果能從觀眾的需求去思考、操作，就會達到很好的效果。”

中國國家京劇院近些年連續18年赴寶島臺灣演出， 2015年12月將第19次去臺灣。談到這里，于魁智說，去臺灣演出堅持了這么多年，而且這種演出遠不及在內地的商業演出待遇高，為什么大家還愿意去？一是責任，讓海峽對岸的炎黃子孫認同傳統文化的責任。二是以戲會友，廣交朋友。在臺灣，有一個“文化中國名家講壇”活動，是由國務院僑辦支持創辦的品牌活動，通過京劇知識講座、示范表演、互動交流等方式傳播京劇文化，效果非常好。“現在我們劇院里80%都是年輕人，通過這些系列活動，一方面開闊了眼界，另一方面也提高了表演水平。”

多次去臺灣演出，有一件事令于魁智印象最深刻。一次他到臺灣國父劇場演出《滿江紅》，演出開始前，他早早就去化妝，沒想到劇場外臺灣觀眾自發地舉辦了岳飛事跡展覽，展品就擺在國父紀念館的外面，看到這些，所有演職人員都被感動了。

于魁智特別強調，要感謝這些年來，黨和政府對中國優秀傳統文化高度的重視，尤其是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重要講話，給文藝工作者指明了發展前進方向。根據講話精神，中國國家京劇院2015年的演出計劃，不僅加大了公益性的惠民演出，還增加了校園演出場次。于魁智帶團連續8年走進上百所大學演出，中國國家京劇院每年也都有三四十場的大學演出，“大學生對京劇藝術產生了興趣，劇場中的觀眾不再像十幾二十年前的，都是花白頭發。京劇藝術不僅需要從業人員接班，觀眾也需要接班。”于魁智說。

徐明正：陜西應做好絲路起點的形象塑造

陜西省旅游局副局長徐明正代表是典型的陜西人，一口純正老陜腔調。他在陜西管旅游工作，記者自然從西安的兵馬俑跟他談起。提起兵馬俑，就像說他自家的寶貝一樣，徐明正代表立馬神采奕奕起來，操著陜腔說：“看兵馬俑的都是有文化的人。國際上已形成一種概念，哪個國家的總統、首相易人了，他到中國來，一定要到西安來看兵馬俑。”他接著說，許多國內的人看不懂兵馬俑，就以為氣勢很大，一個小小的陪葬坑就有這么多東西，認為這些就震撼了世界。“實際上，兵馬俑的國際影響要大于國內影響。”他肯定地說。

徐明正以前一直對西方人為什么喜歡兵馬俑，感到很奇怪，他認為，從文化角度講，國內人應該更容易理解、更容易看重兵馬俑，但外國人，尤其是歐美人，他們對兵馬俑的評價更高。

歐美人眼中的兵馬俑是什么樣的，到底是什么東西打動了他們？這個問題始終像謎一樣縈繞在徐明正的心中。一次，他接待一個來自七八個歐美國家三十多個人的記者團，他向他們提出了這個問題，為了得到更為客觀理性的回答，他特別要記者們討論后再告訴他。記者們的回答共識有三點：一是認為，中國兩千多年前的雕塑水平，在當時是世界一流的。兵馬俑這種造型藝術在那個時代，世界上沒有國家能超過；二是從俑車的構件、結構、制造水平來看，認為當時中國的機械制造水平世界領先；三是佩劍上的電鍍、鍍鉻處理，這種化學技術在當時，中國也是世界領先的。由此，徐明正感慨，“人家來看兵馬俑是來欣賞藝術的。歐美人對藝術的欣賞水平，尤其是對自然科學的重視，與后來歐洲能很快領先世界是非常有關的。他們看了兵馬俑之后，有所反思，還能借鑒。相比之下，我們有的國人就覺得兵馬俑沒意思，甚至覺得沒什么可看的。因為他們對我們自己的古代文明沒有動感情，這也說明我們的文化自覺、文化自信不夠。”

習總書記曾公開說過：“我的家鄉陜西，就位于古絲綢之路的起點。”就陜西如何打好絲路旅游這張牌，徐明正對本刊記者說，針對境外游客需求，國家在十二五期間規劃了12條旅游線路，第1條就是絲路，這與絲路的國際影響是十分關切的。2013年習總書記出訪中亞，提出“一路一帶”概念，國之交在于民相親，首先需要大家感情溝通，而在這個過程中，旅游產品要發揮引領作用。

“陜西作為絲路起點，當時在世界產生了巨大影響，在漢唐時期影響最大。在新的歷史時期，如何復興絲路經濟、絲路文化、絲路旅游，從而引動第二輪西部開發，這是重要的歷史責任，也是重大的歷史機遇。陜西旅游不斷就絲路題材挖掘歷史文化，配置旅游產品，來豐富絲路旅游概念。”徐明正說。

據徐明正介紹，2014年陜西首次舉行了絲綢之路國際旅游博覽會，完全按市場規則來運作，取得了很好的效果。2015年將繼續舉辦第二屆，并將其打造成為陜西會展的品牌項目。2015年，在陜西省委和省政府的重視下，在國家旅游局的支持下，第七屆世界旅游組織絲綢之路國際大會爭取在西安召開，其中還要召開絲路沿線各國旅游部長級的高峰論壇。進一步研究絲路旅游怎么做，絲路文化怎么交流，絲路經濟怎么發展，需要解決什么問題。帶著新的絲路問題，大家一起商量，共同推進。

徐明正告訴本刊記者，隨著“一路一帶”成為時代的熱詞，絲路旅游的發展也越來越熱。陜西作為絲路起點，要有表率的作用，讓絲路起點得到大家的廣泛認同。在“一路一帶”建設中，習總書記有明確要求，希望陜西發揮絲路橋頭堡的作用。而“陜西要做好絲路起點形象的塑造、文化挖掘和旅游服務，爭當‘一帶一路的排頭兵。”徐明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