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少年“忽悠”西班牙名流圈

葉雨岑

他從15歲起就頻繁出現在西班牙高層人士的會議、派對中，與他合照的人往往都是政界要人、商界精英。合影中他稚嫩的臉，與周圍的中年人成鮮明對比，顯得格外突出。

今年，這位年輕人剛剛20歲，就讀于西班牙的頂尖金融大學之一——西班牙金融研究學院CUNEF，他看起來乖乖的，完全是個標準的模范學生。

你可能以為這又是個“二代”的故事。但事實并非如此。

近日，這位名叫弗朗西斯科·尼古拉·戈麥斯·伊格萊西亞斯的年輕人，因詐騙、偽造政府文件和冒充政府官員等罪名遭到逮捕和起訴。西班牙媒體則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小尼古拉”，意指法國小說中一個愛闖禍的淘氣鬼。

靠與名人合影“背書”

西班牙版的“小淘氣鬼”是個大眼睛、一頭卷發，愛穿預科生制服的小伙兒。

在同齡人還在大學校園里的長凳上度過人生的時候，伊格萊西亞斯不但佯裝政府顧問得以在西班牙足球甲級聯賽豪門皇家馬德里的球場VIP包廂看球，還與西班牙前首相阿斯納爾合影，甚至于今年6月參加了西班牙新國王的登基典禮。

審理伊格萊西亞斯案件的法官坦言，“難以理解一個20歲年輕人是如何僅僅通過言語以及本人的身份進入各種峰會、政治場所卻不引起懷疑。”

他就像是電影《貓鼠游戲》中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扮演的美國青年那樣，運用各種騙術，冒充上層人士，無所不能。

而他之所以能夠實現這一切，不得不提的是其“抱大腿”的高超手腕。

5年前，當伊格萊西亞斯還只是中學生時，家人將其介紹給當時執政的人民黨旗下智庫“社會分析及研究基金會”（FAES）。

正是借助這樣的一個平臺，伊格萊西亞斯開始為自己網羅人脈。他積極參加人民黨各種集會，并組織了黨內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屆18歲以下青年黨員集會。有了這一業績，他向人民黨總部申請成立全國青年黨員代表大會，并且毛遂自薦擔任會長，可是這一建議在當時被拒絕了。

雖然該提議遭到拒絕，但伊格萊西亞斯那時只有15歲，并且他是以非黨員身份提出。而這次集會讓他擁有了第一張與政界要人的合影——對象是西班牙前首相、人民黨榮譽主席阿斯納爾。

在FAES，伊格萊西亞斯還認識了一個關鍵人物——經濟學家加西亞·勒加斯。勒加斯曾任首相辦公廳福利及教育事務處主任，也曾擔任過CUNEF的教授，2007年起在FAES擔任秘書長，2011年12月成為西班牙貿易國務秘書。伊格萊西亞斯稱勒加斯為自己的導師，這成為了他與其他政要結交的敲門磚。

據西班牙《世界報》報道，勒加斯曾稱贊“這個孩子在處理公關事務時旁若無人”。

之后，伊格萊西亞斯盡一切可能與政要見面、合影，以便更好地包裝自己。不僅如此，他還有一個慣用伎倆，常以借用對方手機傳文件等方法，迅速翻閱通訊錄，記錄重要人物號碼。

伊格萊西亞斯與商界巨賈和政界要人的合影數不勝數，名單中有前IMF總裁羅德里格·拉托，西班牙多個部門的國務秘書，人民黨內的諸多高層，以及身價數十億歐元的地產大亨。

這些照片成為了伊格萊西亞斯的工具，只要帶著“照片”，他就能夠參加各種高層會議。至于他的身份，那是可以隨時變化的。有時候他自稱政府顧問，有時候又是情報人員，有時候又搖身一變成了財力雄厚的投資人。

公關“天才”

時間久了，伊格萊西亞斯自然成了上層社會的紅人，雖然沒人確切地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認識很多名流，以至于很多商人找他幫助解決問題。伊格萊西亞斯還真以“政府顧問”的身份促成了一筆筆利潤豐厚的生意，后來更發展到吹噓自己是普京密友、可以聯系上奧巴馬。

為了使政商要人相信自己的身份，伊格萊西亞斯租借豪華轎車并雇用保鏢，甚至偽造警車燈闖紅燈。

這套看著很靠譜的包裝，讓商人們非常愿意讓他為自己的生意提供方便——從內部文件到安排地產交易。據法官報告顯示，伊格萊西亞斯曾向某位商人收受超過25000歐元以換取“地產交易便利”，這也直接導致他被起訴。

另外，據伊格萊西亞斯的友人們稱，他還曾直接給退位的前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打電話，打包票說自己可以搞定克里斯蒂娜公主與丈夫涉嫌欺詐、洗錢等控訴的麻煩。

雖然沒有人證實胡安·卡洛斯一世是不是真的接到了這個電話，但伊格萊西亞斯確實和該案的檢察官之一伯納德見面會談，提出了讓他撤訴的要求。作為交換條件，他在餐會上，向伯納德的友人——一名加泰羅尼亞商人，許諾可以讓法國巴黎銀行給他一份“條件極好”的900萬歐元貸款。

伯納德事后證實，伊格萊西亞斯曾以西班牙王室代表的身份與他有多次會晤，試圖調解針對克里斯蒂娜公主的訴訟，“他的身份在我看來完全真實可信，因為他有好車和保鏢，看起來不像虛張聲勢”。

這也是至今仍然困惑西班牙媒體和民眾的問題。如果說伊格萊西亞斯沒有任何背景，那他如何能夠一邊支付CUNEF這種私立學校的學費，同時又能有錢雇用豪華轎車以及專職司機呢？

另外，伊格萊西亞斯的居所是一套每月租金高達5700歐元的房子，該房子的主人是保加利亞前國王西美昂二世的兒子基里爾王子。

根據伊格萊西亞斯律師的說法，房子是由一家房地產公司代理出租給了一家建筑公司，而這家建筑公司則聘請伊格萊西亞斯作為其公關顧問。

建筑公司已經承認，房屋租賃合同使用的是伊格萊西亞斯的名字，并且伊格萊西亞斯是被允許偶爾使用該房子的，但是它否認曾與伊格萊西亞斯簽訂任何形式的商業和勞動合同。

但據曾經來過的人透露，伊格萊西亞斯曾在這套房子里舉辦過豪華派對，專門雇用了日本壽司廚師和菲律賓保鏢。

神秘背景仍是謎

身份的敗露，源自他試圖參加一次美國大使館酒會時未被允許入內，同時在試圖與王室進一步交涉時遭到懷疑。西班牙警方隨后展開調查，發現了他的驚人秘密。

伊格萊西亞斯被捕后，震驚了西班牙民眾，網友們也開始“惡搞”此事。如今進入伊格萊西亞斯的Facebook主頁，不但能看到他與政商要人的合影，還有網友PS的各種照片，如將伊格萊西亞斯放入希特勒的歷史照片中。

名流們則迅速與其撇清關系。

當初，他最為令人艷羨的一次亮相是今年6月與王室的會面——這是一場只有2000位嘉賓出席的費利佩六世國王的登基典禮，伊格萊西亞斯還與新國王握手合影。

現在，西班牙王室表示，伊格萊西亞斯是以另一名嘉賓同伴的身份出席。但在握手照片中，站在其身旁的女商人卡塔琳娜10月21日卻否認曾將他的名字加入邀請名單。

人民黨更是表示他與其青年成員分支沒有任何關聯。這也與一些資深人民黨成員的印象大相徑庭。他們好奇的是，伊格萊西亞斯的靠山是誰？

“每當參與重大會議的時候，他往往都坐在第一排，而我只不過是坐在第三四排而已。”一位馬德里的市政廳議員說，該議員同時也經常參加FAES智庫舉辦的各項會議，伊格萊西亞斯往往都是座上賓。

伊格萊西亞斯的所謂“導師”勒加斯也表示和他并無私交，只是很久以前有“五分鐘見面之緣”，并在一年半前聽說他打著自己旗號做事，之后便與其斷絕關系。

但有目擊者表示，勒加斯和伊格萊西亞斯之間來往甚密，直到幾個月前還有聯絡。

雖遭起訴，但伊格萊西亞斯10月18日已得保釋，他本人沒有做出任何聲明，將面臨審判。他的家人則稱其受到陷害。

當初伊格萊西亞斯只是個中學生，步入名流圈子的起點是家人的介紹，但其家庭背景如何，至今仍然成謎。

（崔小吉薦自《看天下》）

責編：我不是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