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北京、山西、河南,還是軍警各單位,劉源都給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信仰堅定、實干苦干、敢作敢為、屢有建樹;他平等待人、正直廉明、包容大度、引領新風。劉源曾幽默地說:“大家總是把對老一輩的感情、同情轉移到我身上。我只有多謀公、不謀私,為大家多辦事,把這一好條件還給大家!”
劉源為毛新宇頒發軍銜命令狀轟動一時
2010年7月20日,對毛澤東的孫子毛新宇來說是一個特別的日子,中央軍委主席胡錦濤簽署命令,授予他少將軍銜。這一天,在毛新宇的工作單位———解放軍軍事科學院舉行了隆重的授銜儀式,前國家主席劉少奇之子、軍事科學院政委劉源上將,為毛新宇頒發少將軍銜命令狀。
身為“紅二代”的劉源叔叔來給作為侄兒的“紅三代”毛新宇授予將軍軍銜,新聞一經發布,迅速成為國人關注的焦點。
近幾年隨著毛主席熱的再度升溫,尤其是隨著媒體報道和名人生活的進一步透明,對于毛澤東和劉少奇兩家后人關系的報道,也逐漸多了起來。實際上,早在1978年,劉源的媽媽王光美出獄平反后不久,聽說毛澤東的小女兒李訥患病,剛四五歲的兒子沒人照看,就主動帶著自家的老阿姨來到她家里幫忙帶孩子,里里外外地操持。王光美愛游泳,每次就帶著李訥的兒子一道去。2004年夏,王光美又親自出面,召集毛劉兩家后人會聚一堂,進一步啟開兩家友情和親情的新篇章。
毛新宇到湖南,向少奇爺爺敬獻花圈,劉家的叔叔們也常在各種場合表達對毛伯伯和岸英大哥的崇敬。所有這些都在向世人昭示一個最簡單的時代特征:無產階級革命家之間的分歧或者矛盾,和世俗社會尤其是武俠小說中的江湖恩怨,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父親被打倒后劉源亦遭遇坎坷、磨難
作為前國家主席劉少奇的幼子,劉源對自己的家庭背景并不回避。他表示,不管這個家庭帶來的是挫折還是機會,都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只能以平常心待之,把挫折變為動力,使機會用來“為公”,如此而已。
作為公眾人物,劉源和毛新宇的經歷公開,同為老主席之后,但不同的人生閱歷,導致他們在各方面都截然不同。毛新宇經歷單純,而劉源的人生,卻極其復雜、曲折,其間所受的磨難與坎坷,遠超過一些普通平民子弟。
劉少奇管教子女極嚴。劉源十四五歲就被送到野戰軍、公安總隊當兵,1960年代全軍大比武中榮獲特等射手稱號,還被選拔為“十一”游行的國旗護衛兵,受閱天安門。
1966年底,劉少奇被打倒,劉源只好離開部隊。退回學校(北京四中),劉源曾經住在教學樓樓梯下的掃帚間,接受大批判。其后,他與大多數同學一樣,卷入“上山下鄉”大潮,去山西省山陰縣插隊落戶。
當時的劉源無家可歸,父母被分別囚禁,兄弟姐妹全被趕出了中南海,天各一方。1968年12月24日清晨,劉源夾雜在人群之中,麻木地踏上西去的列車。劉源記得,北京火車站站臺上擠滿了家長們,有人痛哭流涕,有人興高采烈。那天,只有妹妹亭亭一人為他送行。劉源一頭扎進擁擠的車廂里躲了起來,不敢見,也不想見妹妹。哭成淚人兒的妹妹在如海的送行人堆里尋找著,一個個窗口查看著、呼喊著。
火車啟動了,劉源才擠到車門口,隔著玻璃門與妹妹瞬間相視,只聽妹妹喊了一聲“源兒哥”就一晃而過。劉源回憶說:“當時,我胸中既沒那種響應號召的狂熱,也沒對走進充滿艱難困苦的未知世界的恐懼……”
劉源等27位知識青年被分配到山陰縣白坊村插隊。不久,中共“九大”召開,正式確認以劉少奇為首的“資產階級司令部”,肯定了強加給劉少奇的種種罪名。從此,劉源就開始承受新一輪的“革命行動”———白天,用半原始的工具和方法勞累了一整天,晚上在被安排單獨住的一間破草房里沒完沒了地接受批斗。淳樸的農民迫于政治壓力,不得不參加批判這個劉少奇的“黑崽子”,但暗地里,他們并不歧視他,相反給他以保護,給他以珍貴的溫情。
在山西農村,劉源更切身體會到中國農民的樸素真誠、博大慈愛的胸懷,“慢慢地,我仇恨一切的冰心開始融化”。
直至1975年秋,在周恩來的親自過問下,全身黃疸的劉源“病退”離開了生活了7年的白坊村。走的那天,幾乎全村的人都出來為他送行。許多老人、大嫂和媳婦都哭成了淚人,劉源也泣不成聲。他這時深深地感到,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已經永遠留在了這片貧瘠的土地上。
鄧小平的“放行”與北師院的“無畏”
回到北京后,劉源被安排在北京起重機廠當學徒工。
剛進廠不久,又適逢“四五”天安門事件,劉源自然又成了被清查的重要對象。工人們心照不宣地把他保護起來,他的師傅、老工人田文奎甚至為他擔保:“我白天黑夜和劉源在一起,他沒有問題!”工人們熱情地教他生產技術和工藝管理,傳授各種知識規程,還經常拉他到家里嘬一頓。拉拉家常,發發牢騷,彼此的信任與融洽再次溫暖了他的心。
1977年8月21日清晨,北京長安街的高音喇叭里傳出頭條新聞:恢復高考。很快,北京起重機廠傳達相關文件,報考條件就張貼在車間的墻上。劉源經過仔細研讀,發現政審條件中不涉及出身,只說了本人不能有歷史問題、政治問題。他于是決定報考。可不久,他卻得知自己的報名被廠組織部門退回,理由是“超齡”。那年,劉源26歲。
劉源不服氣,因為自己是“老三屆”的初中生,而高考對“老三屆”的高中生都是放開的,“他們的年齡肯定比我大”。
更不幸的,以劉源的年齡劃線,廠子里9個年齡大過他的工友一律被卡下。一氣之下,劉源給鄧小平寫了封信。劉源記得,信不長,就一頁紙,用鋼筆書寫工整,就事論事反映問題。在信封上寫著“中共中央鄧小平副主席”,然后貼了4分錢郵票,在自己的住處北京永安里附近隨便找了一個郵筒投了進去。
10余天后,來了回音。劉源和9個情況相近的工友,全部被放行。
鄧小平的批復,劉源至今沒見過,“具體怎么批的不知道”,只知道鄧小平批給當時的北京市委書記吳德,吳德轉批給北京市負責高招的同志,最后由廠教育處通知劉源,說是可以報考了。
1978年初的一天,劉源終于收到北京師范學院(現首都師范大學)歷史系的錄取通知書,那一刻,他有些激動。此時,距離父親劉少奇辭世已近10年,母親王光美還被關押在秦城監獄。劉源清楚地記得,3月8日,自己正式入學。
其實,當年劉源報考的第一志愿是北大哲學系,第二志愿才是北師院歷史系。考試結果雖然超過了第一志愿的錄取線,但北大當時不敢招收這個身份特殊的學生。劉少奇被平反后,北大曾經派一位老師專程找到劉源,問他:“你還想上北大嗎?這是你原來報考的大學。”那位老師話說得很真誠:“當時沒收,確實不對,現在也許可以補救一下吧。原來你報的哲學,現在上的歷史,你愿意上哲學還是歷史?”劉源婉拒了。對北京師范學院,他心懷感激。
主動提出重返農村向農民“還情還愿”
1982年大學畢業時,劉源已當而立之年,在生命中有一半是在大起大落的境遇中度過的他,開始認真思考畢業后去向,實際也是在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此時,他的境遇與“文革”期間對比,云泥天壤,前途更可任選。他完全可以留在北京,教授們也愿意收他為研究生,出國留學也不成問題,給領導同志當秘書也是觸手可及的事。劉源卻都婉言謝絕了,他想得更多的,是黃土地上的人們,是仍然貧困的農民。他下決心兌現諾言,重返農村,到中國的最基層去,向農民“還情還愿”,為老百姓實實在在做些事情。
經過一番權衡,劉源要求到河南農村工作,他要到父親曾經戰斗、蒙難過的地方去,在父親身邊工作,他會更有力量。作為兒子,他也希望以此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
母親王光美知道了兒子的想法后,表現出超人的理智和冷靜,極力支持劉源實現志向,力促孩子向再生父母報恩還情,她甚至找到了北京市領導,為他能出北京到農村而“說情”。王光美從不為自己和家人的利益講什么話,卻為劉源志愿到農村工作走了一次罕見的“后門”。
1982年,30出頭的劉源只身一人來到了河南新鄉縣七里營公社,當了個“忝陪末座”的副主任,先是包一個大隊分管一個區,后又分管社隊企業。他的從政經歷由此開始。1983年4月,經新鄉縣人大常委會討論,全票選舉劉源擔任副縣長,主抓全縣的多種經營和工業。一年以后,由于成績顯著,他又被縣人代會全票選舉為縣長。
1985年初,劉源調任鄭州市副市長,分管城建、計劃、工交。當時,市里正在爭取天然氣工程立項,工作難度很大。上任伊始,市長就把這塊“硬骨頭”交給了他。
在北京跑項目的那些日子,用劉源自己的話來說,就像個“上訪戶”。憑著為人民造福的愿望,利用在北京人際關系熟的條件,他在國家計委和石油部之間穿梭似的來回跑。一年后,當地群眾翹首以盼的天然氣終于引到了鄭州,市民結束了用煤火燒飯的年代。當諸事就緒后,劉源又瘦了一圈。
有人說他是“坐飛機”上來的,但是新鄉縣、鄭州市,從領導到炊事員都說他是“扛大個、賣苦力”上來的。在鄭州市副市長任上,他讓鄭州市居民人均住房面積有了顯著的提高,為以六大國營紡織企業為代表的、住宿條件極為惡劣的數萬青年職工蓋起了一座座“青工樓”、“母子樓”,還有火車站廣場、舊城改造……劉源干了一件又一件實事。有目共睹的實績,使劉源在老百姓中獲得了眾口一詞的贊譽。1988年1月,河南省七屆人代會曝出一條轟動全國的大新聞:36歲的劉源經人民代表直接提名為候選人,并當選為副省長。100多名代表在推薦理由中說:“我們推薦劉源為候選人,并不是因為他是劉少奇同志的兒子,而是因為他謙虛謹慎,工作敢想敢干而又任勞任怨,有突出的政績。”
劉源不會忘記那一天,河南人民大會堂里掌聲四起,從代表席到主席臺的6級臺階,他兩步跳了上去,向臺下800多名代表,也向全省人民表示感謝。此時,臺下再次爆發雷鳴般的掌聲。
此時的劉源百感交集,淚眼模糊,耳邊又響起父親語重心長的話語:“對一個人來說,最大的幸福是得到人民的信任,取得人民的信任是不容易的。”
棄“官”當“兵”后依舊“多謀公、不謀私”
1992年,作為主管經濟、工交、城建的副省長,劉源被“交流”進入軍隊。用劉源的話:“官當得好好的,沒想到又要我當兵了。”即使在今天,棄“官”當“兵”,恐怕也沒幾個人情愿。
劉源回憶:當時,鄧小平、江澤民、楊尚昆曾多次談到,地方、軍隊干部經常交流,是共產黨的傳統優勢,不要堵死這條路。尤其是軍隊里,一定要有熟悉地方工作的人。這樣,他和另外兩位副省長相繼調進武警部隊。遲浩田告訴劉源,他是作為“地方最優秀的干部”第一個交流從軍的。他被派到所謂“中國最苦的部隊”———武警水電部隊當政委。今天,這支部隊相當有名,而當年可是極為困難的。劉源領軍,建三峽、上高原、戰邊疆……苦活累活干了無數,大仗硬仗打了不少,創建顯赫功勛,一支部隊煉成鐵軍。
扎實苦干6年多,劉源晉升為武警總部副政委,分管警種部隊和內衛部隊西南、西北片區工作,仍然都是艱苦的地方;又五年(2003年),他平調解放軍總后勤部任副政委,仍相處和諧、政績卓著;2005年底,再晉升為軍事科學院政委。
劉源出任總后勤部副政委期間,親歷了中國軍隊第十次大裁軍,并參與了裁減人數最為集中的總后系統四所院校向地方整體移交的工作。尤其是一次向地方移交近千名離退休干部,更是難上加難。這項工作順利完成,受到了中央軍委的充分肯定。
2005年12月,劉源任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政委。2009年晉升為上將軍銜。
身為軍科政委,劉源感到使命光榮,責任重大。任職幾年,院容院貌煥然一新,干部的經濟適用房全部解決。他帶領軍事科學院課題組,赴戰區、軍種進行調研,組織一批重大研究課題,在戰略理論、作戰理論、國防和軍隊建設理論等研究領域創新突破,為推動軍隊的改革和建設提供了理論支撐和決策咨詢。
無論在北京、山西、河南,還是軍警各單位,劉源都給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信仰堅定、實干苦干、敢作敢為、屢有建樹;他平等待人、正直廉明、包容大度、引領新風。舉凡官場陋習遺風,諸如為政對立者、紅眼嫉妒者、攻奸誣陷者等等,劉源同樣也躲不開、避不了,但從沒人說他沒知識、不干活,擺譜端架子、草包混飯吃。到劉源曾任職的所有地方去打聽,其官品與人品均有口皆碑。
而劉源自己卻幽默地說:“不論我當多大的官,干多少好事,大家只記得跟著我姓名的破折號后面的那個人‘劉少奇的兒子!大家總是把對老一輩的感情、同情轉移到我身上。我只有多謀公、不謀私,為大家多辦事,把這一好條件還給大家!”
“光大真理,揚棄錯誤,這才是真正的好后代”
在建立新中國、建設新中國上,劉少奇的豐功偉績,與毛澤東、鄧小平并肩。因此,大家對他有感情。而說到大家的同情,“文革”狂暴,無理可講,老主席被打倒,任人誣陷,不得辯駁。即使如此誣陷10多年,除了路線分歧與工作上的不同意見,竟找不出一條“反對毛主席”的言行,抓不住一條“反革命叛變”的罪證,甚至說不出任何毋庸置疑的道德污點。
1980年,黨中央隆重地為這樁歷史上最大的冤案平反昭雪。劉少奇已去世40多年,劉源成分多種,卻出身依舊。他出身背后的故事,實在豐富多彩。他說大家常把對老一輩的感情、同情轉移到他的身上。
說到劉源和老一輩的后人,其實還有很多沒有公開報道,不為人知。僅以筆者知道的列舉一二:2008年,劉源帶著毛澤東的外孫王效芝、朱德的外孫劉建到湖南劉少奇的老家參加紀念活動,次日他們就一起到韶山向毛澤東敬獻花籃;緊接著,又趕到安源,到三位老人家戰斗過的地方憑吊……2009年,劉源還組織孔東梅(毛澤東外孫女)、王效芝、朱和平(朱德之孫)、劉建、任繼寧(任弼時之孫)專程到西柏坡,拜謁“五大領袖”塑像和當年的舊居,緬懷60年前勝利進遷北平……每次行程,他們都受到當地人們熱烈歡迎;每次活動,都可寫篇精彩難忘的報道。
劉源和薄一波的兒子薄熙成,作為男女方媒妁,曾促成了李訥兒子的姻配良緣。婚禮上,劉源面對幾百位毛家的親朋好友,從容講了一段坦蕩激昂的話,頗耐人尋味:
……
祖先的遺留,良心陋習,好賴香臭,像一鍋亂燉;澤被與貽害,后輩都要承擔,優秀的思想和慘痛的教訓,同樣可貴。我們繼承什么?全在生者自身所為。當然,必須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青史鑿鑿:毛劉合力,國之幸、民之福,成就了歷史上最輝煌的革命事業;毛劉分離,國之殤、民之難,也鑄成兩位偉人和兩個家庭的最大悲劇。我們今人,必須力保先輩的成功,避免他們的失敗,光大真理,揚棄錯誤,這才是真正的好后代。
今天,毛澤東、劉少奇兩位老人家,若在天有靈,看到我們舉行如此盛大的婚禮聚會,濟濟一堂,同賀大喜,一定會為我們高興,一定會為有這樣的后代而自豪,一定會為“換了人間今又是”,而“淚飛頓作傾盆雨”!(摘自中國共產黨新聞網,劉之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