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
吳遠波在父親吳志國的洗浴公司做銷售經理。2013年12月的一天下午,吳遠波正打算回家陪母親吃飯,發現父親獨自開車外出。出于好奇心,他開車一路尾隨。在一個路口,他看見提前下班的公司員工李琛上了父親的車,然后車子駛向銀利大酒店……吳遠波心里如遭雷擊,父親居然包養女下屬!他感到非常難堪。
吳志國是南寧人,1986年畢業于中國礦業大學,畢業后回到老家從事煤礦管理工作。1998年4月,吳志國和合伙人從事煤礦開采,資產和身價迅速飆升。吳遠波出生后,由于是吳家唯一的孫子,吳志國便按父輩的意愿讓妻子王小娟辭去工作,在家一心照看兒子。
2008年,成為億萬富翁的吳志國又成立高祥集團,經營酒店、洗浴行業。
2011年7月,吳遠波從廣西大學畢業,吳志國讓他到旗下的洗浴公司工作,意在錘煉他,然后送他去美國攻讀MBA。吳遠波待人謙和,做事低調,頗得人緣。
吳遠波并不知道,李琛帶著吳志國進酒店去會見的人是她的母親——張麗敏。張麗敏是吳志國的大學戀人,二人畢業前分手了。1990年初,吳志國到山東出差培訓,與張麗敏相遇,兩人在酒店里發生關系。見吳志國后悔的樣子,張麗敏善解人意地說:“就讓這一夜永遠珍藏在我們心底吧。”
之后,吳志國再也沒有張麗敏的消息了。其實在和吳志國分手幾月后,張麗敏就發現自己懷孕了。醫生告知,她的子宮后傾嚴重,能懷孕實屬不容易,如果引產,以后可能就沒有做母親的機會了。張麗敏向單位請了假,想偷偷生下孩子。
1990年12月底,張麗敏生下了女兒李琛,寄養在老家的母親那里。后來,她嫁給一個比她大8歲的工人,但一直未能再懷孕。5年后,她離了婚,把女兒接到身邊撫育。
2009年9月,李琛考上山東師范大學。2013年7月,李琛大學畢業。面對女兒擇業的困境,張麗敏很著急。一個老同學告訴她,吳志國在廣西“發了”。她輾轉聯系上了吳志國,向他求助。
吳志國十分吃驚,他想幫女兒謀個職位,可自己的公司是岳父資助創辦起來的,如果此事處理不慎,后果不堪設想。吳志國告訴張麗敏,他可以給女兒一筆錢,讓她在山東那邊好好生活。張麗敏卻說:“我只是想讓你幫女兒找份工作,并沒有打算讓你們父女相認,不然我早就帶著女兒去找你了。”吳志國最后決定,讓李琛以他戰友女兒的身份到他公司上班。
2013年9月初,李琛進入了吳志國的公司擔任出納。
3個月后,張麗敏來到南寧,既是看望女兒李琛,也想向吳志國道謝。在酒店,他們就這樣團聚了……
吳遠波悶悶回到家,看著進出廚房忙碌做飯的母親,眼淚滾落。母親無怨無悔對家付出那么多,卻得到父親背叛的回報。他一定要保護好母親,為母親討回公道。飯后,吳遠波給父親打電話問他在哪里,吳志國打哈哈說在陪客戶吃飯。吳遠波的心中更是憤懣,他打開電腦,在“百度”上請網友幫忙查找更多李琛的信息。
一天早晨,從昆明出差歸來的吳志國到公司上班。吳遠波竟然看到李琛的白色掛包放在父親轎車的后排座位上,他心里“隱隱作痛”。吳遠波冥思苦想,想到了一條阻止父親婚外情的妙計:自己將李琛追到手,等她與父親斷絕關系后再甩了她,到那時父親肯定不會再撿兒子拋棄的女人。
此后,吳遠波主動邀請李琛一起外出游玩。這一切沒有逃過吳志國的眼晴,他向吳遠波詢問此事,吳遠波承認他在追求李琛。吳志國阻止道:“憑咱家的條件,你應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吳遠波說:“這都什么年代了,管她什么出身,只要我們真心相愛就行。”
吳志國有苦難言,和妻子協商:兒子都24歲了,在公司里磨礪得也差不多了,讓他去美國攻讀碩士,到30歲以后回來接自己的班。對此,妻子和岳父都表示支持,他們請朋友幫忙聯系好了美國的大學,讓吳遠波過完年就走。吳遠波不愿出國,他說自己不忍心離開媽媽,要照顧媽媽。王小娟心頭一軟,也不舍得兒子走了。吳志國只好讓岳父出面做兒子的思想工作,吳遠波卻說:“爸爸,我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盤,你休想把我支走。除非我死,你的陰謀不會得逞……”
兒子這番含沙射影的話,讓吳志國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再堅持讓兒子出國了,回過頭來從李琛那兒下手,以便讓二人的感情盡快結束。他問李琛:“吳遠波是不是在追你,你跟叔叔說實話!”李琛不知道吳遠波是吳志國的兒子,還以為老板是責怪她在公司內部談戀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吳志國也不愿說出真相,又害怕李琛誤認為她在高攀,便說:“你還年輕,剛進入社會應該抓緊機會學習,而不是被這些感情事牽絆。”李琛趕緊表態:“吳叔叔,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吳遠波多次約請李琛吃飯,都被拒絕。吳遠波不肯罷休,在2014年情人節那天定購了99枝紅玫瑰,送到李琛租住的房屋。李琛很尷尬,只好說出實話:“吳總找過我了。我們應當趁年輕好好工作,而不是談情說愛。”
吳遠波氣憤地回到家,和父親理論起來:“我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孩,你為何要橫插一杠子?”吳志國安撫他:“我覺得她配不上你。”吳遠波越發懷疑父親和李琛關系曖昧:“她配不上我,難道就配得上你嗎?你為何要破壞我們呢?”
吳志國臉色發青,抬手給了兒子一記耳光。吳遠波惱羞成怒,逼問父親:“如果你沒做違心事,為何不讓我和李琛談戀愛呢?”吳志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買菜回到家的王小娟在門口聽到了父子倆的對話,覺得事出蹊蹺,拉著兒子詢問究竟。吳遠波自然不會說出真相,但是王小娟的心里有了陰影。
一天下午,吳遠波把李琛約出來,直言相問:“你老家在山東,為何不遠千里來這里呀?”“南寧這里氣候好,人也好呀!”吳遠波又問:“你與吳總是什么關系?”李琛如實相告:“我媽媽說他和我爸爸是戰友。”吳遠波反唇相譏:“我從來沒有聽說吳總當過兵呀?”李琛有點無言以對,像是意識到什么,她驚呼道:“你該不會是懷疑我和吳總之間有不正當關系吧?我沒答應和你戀愛,你也不至于有這樣齷蹉的想法!”
2014年6月27日,吳遠波出差回來,剛走進辦公室就聽到同事們在議論:“聽說李琛是吳總的‘小蜜……”吳遠波沖進財務部,拉起李琛就問:“你知道大家在說什么嗎?說你是吳總的情人!”李琛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說什么都行,反正我明天就走人了,不會和公司再有任何關系。”
原來,吳志國覺得不能再讓李琛留在公司了,便給她找了另外一家公司上班。沒想到,李琛的辭職讓員工們更加相信她和吳總關系“特殊”,關于兩人的緋聞,甚至傳到了王小娟的耳朵里。她半信半疑地向兒子求證,被吳遠波矢口否認。
王小娟認為兒子和丈夫聯手欺騙她,她追問吳遠波:“那天晚上你說你爸爸做了違心事,是什么意思?”吳遠波不知道如何圓場,心里對李琛的恨意更深了。王小娟又去問吳志國:“如果你和李琛沒有關系,為何不同意兒子與她談戀愛?”吳志國解釋:“她是外省人,家又窮,配得上咱家嗎?”王小娟說:“你當初不也窮?關鍵是人好才行。咱們家大業大,還在乎兒媳婦的出身?”吳志國還是不同意,夫妻倆吵鬧起來。
2014年7月9日,吳遠波尾隨父親出門,竟然再次看到李琛上了父親的車子。剎那間,吳遠波對李琛的恨意達到了極點。
8月9日下午4點,吳遠波給李琛發短信,約她下班后聊聊,想勸她遠離自己的父親。但是到了當晚9點,李琛也沒有回復。
憤怒的吳遠波駕車來到李琛的住所,直接闖進門告訴李琛:“跟你說實話吧,我就是吳志國的親生兒子。”李琛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你得不到的東西,就要毀掉嗎?是你散布我與吳總的丑聞,如此下三濫,實在無恥!”
“我真是吳志國的兒子。”吳遠波發現自己的辨解蒼白無力,覺得沒有必要再浪費口舌了,于是惡狠狠地說:“總之,你必須離開吳志國。否則,你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李琛也來氣了:“你竟然威脅我?我不管你和吳志國是什么關系,你也管不著我和吳志國是什么關系,現在請你滾出去。”
李琛的不屑態度徹底激怒了吳遠波,他把李琛撲倒,用手緊緊捂住她的嘴巴:“我讓你做小三……”李琛很快沒有了氣息。吳遠波將現場偽造成有人入室搶劫的跡象,然后匆匆離開。
轉天上午,吳遠波若無所事地到公司上班。他觀察父親的反應,沒有任何異常。此時,警方已接到報案,到達兇殺現場。通過小區的視頻監控,警方認定吳遠波具有作案的嫌疑。在審訊室,吳遠波如實坦白了自己殺死李琛的過程。當他知道李琛竟然是自己的妹妹后,這才明白了父親的無奈。
事到如今,吳志國非常后悔多年前自己那一晚的“出軌”,也后悔讓女兒來到南寧,更后悔沒有和兒子說明一切,最終導致悲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