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受邀參加“老兵方陣”
2015年6月23日,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透出消息,9月3日在北京天安門舉行的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紀念日閱兵儀式上,將首次設計“老兵方陣”,這個消息一經發出備受關注。更讓人激動的是,在這個方陣中將出現一位河南老兵的身影:鐘飛———平頂山軍分區干休所正師職離休干部。
鐘飛如今已是95歲高齡,雖然已刀刻額頭,霜染須眉,但身體硬朗的鐘老說起話來,仍聲音洪亮。“能在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紀念日穿上軍裝,隨受閱部隊一起經過天安門廣場見證歷史,這對我是無上的光榮。我不僅今年要參加,而且爭取10年后還能參加。”鐘飛說。
16歲就參加了抗日
提起參加革命,鐘老如數家珍。鐘飛1920年出生于安徽省泗縣包集鄉羅莊村,是一個佃戶家的孩子,12歲到14歲時在村上讀過兩年私塾,后來又到鎮里上了一年多小學,因時局太亂,家里太窮,他被迫輟學在家。
“九一八事變”后,全國掀起了抗日救亡運動,鐘飛也暗下決心“一定要去打鬼子”。1936年,16歲的鐘飛加入了游擊隊地方獨立團,到離家50多公里外的地方抗日。當年春節前,父親到部隊去看他,由于年齡較小,部隊領導同意其跟隨父親回家過年。
在家待了不到10天,農歷正月初五返回部隊所在地時,鐘飛才發現部隊已經轉移。直到1937年10月游擊隊回到蘇北,他才又加入了游擊隊地方獨立團。
1937年10月,南方八省的游擊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新編第四軍(簡稱新四軍),葉挺為軍長,項英為副軍長。1940年8月,八路軍第五縱隊進入隴海鐵路(今蘭州———連云港)以南、津浦鐵路(天津———浦口)以東、淮河以北的皖東北地區,部隊和原在該地區的新四軍部隊及地方武裝,包括鐘飛所在的游擊隊地方獨立團統一整編為八路軍第五縱隊。
皖南事變后,1941年1月20日,中共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發布命令重建新四軍,隴海路以南的新四軍和八路軍部隊,分別改編為新四軍第一至第七師和獨立旅。1941年2月,以八路軍第五縱隊為基礎編成新四軍第三師,下轄七旅、八旅、九旅和鹽阜軍分區、淮海軍區,鐘飛就在新四軍第三師七旅。
“斃傷日軍4267人、偽軍7369人,俘虜日軍20人、偽軍6847人。”雖已過了幾十年,但說起新四軍第3師7旅的戰績時,鐘飛還是如數家珍。新四軍第3師是淮北地區、津浦鐵路以東,淮海、鹽阜地區抗日斗爭的主力部隊。鐘飛所在的新四軍第3師7旅經常活動于蘇北淮海、鹽阜地區。
他身上留下戰爭“印記”
“子彈就在身邊飛,大家隨時做好了犧牲準備。吃了今天的晚飯,說不定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戰爭歷來是殘酷的,鐘飛和戰友一樣,歷經了一道道生死關。
1944年秋天,新四軍第3師7旅接到阻擊敵人的命令,要在5個小時內急行軍50多公里,阻止敵人向京浦(北京———浦口)鐵路方向退卻。在淮北靈璧縣刁山,部隊到達目的地不到半個小時,就與國民黨軍第33師及第14縱隊6個團3000余人展開了激戰。
漆黑的夜色中,排長和鐘飛一前一后跪在地上往前挪。突然,一顆子彈飛來,排長被擊中倒地,子彈繼續飛,進入了鐘飛的左腿膝蓋處,但鐘飛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受傷,在他往前挪動去營救排長時,才發現左腿膝蓋處劇烈疼痛。咬著牙,忍著疼痛,他掙扎著挪動到排長身邊,發現排長已沒了氣息。
后來,鐘飛被趕上來的醫護人員護送到附近的部隊醫院救治。“當時傷員很多,我這算是輕傷。”鐘飛回憶說,子彈當時沒取出來,只是進行了簡單包扎。由于氣溫較高,加上環境惡劣,傷口處感染,膝蓋處的肉開始腐爛。“后來生蛆了,一條一條往下掉。”回憶起這段經歷,鐘飛用“一言難盡”來形容。
在鐘飛的左腿上,除了膝蓋處留下的傷疤外,小腿上還有一處手掌心大小向下凹著的傷疤,那是因為在一次戰斗中被扯掉了皮。
1940年冬天,鐘飛跟著部隊要過河穿越日軍的封鎖線,不想遇到了敵人埋設在河內的鐵絲網。沒有退路,鐘飛和戰友以肉體披荊斬棘,穿越了鐵絲網。過了河,鉆心的疼痛提示著鐘飛,左小腿處一塊皮被扯掉了,鮮血直流。鐘飛抓起一把沙子抹在傷口上,找一條繃帶綁上,就隨部隊繼續前進,這處傷直到4年后才愈合。
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
“1945年日本投降后,我所在的7旅從淮安向東北快速進發,當年10月,我們旅和8旅、10旅和獨立旅及3個警衛團共37000人開始趕往東北。”鐘老回憶。
當時,他在偵察連,行走在部隊的最前面。由于負傷,他拄個木棍,腿走腫了,就坐坐馬車。“走了一個多月,到達東北時天氣已經很冷,戰士們的耳朵、鼻子都凍爛了。”鐘老說。
1946年2月,部隊到達東北后打的第一個殲滅戰是在秀水河子鎮。這場戰役下來,殲滅國民黨13軍89師1500多人。鐘飛所在的七旅十九團繳獲了國民黨一個機械化團的30多輛汽車和一些裝備,部隊解決了一部分裝備問題。
此后,鐘飛所屬部隊又在四平展開了四次大戰役。1947年底,鐘飛隨部隊進關到通州,對北平的傅作義部隊圍而不打,北平和平解放后,部隊揮師南下,一路打到了廣州,直到新中國成立。
1950年8月,鐘飛所在部隊開往丹東,隨后參加抗美援朝。在朝鮮戰場上,鐘飛為志愿軍指揮部選址。第一站在大榆洞地下金礦,他帶領偵察兵為志愿軍找到了第一個指揮所,彭德懷就在這個指揮部里指揮戰斗。“我所住的山洞離彭老總很近,幾乎天天和彭總見面。”回憶起這些,鐘老充滿了懷念。
到1951年,鐘飛已是志愿軍司令部行政科副科長。1953年7月,朝鮮戰場全面停火。
1954年至1958年,鐘飛到南京軍事學院學習。1958年,他隨中國人民志愿軍第一軍回到祖國,當時他們的軍部設在開封,他任第一軍作訓處處長。1959年,他到第1軍1師1團(在安陽)任團長。1965年,他到開封軍分區做參謀長。1969年10月,他到周口軍分區任副司令員。1973年3月4日,他來到平頂山武裝部(1982年后改為平頂山軍分區)報到,任武裝部長。1980年,鐘飛從武裝部長位置上離休。
離休后關心下一代,寄語后人牢記抗戰歷史
看慣了生死的鐘飛很豁達,也正是因為經歷了戰爭的殘酷,鐘飛更覺得當今生活的珍貴。
1980年,鐘飛從武裝部長位置上離休。離休后,鐘飛更有時間關心社會。在上世紀80年代,鐘飛每天早晨都騎著自行車趕到勞教所,根據不同情況對勞教人員有針對性地召開座談會,對他們進行教育,經常是一去就是一天。
1985年,平頂山成立關心下一代協會,1998年,該協會更名為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他任執委主任。在剛離休的日子里,他看到學生有叼煙卷、打架斗毆等現象,就主動到附近學校找到校長,要求為師生義務講課。
在他家客廳西北角,有一個長方形的木桌,上面一摞摞整齊地擺放著《人民日報》、《解放軍報》、《參考消息》、《環球時報》和《學習貫徹<中國人民解放軍政治教育大綱問答>》等書報。
鐘老現在生活很有規律,早上5時左右起床,然后到湛河堤上鍛煉身體,上午不外出就看書看報或是上網看新聞,發現有用的或是感興趣的就下載打印出來,或剪下來。
“人老心不能老,讀書看報、鍛煉身體一樣也不能少。”在鐘老的書桌上,還有剛打印出來反映國內國際時事動態的文章,床前堆放一大摞從各種報刊上剪下來的文章。
鐘老思維非常清晰,每個戰役的地點、戰斗情況,甚至包括具體的日期,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他自言,很懷念革命年代的艱苦歲月,但并不是向往舊時生活,而是希望那種精神能薪火相傳。
“當今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要加倍珍惜,尤其是年輕一代,可不能忘了那段抗戰歷史。”鐘老說出了他的心愿。
(摘自《大河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