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致敬

鄧麗君逝世7周年的時候，成龍與鄧麗君隔時空合唱《我只在乎你》，唱完自嘲說：“該唱的時候不唱，走了才唱。”周董和費玉清，也都曾用隔空對唱的方式，與鄧麗君一訴衷腸。鄧麗君是華語歌壇的神，眾星膜拜，永遠保值。

王菲和鄧麗君的隔空呼應則有更長時空跨度。推出演唱制作鄧麗君遺作《清平調》MV，不是她第一次致敬鄧麗君。王菲惜字如金，訪談很少涉及同行甚至前輩，提到的歌手，差不多也只是鄧麗君一個。那是她尊敬的前輩和故人，她音樂生命之花盛開的溫厚土壤。

相差16歲，鄧麗君是王菲的偶像和啟蒙導師。

鄧麗君籠罩20世紀80年代的靡靡之音，也是中國流行音樂的啟蒙之音。1995年，重返香港、聲名鵲起的王菲錄制了《菲靡靡之音》，收錄包括《南海姑娘》《但愿人長久》《雪中蓮》《翠湖寒》《初戀的地方》等13首歌，聲線不同，異曲同工，只應天上有。其中有一首歌本來計劃和鄧麗君合唱，但唱片公司聯絡鄧麗君不暢，王菲說：“不等了，我要唱了。”剛錄了一個星期，從泰國清邁傳來鄧麗君病故的消息。

陰陽阻隔，兩代女神緣慳一面，讓合唱推遲了20年。

2013年，北京首體“鄧麗君60追夢紀念演唱會”上，王菲典雅凝眉與偶像隔空對唱《清平調》。據說這首歌是20世紀90年代初鄧麗君邀請作家曹俊鴻，將唐代詩人李白同名七言絕句譜成的新曲。鄧麗君僅進錄音室錄制了半首試唱，終于沒有完成，音檔封存超過二十載，天籟之音還奇跡般躲過1996年香港寶麗金公司大火。如今MV面世，在高科技支持下，鄧麗君的歌喉圓潤，甜美軟糯，溫婉如玉;王菲的演繹空靈清癯，唱腔咬字吐詞清晰一如既往，宛如兩股天籟完美相遇。

鄧麗君與王菲的關系，除了20世紀80年代靡靡之音的啟蒙之恩，隔空高山流水之外，還有類似的家庭背景。王菲的祖父王兆民（曾用名王墨林）在20世紀40年代后期的中國政壇曾顯赫一時。王兆民畢業于北京大學國文系，和臺灣名人李敖的爸爸是同班同學和好友。王菲的爸爸王佑林，曾經和李敖的二姐李珉指腹為婚。鄧麗君的父親鄧樞是國民黨軍隊的中尉軍官，祖籍河北，1949年到臺灣，鄧麗君是藝術人才濟濟的眷村姑娘。歷史密碼玄虛難解，幻化成歌，鄧麗君注定“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才有王菲“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有華人的地方就有她的歌聲”的鄧麗君，并沒在大陸開過演唱會，現在她的“云雨巫山枉斷腸”，讓王菲出面“名花傾國兩相歡”，也算大陸聲音中的最高規格了。

王菲曾經模仿鄧麗君一張托腮照片拍過致敬照，神情中抹掉了屬于王菲的冷峻清麗，增添了鄧麗君的善美和韻律，其神似程度被網友稱為“王麗君”。能讓“獅子女”王菲唱歌翻唱拍照模仿的，也只有鄧麗君了。

成名后客居法國和泰國的鄧麗君稱自己為“國際難民”，言外滿滿都是盛名之下，其實心無所屬的彷徨。王菲性子里比鄧麗君更多些不管不顧、我行我素的東西。所以新聞也就是輿論的冷暖，對王菲來說，像一把無處著力的劍——這么多年，什么時候你見過王菲隨劍起舞弄清影過？最懂王菲的還是林夕。當多年以前王菲唱著林夕給她寫的歌詞“愛上一個認真的消遣，用一朵花開的時間;遇見一場煙花的表演，用一場輪回的時間”，心花怒放開到荼蘼的意境已神奇附體。世間萬物相生相克相依相伴，王菲始自鄧麗君，絕對是后者“靡靡之音”的加強版生命體。

編輯 / 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