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謙
也許跟我一開始的經驗有關系,當然也關系到我的經濟能力,我從一個喜歡藝術的角色,過渡到開始收集藝術品的過程,其實是非常緩慢與被動的。因為一個機緣巧合我才明白,原來藝術品畫作是可以買賣的。它不單單是掛在公眾場合、美術館供人欣賞而已,你也可以通過商業方式擁有它,并且帶回家。坦白講這樣的概念是容易懂的,不過對我而言還是來回想了幾圈才算全明白,這也許跟我的價值觀與成長過程的思考方式有關系吧,我始終很難把藝術和私人資產連接在一起。但是一旦這個觀念被打開后,我也就開始不可救藥地著迷,幻想著把鐘愛的藝術品帶回家。
可惜,我接著想明白我的經濟能力對此是大大地限制,縱然我運氣很好,在收入上并不算太差,但相對于藝術品的價格,那還是有一段追趕不上的距離。幸好我不貪心,幸好我總喜歡閱讀,幸好我喜歡一些小小的觸動和聯想,很快地領會了一套自得其樂的邏輯:不受別人的價值去決定我的收藏,所以我總是另辟別徑去發掘藝術與收藏的樂趣,或是從小畫開始:我第一張收藏的小畫作是劉其偉先生的《斑馬》。
當我慢慢領悟在藝術市場上,價值是以名氣與作品的尺寸大小決定時,反而讓我更確定,不掉進那圈套里,作品太大我的屋子放不了,如果超過我的經濟能力,就算再喜歡也要變成精神上的支持,遠觀即止。說來也奇怪,常常打動我往往是小作品!這真是我的幸運。也許我有感觸的許多小作品,都來自藝術家在創作生涯中最精彩的部分;因為在有限的尺寸里,快速地把心巾的感動描述清楚,這似乎在別的文藝創作上也是共通的道理。而近期因為市場的導向和當代觀念藝術的演進,大尺寸的創作越來越多,這似乎不是像我這樣的藝術愛好者有條件去擁有的,讓它留在展覽場里,我依然可以通過觀賞和從書本中閱讀去感受與感動。
話說回來,小藝術品一件一件依自己的感動和經濟能力收藏起來,像是自己另一種思考的日記,一路走下來,從1996年到現在也二十年了,心中經常慶幸自己還好沒有太富有,所以在藝術上的收藏與享受,經常都是在滿足自己的內心,無需對別人負責的心態下進行。我很有自知之明地從來沒有奢望過把自己的收藏變成一個美術館,但若有美術館看得起我,我是一直是樂于將自己的藏品借展的。見過許多朋友收藏到某種程度時,想要分享自己的收藏,于是動了開美術館的想法,對此我十分欽佩!當然這是一個很偉大的理想,不過也常常看到朋友們受困于此,失去了原有的收藏的樂趣和藝術的感動,我也替他們著急,因為成立美術館的收藏思路與私人收藏的方向是不太一樣了。
至今,我還是自得其樂地在自己的小收藏里發展,也沒有大富大貴的自我期許,那些小小的藝術品累積交錯,掛在我的客廳、房間、樓梯間、走廊甚至衛生間,都成了我的親人,跟著我閱讀過的書籍,一起記錄著我的生活,添滿我生活中的點滴喜樂。我曾看過許多崇拜的作家書巾也會提及自己的小收藏,我完全能領會,那真是人生中莫大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