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當年未發跡之時,曾經到京城求官,不料卻遇到了騙子。但是禍福難料,袁世凱卻因此成為了李鴻章的下屬,走上了發跡之路。他在給夫人于氏的信中,詳細地敘述了這件事。
京城遇貴人 袁世凱進京后去投奔了他的三叔袁保恒。很不巧的是,袁保恒奉命去熱河出公差。袁世凱沒見到叔叔,心中未免有些失落。又加之天公不作美,一連下了幾天的雨,袁世凱只好“獨坐書齋”,雖然嬸母對他照料有加,但他還是感覺煩悶異常,“心幾被檐溜滴碎”。
四日后,天終于放晴。袁世凱便往琉璃廠散步散心。途中遇見一人,叫著他的名字和他寒暄。袁世凱一愣,心想:我與此人素昧平生,他怎么認得我呢?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
那人告訴袁,說他姓倪,字幼岑,前些年曾經在袁世凱的嗣父袁寶慶的衙署中見過袁世凱,并一起交談多次。那人還有些埋怨地說袁世凱是貴人多忘事,忙得都想不起老朋友了。袁世凱想:在鹽巡道署中,“屬員幕友,會面者幾如恒河沙數”,或許和他見過面,一時也想不清楚。
倪幼岑對袁世凱十分親切,得知他剛來京城,一定要請袁世凱去喝酒,為他接風洗塵。袁世凱正苦于在京城沒有朋友,客京岑寂,又想要了解一下京師風俗,再加上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用兩位母親給的錢,“報捐功名,以求出路”。他特別希望遇到一位政界中人,詢問一下捐官的事情。因此袁便欣然應允。剛一入席,袁世凱就有些著急地問倪幼岑的職業。倪說自己在吏部辦差。袁世凱聽后,十分高興,真的是遇到了貴人啊。
愿者上鉤 袁世凱心想,吏部乃是主管選拔官吏的地方,捐粟取官的方法他必然詳細知悉。當即就向他咨詢了這方面的問題。倪幼岑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所說的都是這方面的經驗之談。袁聽完以后,就把自己來京求官的事情和盤托出,“與之磋商,當捐何職為目前捷徑”。
倪幼岑說:“既然你有叔叔在京城當差,捐錢得到那些實際職位有空缺的小京官,暫時有個容身之地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以后一旦有機會就可以謀求外放,短時間內就可以做到巡撫以下司道一級的官員了。這是事半功倍的事情。”倪幼岑又接著說,如果袁世凱愿意捐官,他愿意祝一臂之力,他的舅父現在正“掌銓敘之職”,可以向他開口,可以按照安徽賑災的事由來捐錢申請官職,可以只付六成的銀子。不過,倪幼岑又要求袁世凱拿出三百兩作為手續費,因為安徽賑災報請官職的事情已經于上月停辦了,現在要想上報就得麻煩原來辦事情的人。
求官心切的袁世凱自以為好運遇到了貴人相助,對倪幼岑的話毫不懷疑,問明白倪幼岑的住址是在羊肉胡同,約定第二天下午先將手續費三百兩送到。
袁世凱第二天就雇車直奔羊肉胡同,果然找到了倪公館。袁進去后,見到了倪幼岑。倪幼岑很高興地告訴他,這件事情他舅舅已經同意,并且已經辦妥了。捐的官職是營繕司主政,一共需要花費紋銀一千五百兩。袁世凱當即送上了三百兩手續費。倪幼岑說:“想把捐銀一起收了。”袁世凱說:“先付半數捐款,待拿到做官執照后再付清余款。”很快,袁世凱帶倪幼岑回到了住處,又取了三百兩銀子給他。倪幼岑收下銀子后,答應后天送執照來。袁世凱此舉是為了防止倪幼岑收了銀子不辦事情,也是多留了個心眼。他自以為這是自己辦事老練。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
發現被騙 過了約定的日期,卻不見倪幼岑送來執照。袁世凱跑到羊肉胡同去一看,倪公館的牌子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向房東一打聽,才知道倪幼岑已于前一天搬走了。袁世凱問房東,倪幼岑是否在吏部供職。房東連連搖頭說不,他只是個賣古董的。袁世凱至此才醒悟過來,自己遇到了騙子。但已經人去樓空,袁世凱只好返回叔叔家中。
等到叔叔回來,袁世凱覺得無臉提起此事,沒有向他稟告。叔叔問他有沒有見到徐菊人(徐世昌,字菊人),袁世凱說自己不知道地址。第二天,袁世凱在叔父的指示下前往翰林院拜訪徐菊人,見面以后,袁世凱告訴了他自己被騙的事情。徐菊人說:“騙子根本不值得斥責,只怪哥哥您在京中有叔叔,又有我這樣的老朋友在,捐粟取官的事情為什么這么著急,損失六百兩白銀尚屬不幸中的大幸。如果把假的做官執照給你,恐怕一千五百兩白銀都會付諸東流,白白浪費了。”徐菊人看袁世凱還剩下一千五百兩,就用這些錢幫他捐了一個鹽運使司的官銜。
寫信歸家 袁世凱經此一事,長了不少見識,把事情的經過寫信告訴了妻子,并說“從此不敢以直道待人矣”。他感慨道:“出門一里,不如家里。”第二天,袁世凱再修書一封給于夫人,叮囑于夫人不要將自己被騙的事情向外人說,尤其不要在母親面前提起。袁世凱說這樣做的原因有二。其一,這些錢都是母親辛辛苦苦省吃儉用儲備下來,一點一滴湊成了這樣的整數。現在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讓六百兩白銀打了水漂,就像是扔掉了他們的血汗,如果讓母親大人知道此事,豈不是太傷她的心了嗎!不珍重慈母所贈的錢,已經是過錯,如果再讓母親傷心,更加重了自己的不孝之過。其二,不要在外人面前談論我的疏忽大意。防止他們看不起我,有傷面子。最后,袁世凱說:“塞翁失馬,安知非福。若不是被騙,也不會遇到徐菊人幫我。徐托請了自己的好朋友,李鴻章的女婿張佩綸,把我安置在直隸總督李鴻章手下供職。如果我能夠到直隸總督的跟前做官,遠大的前程就可以期待了。”袁世凱計劃著,“唯有逞余之智力,憑余之運氣,徐待將來耳。”
袁世凱說得很對,福禍相依。李鴻章在召見袁世凱以后,很快任命他為機要科二等文牘員,袁世凱成為了李鴻章身邊參與機要的人,憑借著他的手腕和才能,開始了自己的仕途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