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夢恬
小時候,我最愛到外婆家的小院子里玩了。外婆家在農(nóng)村,每年放暑假時,爸爸媽媽就會把我送到那里,去度過那漫長卻有趣的時光。他們臨走時總會對我說:“恬恬,在這兒要聽話,多給外婆幫幫忙!”可他們剛一走,我就鉆進(jìn)了外婆的小院子里玩耍起來。
外婆的小院,沒有城市里那種高大的圍墻,只有一排低矮的小木柵欄,在我看來也就是沒有邊界。放眼望去,嫩綠的蔬菜和遠(yuǎn)處碧綠的莊稼,真是廣袤無垠。一想到所有的東西都要由自己來探索,就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走到那棵最粗的槐樹下面,它散發(fā)著淡淡的香味兒,在它后面是一條小水溝,我并不太喜歡這條小水溝,雖然里面的流水很清澈,但卻擋住了我去對面田野的道路,害我得繞到幾百米以外的一個小石橋處,才能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于是我打算自己動手,在小水溝中間用泥土鋪條路。
我信心滿滿地拿起笨重的鐵鍬開始干活了,但不一會兒,我又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千奇百怪的“地下居民”在我猛烈的攻擊下,紛紛從泥土里面爬出來落荒而逃。我興奮地把鐵鍬丟在一邊,用一根小木棍耐心地在地上挖著,不知不覺竟挖出了一個地下迷宮,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來大自然孕育了這么多神奇的生物……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這個“巨洞”,我像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天秘密,心里充滿了自豪感。
再往遠(yuǎn)處走走吧。
雖說是在盛夏,在樹林陰翳的地方,清涼的氣息還是撲面而來。走到一塊無人耕耘的荒田里,地上千奇百怪的各種野生植物又把我吸引住了。我最愛干的事情之一就是用鐵鍬小心翼翼地把各種可愛的植物都移植到外婆家的院子里去,外婆的小院子被我“打理”得像個植物園。這次我看中的是一棵小樹,那時候它好像和我一般高,我拿著鐵鍬小心翼翼地挖著,生怕傷害了我的寶貝。沉重的鐵鍬在我手中像是一只揮不動的大錘,我渾身都是汗水,身上滿是泥土,活像個小泥孩兒。當(dāng)我把樹連同樹根從土里挖出來時,興奮極了,這時候夕陽已經(jīng)映紅了西邊的天幕,外婆家的炊煙也已經(jīng)升起,眼前呈現(xiàn)出一片恍若“小橋流水人家”的美景,慈祥的外婆這時正站在院子門口,拉長噪音叫我回家吃飯呢。
吃晚飯時,外婆把飯桌搬到小院子里,用一臺老式的電風(fēng)扇給我吹著風(fēng)。外婆的手藝可好了,很遠(yuǎn)就能聞到飯菜的香味兒。于是我們聽著蟬鳴,喝著清粥,這便是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刻了。
現(xiàn)在我長大了,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去外婆家的小院子里玩了,前幾天再去時,已經(jīng)全然沒有兒時的那種興奮、喜悅、欣喜之情了。那個承載著我童年記憶的小院就在我眼前,可是我快樂無憂的童年,卻早已跟隨著歲月的足跡靜靜地遠(yuǎn)去了……
(指導(dǎo)老師:廖 斌)
經(jīng)歷過的就不會被遺忘
無論成人還是孩子,對新事物的好奇都無法永遠(yuǎn)保持下去,隨著經(jīng)歷的增多,對曾經(jīng)的歡欣也許會漸漸習(xí)以為常。所以小作者難免感覺“沒有兒時的那種興奮、喜悅、欣喜之情了”。但相比于在鋼筋水泥的森林里度過暑假的城市孩子,這份經(jīng)歷已是彌足珍貴的了。
更難能可貴的是作者并沒有讓這份經(jīng)歷隨風(fēng)逝去。當(dāng)你用自己的筆抒發(fā)出內(nèi)心的情懷,它已銘記于你的腦海,永遠(yuǎn)不會被遺忘。而當(dāng)它被印成鉛字呈現(xiàn)在千千萬萬的讀者面前時,誰又能說這份美好已隨歲月逝去?
作家筆下的童年往事
若在四月落了點小雨,山地里田塍上各處全是蟋蟀聲音,真使人心花怒放。在這些時節(jié),總想方設(shè)法上山去捉蟋蟀。有時沒有什么東西安置這小東西,就走到那里去,把第一只捉到手后又捉第二只,兩只手各有一只后,就聽第三只。本地蟋蟀原分春秋二季,春季的多在田間泥里草里,秋季的多在人家附近石罅里瓦礫中,如今既然這東西只在泥層里,故即或兩只手心各有一匹小東西后,我總還可以想方設(shè)法把第三只從泥土中趕出,看看若比較手中的大些,即開釋了手中所有,捕捉新的,如此輪流換去,一整天僅捉回兩只小蟲。城頭上有白色炊煙,街巷里有搖鈴鐺賣煤油的聲音,約當(dāng)下午三點左右時,趕忙走到一個刻花板的老木匠那里去,很興奮地同那木匠說:師傅師傅,今天可捉了大王來了!那木匠便故意裝成無動于衷的神氣,仍然坐在高凳上玩他的車盤,正眼也不看我地說:不成,不成,要打打得賭點輸贏!我說:輸了替你磨刀成不成?嗨,夠了,我不要你磨刀,你哪會磨刀?上次磨鑿子還磨壞了我的家伙!這不是冤枉我,我上次的確磨壞了他一把鑿子。不好意思再說磨刀了,我說:師傅,那這樣辦法,你借給我一個瓦盆子,讓我自己來試試這兩只誰能干些好不好?我說這話時真怪和氣,為的是他以逸待勞,若不允許我,還是無辦法。
——沈從文《從文自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