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道歉寫在漫畫里

嵇振頡

2014年12月，她訂好去倫敦的機票，準備在異國他鄉度過2015年春節。因為是自助出行，她和丈夫在網上做足“功課”：酒店預訂、線路安排、參觀哪些景點……每一樣都事先規劃好。

18個月大的女兒“咿咿呀呀”在房間里東跑西顛，顯得異常興奮。這股歡快勁沒持續多久，她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啼哭聲讓夫婦倆不得不從電腦邊離開。哄了很長時間，女兒才止住哭泣。丈夫一臉難色地說：“要是女兒在飛機上也這么哭，一定會吵到周圍人，這可怎么辦呢？”

這句話，讓她想起一個月前去東北出差的經歷。坐在她旁邊的，是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懷抱著一個嬰兒。飛機還在機場跑道上滑行時，嬰兒就開始鬧騰，而且越哭越兇。女人不停地哄著孩子，作用似乎不大。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周圍才恢復了平靜。過了十多分鐘后，飛機遭遇到強氣流，發生了劇烈顛簸，嬰兒立刻用哭鬧回應了這種情況。周圍人投來異樣的目光，那個女人手忙腳亂，滿臉尷尬。想到自己18個月大的女兒第一次坐飛機，又要坐那么久，肯定會哭鬧，打擾到身邊的旅客，她就犯難了。如何才能避免這種難堪呢？她陷入沉思。

無意間，她看到書桌上的一堆繪本，上面記錄著女兒成長過程中的點滴。畫漫畫只是她的業余愛好。僅僅在念小學時有過一點繪畫基礎的她，工作中要做大量的PPT，枯燥時會畫一幅漫畫，然后插入到PPT中。再后來有了女兒“窩窩”，她找來空白繪本，畫起女兒成長的漫畫月份牌——夏天露出藕節一樣的小腿，吐著舌頭玩玩具;春節時拿著一個紅包，做沉思狀在看;元宵節抓住桌角，望著桌上一碗冒熱氣的元宵……一年多下來，她積攢了十幾本繪本。

孩子的形象，一定招人喜愛。何不用漫畫的形式、并以孩子的口吻，說出口頭上不便表達的話呢？想到這里，她開始認真構思一套四格漫畫。第一幅作品中有“窩窩”的自我介紹：“Hi，我叫窩窩，18個月大，不怎么會說話，也聽不懂大人說話。”孩子手持米字旗，說明是去英國。第二幅作品中有兩個老人、一對小夫妻和懷中抱著的小孩，說明這次是全家去英國度假。第三幅作品則進一步說明孩子的情況：“我還很小，第一次坐飛機，可能會感到不適，也許我會無法控制自己，會難受得哭鬧，或者興奮得大叫。我和我的家人會盡最大努力，好好表現，不打擾到你們在長途飛行中的休息。”第四幅作品中的小孩，做出90度的鞠躬，兩位大人把帽子脫下托在手里，旁邊配著一行文字：“我可能做不好，如果打擾到你們，我和全家先在這里表達真摯的歉意，懇求你們的諒解和寬容。我會記得陪伴我人生第一次旅行的所有好心人，祝你們春節快樂，一生好運！”

她在漫畫中使用了中英文對照，每一句話、每一句英文盡量做到可愛、調皮但又飽含真誠。老公是做設計工作的，他一點點給這些漫畫上色。最終，夫妻倆一塊兒做出這套精美的折疊卡片。她還買了幾十個紅包，在邊角處打孔，用紅線穿上一個吉祥符，把卡片放在里面，順便再放進兩顆巧克力，以此表達心意。

飛機起飛前，她把制作好的漫畫發到周圍旅客的手上。一開始，有人還心存疑惑，不過聽完她的解釋后都愉快地接受了這份禮物。飛行過程中，女兒果然因為身體不適開始哭鬧。不過，機艙內沒有人抱怨，還有乘客主動過來，幫著哄孩子。近10個小時的飛行結束后，還有幾位旅客和窩窩合影，夸贊她是個很可愛的寶寶，并依依不舍地與之話別。

把道歉寫在漫畫里，她用委婉的方式，避免了直接溝通的尷尬和唐突。這份裝有漫畫的折疊卡片，也將中國人禮貌、善良的良好形象，播撒到國外友人的心中。

編輯/尤雅

（E-mail：youya@yeah.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