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東霖：明確自己要扎根海南

在海南圓了兒時志愿

位于海南島最南端的三亞，是一座美麗的海濱城市。這里優美的風光、寬闊潔白的沙灘、清澈湛藍的海水，吸引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游客。而這里漫長的海岸線和優良的港灣，也吸引著大批臺商到這里投資海水養殖業。

“每天都很充實，早起先看看哪個苗場缺錢就‘打一打，看哪個客戶的款該結了就‘收一收，然后開車到島東島西各個魚苗場去走走看看。”1981年出生的嘉義小伙蔡東霖，在三亞紅沙灣這樣描述在海南的“接班”生活。

“在我上小學的時候，老師給學生一篇《我的志愿》的作文題，當時我寫的是養龍膽石斑魚。”在三亞臺資企業龍勝種苗繁殖場，蔡東霖頗為自豪地說，“兒時的志愿，今天我在海南實現了。”

蔡東霖是臺灣嘉義人，是典型的臺商第二代。談起兒時的志愿，他說：“父親一輩子以漁業為生，當年父親和朋友喝茶聊天，常常聊起哪里有一池龍膽石斑魚賣了三百萬，哪里賣了五百萬的，萌發了我的愿望。”

父親名叫蔡江賜。1996年，父親到福建、廣東湛江等地考察，因為氣候條件獨特，最后選定在海南三亞紅沙港內灣經營海水魚苗繁殖項目，后來又陸續在陵水、萬寧、樂東等地，建立起海水養殖場，公司從種魚培養、孵化繁育到成魚養殖，一條龍運作。

多年的操勞讓蔡江賜臉上充滿著歲月留下的痕跡。2002年，懂事的蔡東霖心知父親的辛勞，作為長子他身感肩上的責任，立志要承下父業，年僅21歲的他來到海南給父親當幫手，從魚蛋繁殖開始，孵化、生產、銷售一路學。

初來海南之時，蔡東霖是個門外漢，大多的工作都是跟在父親身后，聽從使喚。有了父親作為啟蒙之師，再加上自己的磨礪，他不但有了養殖技術，在經營管理上也積累了經驗。公司的魚苗繁育不斷擴大，種類達20多個，年產魚苗幾千萬尾，并帶動當地漁戶，過去海南乃至大陸90%依賴從臺灣進口的魚苗，如今還返銷臺灣和東南亞。“2005年達維臺風幾乎把紅沙灣苗場沖毀，真想收起不干回臺灣。父親不放棄，說作漁不用太在意一時收成，靠幸存的石斑種魚，可以東山再起。我很佩服父親的淡定，同時就考慮要把風險分散，把供苗期延長，于是在海南島南部由西向東從樂東鶯歌海、黃流，到三亞崖城、紅沙、海棠灣，以及陵水、萬寧，或投資或參股建設了新的灣區種苗基地，還有陸地海養基地。”

公司的養殖場還從海南擴展到廣東徐聞、珠海以及馬來西亞、越南等地。因為選擇不同緯度建基地，公司一年四季都有魚苗出品，品種包括石斑、青斑、老虎斑、龍膽石斑、東星斑、軍曹魚、紅雕、烏魚、金鯧十多種，還有兩個基地養殖龍膽石斑和鮑魚。龍膽石斑由于技術難度大，養殖戶大多不敢大量養殖，但蔡東霖逐年擴大龍膽石斑的成魚養殖量，獲得了非常豐厚的經濟效益。

多年的養殖經驗讓蔡東霖察覺到，中國市場決定著石斑魚產業的生死。由于飲食習慣問題以及烹飪方法較少，石斑魚在海外幾乎沒有市場，以內銷為主。越南、中國臺灣、馬來西亞的石斑魚也都是銷往中國的香港、福建和上海等沿海城市。“石斑魚能否有長足的發展取決于大陸市場的開發力度。目前的石斑魚市場絕大部分在大陸的東線城市，內陸市場幾近空白，換言之，內陸市場是石斑魚產業進一步發展的關鍵。未來，內陸市場若能打開，石斑魚的發展前景是不可估量的。作為企業，我們也在做開拓市場的工作。現階段主要是對西南市場進行開發規劃，針對廣西、云南、四川等省份，高速公路開到哪里，就將我們的魚賣到哪里。”蔡東霖說。

“海南島的氣候條件比臺灣還好，很多品種只有海南最適合做魚苗，我希望能建立起一個‘亞熱帶魚種保種中心，可以彌補國際旅游島建設中很多珍貴魚種可能遺失的缺陷。只有良種不斷，農漁業才不會斷。”實現兒時志愿的蔡東霖，如今有了自已的下一個目標。

養魚夫妻的苦與樂

由于公司的漁苗銷往省內外各地漁戶，2005年，蔡東霖上門為當地一漁戶作技術輔導，不久，該漁戶剛大學畢業的女兒陳麗馨成為他的嬌妻，兩人攜手一同體味經營漁場過程中的酸甜苦辣。如今，一雙可愛的兒女也快樂健康地成長，蔡東霖心中充滿著無限的喜悅。

蔡東霖和陳麗馨這對年輕的兩岸夫妻，是2005年7月相識，2006年結婚的。結婚這些年，這對年輕夫妻也經歷過很多同齡人無法想象的大起大落，其中讓夫妻倆頗為刻骨銘心的一段，是一池塘30萬條軍曹魚苗，一夜之間全部死光。

“平常我們都是晚上10點睡覺，早上大概6點就起來了。起來以后，我們在逛魚塘的時候，就看到水面上，有將近3米寬，40多米長，全部都是死魚，全部都漂上來了。死掉了以后，就全部變白了，漂到水面上。”蔡東霖說。

前一天晚上還好端端的魚苗為什么一夜之間就全部死光了呢？莫非是有人下毒？就在蔡東霖猜測出事原因的時候，及時趕到魚塘的蔡江賜幫兒子揭開了疑團。

“當時剛踏入水產這個行業，我對這種魚的性質也不是很熟悉。那時候一塘魚苗大概有30萬條，我們那時候因為經驗不足，估計的數量，估計不到那么多，我們估計大概幾萬條，所以沒有特別要注意打氧，還有換水的方面，所以說導致那天晚上，就一塘魚苗，大概30多萬條一夜之間全部就死完了。當時價格一條魚苗是三塊五。所以說那是一次非常慘痛的教訓。”

因為錯誤地估計了魚苗的數量，沒有及時補充氧氣， 30多萬條軍曹魚苗全部死光，一夜之間損失了一百多萬元，雖然父親沒有責怪自己，但初出茅廬的蔡東霖還是一再責備自己。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正是因為有了這次教訓，蔡東霖更加認真地鉆研養殖海水魚苗的各項技術。而看著整天操勞的丈夫，陳麗馨也主動提出每天早晨幫助丈夫去市場上購買魚食。

“他那時候每天5點半、6點鐘的時候就自己起來，坐車出去拿餌料，拿完餌料以后，接下來回來又要處理魚卵，處理完魚卵以后還要喂魚，看小苗，那時候就覺得他特辛苦，后來就想一想說，我還是幫他分擔一點吧，畢竟我是本地人，一些采購問題也比較方便一點，所以后來就換我早上幫他拿餌料，然后一些采購的方面由我去負責。”陳麗馨說，“像旺季的時候，都要提早訂，不然有一些其他魚排的，他們每天很早已經訂了，如果出來晚的話就沒有魚料買了。”

有了妻子的幫助，蔡東霖感覺肩上的擔子輕了很多。種魚吃得好，產的卵多，孵化出來的魚苗成活率高，蔡東霖夫婦的生意也越來越紅火。曾經，他一塘30萬尾的金鯧魚苗一下子賣了60萬人民幣，“那堆錢，大概這么多，這么寬，10萬10萬，一疊一疊這樣。”蔡東霖比著手勢說。

看著客戶遞上的60萬元人民幣現金，蔡東霖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但這時，一個潛伏的危機也在向他們逼近。當時，在大陸各地的海鮮市場上，金鯧魚都非常暢銷，每公斤賣到36到46元人民幣，一公斤金鯧魚卵也賣出了25000到30000元人民幣的高價。看到金鯧魚有市場，蔡東霖一下子就養了4000條種魚。就在他盼望著這些種魚能幫他賺大錢的時候，沒想到2007年魚卵上市沒幾天，價格就一路狂跌，最便宜時賣到每公斤500元也無人問津。而這時，自己的魚卵還沒來得及上市，這下錢沒有賺到，還因為培育種魚賠進去將近200萬元人民幣。如此沉重的打擊，一時間把這對只有20多歲的小夫妻壓得透不過氣來。

巨大的壓力讓蔡東霖睡不安穩，甚至會睡著睡著突然從床上坐起來，而他自己卻毫不知情，陳麗馨看在眼里也十分著急，“我一看他坐起來了，我說東霖你在干什么，我當時還挺緊張的，后來慢慢跟他講，你不要這樣子坐，這樣坐著并不好睡，你這樣會摔到床下，或者是撞到桌子，我就勸他躺下來，剛開始還不愿意，慢慢勸了幾次以后，他才會慢慢躺下去，就像安撫小孩一樣，要慢慢哄他，他才會慢慢睡下去，不然他還在那里坐，自己就蠻擔心的。”

金鯧魚卵價格狂跌，是這對年輕夫妻婚后面臨的一次極大的挑戰，雖然有迷惑，有彷徨，但痛苦過后，前面的路還是要走下去。4000條種魚每天就要吃掉8000元人民幣的魚食，而魚卵跌到每公斤500元也沒有銷路，面對巨額損失，他們究竟該怎么辦呢？

蔡東霖想：既然魚卵不好賣，可以多做點魚苗。魚苗很少人做，應該會好賣。“當時魚苗就大量做，然后馬上就把種魚賣掉，因為如果種魚不賣掉，我們培養金鯧魚，一天大概要吃到7000到8000塊，每天都吃。”因為及時賣掉了種魚，同時騰空池塘，把賣不出去的魚卵孵化成魚苗后，全部放養在里面，蔡東霖夫婦避免了更大的損失。“當時魚苗賣的量比較多，大概有1000多萬條，一條大概賺個一毛錢，大概賺了100萬。那三個月是賺了100萬回來，補之前培養魚母的費用。”

蔡東霖和陳麗馨這對來自海峽兩岸的年輕夫妻，度過了他們結婚后一次巨大的事業危機。也正是在這一年，他倆有了自己愛情的結晶，但說起兒子當年出生的時候，夫妻倆難免流露出一絲遺憾。陳麗馨說：“我當初自己一個人回臺灣待產的時候，懷孕大概4、5個月吧，他也就回去看過我一次，大概留了一個星期這樣子，然后又匆匆忙忙回來了。然后到我生小孩的時候，等我生完小孩第三天，他才回臺灣看我，我月子還沒坐完，他又回海南了，所以就覺得好像還蠻……，雖然說可以理解，但是心里面還是會有一點難過吧。”

盡管事業上遭受過打擊，生活中也難免遇到挫折，但蔡東霖夫婦依然積極樂觀地面對每一天，他們相信，過日子總是甜味兒比苦味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