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雅雯
內容摘要:《太陽宮》通過太陽宮這一地方的幾個故事,表達了作者對時代變遷以及逝去的鄉情的暢享,本文通過比較葉廣芩之前的小說,試圖探索葉廣芩的小說寫作思路。
關鍵詞:鄉情 城鄉 時代變遷
葉廣芩中篇小說《太陽宮》發表于2014年1月《當代》雜志,作者通過兩次回憶,追述了老北京城太陽宮這個地方,以及日頭一家的興衰故事。展示了對老北京城的記憶,和兒時生活的緬懷和追思。
回憶中母親帶著年幼的我回太陽宮時受到的熱情款待,太陽宮人對我們猶如真正親人般的愛護,并使用大量篇幅回憶兒時的舊時光,之后的第二次回憶則是太陽宮日頭一家來到了我的城市的家里,日頭父子卻則遭遇了家里人的冷漠,期間日頭還不幸染病,以至于后來日頭的父親因此而去世,母親改嫁后自殺,日頭當兵后被俘虜,去了臺灣。而今,站在城市當中,面對著太陽宮被拆掉,變為了地鐵,作者感慨城市發展的迅速,舊日的溫馨美好一去不回。
運用同樣布局的可見魯迅先生的《社戲》一文,《社戲》通過了兩次成年看戲和一次兒時看戲對比,來追憶兒時生活,感慨現今生活狀態,世態炎涼。《太陽宮》也是對比,而且采用遞進式對比。作者用回憶的方式表達著對這座城市的感情,如其所言“苦難中的愛和溫暖,貧窮中的尊重和敬意,讓我們看到了這座城市內的堅韌和達觀。”
另一方面,這種對比和親情,鄉情的體現可以看到其較早的一篇文章《夢也何曾到謝橋》當中對親情有著極為深刻的描寫,當時文章比較的是從我和阿瑪這一角度來進行的,當時的父親身為王爺,在王府當甩手掌柜,到了謝娘家里,則變成了可以脫了衣服光著膀子干苦力的普通男人。謝娘的家中,在樸素和簡單當中卻又有著濃烈的親情和人情味在其中,在王府當中,卻是人與人間的隔閡與疏離。
還有就是其中老六的描寫,和在本文當中日頭的描寫的對比。一個是王府的公子,一個是太陽宮的野孩子,還有就是和老六呈對比的張順針。這三個人的描寫在一定程度上呈現互補的趨勢,老六的早慧和夭折以及以老六的“頂替”形式出現的張順針,有著草根的頑強和特殊的藝術天賦。但無論是六兒還是張順針,都是一種浪漫理想的審美表達,他們的生活和故事有著傳奇的色彩和美麗的文化張力在其中。如在文中老六的過目不忘,不合群以及對父親寵愛的自持。張順針在打袼褙時的聰慧,在謝娘去世時對母親的深情表現,和文革時期對“我”這一家人的仁至義盡都是古老文化傳承和禮儀的一種代表和完美詮釋。
但《太陽宮》中,這種古老的文化傳承和禮儀都已經消失殆盡,“我”與太陽宮之間的聯系已經不同于《夢》文中代表著父系的皇族與平民這種有某種充滿著文化與禮儀不平等的階層的表達,《太陽宮》中的地點是與母親這一平民血統相關聯的,我與太陽宮之間,變成了從城到鄉這樣一個從條件好一些的平民到條件差一些的平民之間的關聯。但無論是階層的不同還是城鄉的對立,能明顯看出的是作者有意形成的對比以及對比成立之后的反思。
“我”這一家已經由詩書禮儀所裝點的門面變化成了與淳樸鄉情對立的“城”,不變的仍舊是親情的疏離和人與人之間的隔閡。日頭與我的和諧共處與《夢》文中的張順針與我較為擰巴的關系也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么這些對比又意味著什么呢?
葉廣芩的小說無論是《采桑子》還是《狀元媒》在文化的描述中總有一種與現實生活產生強烈對比的話語特色在其中,在質疑當中又還有著反諷,提醒著人們小到檢討自身,檢討著環境,大道檢討著的生活和文化圈的種種,在這種質疑和審視當中。文化變成了某種工具或道具,用來檢測人性和道德等種種美好的品性。
但在近期的作品當中如《黃金臺》以及本文《太陽宮》,文化的審視和工具作用幾乎消失殆盡,如果說《黃金臺》的“鄉”中還保留著文化傳承的伏筆,那么在《太陽宮》中城的作用已經將這種伏筆打破,文化的高雅和風韻被含混蓋過,“太陽宮”變成了一個破爛的象征,甚至已經無法讓人再有研究和考證的愿望。
《夢也何曾到謝橋》中張順針送我的美麗旗袍雖然是被他兒子送來的。這個兒子作為商業和反文化的代言人畢竟已經出場,但“太陽宮”這個曾經的溫情所在卻因為地鐵的修建而完全不留痕跡。
這時作者的訴求早已不是對傳統文化審視作用的提倡,因文化在這里已經不再具有任何的光芒或偽飾的光芒。也不僅僅是往昔美好歲月的追憶,因為城與鄉的差距更多留給作者的似乎只有傷感和悔恨。更多的則是感慨現代化的發展并未給感情和靈魂留有任何的棲身之所,但卻又無可奈何的感嘆。
(作者單位:西安市文學藝術創作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