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人重新愛上自行車

尹鴻偉

中國與西方發達國家仍然存在許多不同：前者還在為如何購買更舒適的汽車而傷神，后者卻希望擁有更多的自行車。

人口約30萬的德國西部城市波恩，曾經是前西德首都所在地，各種現代化的立體交通設施一應俱全，給人們的出行帶來極大的便利。不過，漫步波恩的大街小巷也會有特別的發現，每一條公共道路上都規劃著專門的自行車道，上面行駛著形形色色的自行車，人們的表情都非常輕松與隨意。

汽車、電車、行人、自行車……在彼此互不干擾的波恩，總是能夠讓人感受到別致的和諧融洽。同屬歐洲的丹麥和荷蘭被冠以“自行車王國”之后，德國政府也公布了一項打造“自行車大國”的計劃。

作為歐洲乃至全球最發達的國家之一，德國的自行車多達7000多萬輛。德國人口為8000多萬，政府估計每1000名居民中有814輛自行車，總數約為本國轎車的1.6倍以上，數量相當驚人。當地媒體認為，從上個世紀90年代掀起自行車熱后，德國已逐漸成為歐洲最大的自行車消費國，隨著人們對使用自行車的興趣加大，這樣的趨勢還在進一步發展。

無論是波恩本地人，還是到波恩的外地人，都認為當地就是騎自行車的天堂。波恩不但地勢相對平坦，而且道路的規劃非常合理，尤其到了周末，許多道路上的自行車明顯比汽車還多。這樣的情況在汽車工業發達，而且擁有眾多著名品牌的德國，實在是一種特別的現象。

“大家喜歡騎自行車出門，其實有著多方面的原因。首先是波恩城市不算大，市區人口也不算多，到任何地點都不需要太多的時間與氣力；其次是波恩的山坡很少，這樣從安全性和體力消耗等方面都能夠體現出自行車的優勢。”一位波恩當地的居民說，“再者波恩的城市環境治理非常好，不但道路通暢，而且空氣新鮮；最后就是基礎設施非常完善，尤其自行車都有自己的專用道，不需要與汽車和行人搶路，避免了許多麻煩和事故的產生。”

這位居民表示，假如上述各種條件都不具備，波恩市要推行自行車方案估計也會比較艱難，“我也在中國的一些城市生活過，那里不但沒有完整的自行車專用道，也沒有那么干凈的空氣，因此對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都存在威脅，愿意騎自行車的人自然會少很多”。

“當然，中國的很多城市也太大了，人口也太擁擠，讓更多的人選擇自行車，可能也不一定適合。”這位波恩居民說，“我們都知道中國曾經是自行車的王國，但是現在自行車在中國卻不斷減少，雖然還有人在騎，但是使用的目的與德國和歐洲的情況不太一樣了。”

一些長期生活在波恩的華人認為，當地人越來越多地選擇自行車，其實也是生活質量提高的一種表現。德國人不但把自行車視為交通工具，更將其當作一種鍛煉身體和聯絡親友感情的工具。尤其在節假日或周末，許多人便會相邀騎自行車出行，一起到公園和郊外享受生活樂趣，對于一些比較遠的目的地，當地人還會用汽車裝載著自行車前往。

漫步萊茵河畔，兩邊大堤上的自行車道上總是來來回回穿梭著許多騎自行車的波恩居民。全家一起出行的場景總是令人心儀，尤其那些機靈可愛的金發小朋友在父母親人的陪同下，騎著小號的自行車不斷前進，總是能為這座美麗的城市增添更多動人的元素。

既然擁有數量龐大的自行車，如何保證其有合理、充足的行駛道路，也是波恩市政府必須考慮的問題。和絕大多數德國城市一樣，波恩市除了電車道、汽車道和人行道外，還專門修建了自行車專用道，多種道路功能各異，且互不干擾。

德國媒體介紹，在全德國3.8萬公里的聯邦公路中，有近一半的道路都修建了自行車專用道，其他的道路也在尋機修建。德國政府的建議是，騎自行車出行是一種良好的戶外運動，不但綠色節能又環保，還能為自己省不少錢。

自2002年以來，左邊機動車道、中間自行車道，右邊人行道的規劃建設情況開始大規模出現在德國各地，許多曾經被開辟成為機動車道的自行車道又被改了回來。自行車道一般比汽車道稍高，但比人行道略低，大約一米寬，其中不少為彩色通道，以方便人們辨認。

在各種與自行車相關的基礎設施逐步到位后，政府的建議與倡導得到了越來越多民眾的響應，自行車的數量不斷增加，甚至包括奔馳、寶馬和大眾等著名的汽車廠家也生產著自己的自行車產品，遺憾的是價格偏高，屬于當地人笑稱的“奢侈品”。而對于一些外地來求學、旅游的人而言，自行車也不斷受到歡迎，可以借政府修建的專用道便捷地穿越大街小巷，容易了解德國的真實風情，同時還可以鍛煉體力。

在波恩街頭，騎自行車的人似乎也分兩大類：一類衣著日常，速度也比較慢，屬于普通出行者；另一類則是從頭到腳“全副武裝”，尤其頭盔必不可少。但是后一類騎行者普遍速度極快，一些誤入自行車道的行人經常被他們的飛速掠過而驚嚇到。

有了數量龐大的自行車存在，也必須考慮其停放的客觀需求。于是，在波恩市的各種居民社區、車站碼頭（火車站、地鐵站、公交站），都可以看到作為公共設施的自行車停放點，很多甚至安裝有自行車停車架，包括停靠鎖車的裝置。這樣也可以方便一些人更換公共交通，下汽車和火車后再把停放著的自行車騎走。

總之，為了幫助騎自行車的人獲得更多的方便，各地政府設計了方方面面的服務方案，并且處于不斷的更新與加碼中。德國的一些媒體還介紹，為了繼續提高自行車的使用率，一些地方政府已經在研發封閉的自行車高速道，人們騎行的速度可以達到每小時25公里，最高可達到50公里。據稱道路內能補充流動氣流，使騎行者不但省力，而且不會汗流浹背，真正實現舒適騎行。

按照這樣的發展思路，未來德國的自行車會越來越受到鐘情。目前，德國各大小城市里，總是能見到成堆的自行車，路途中的汽車上也經常能看到側掛自行車，或者高高裝在車頂上，顯示出自行車已經成為當地居民的一件日常用品。

波恩當地的一名居民認為，自行車能夠擁有如此大的使用率，的確與政府的基礎設施投入分不開，無論城市中心還是郊外，自行車道都實現了與汽車道和人行道同時并行，“如果政府沒有這樣的觀念引導，沒有日常巨大的經濟投入，估計人們仍然只會去擠地鐵和公共汽車，或者開著汽車把所有的道路擠滿”。

作為人類活動衣食住行中不可或缺的一項，如何出行一直是困擾所有人的全球性問題，隨時為此掀起的討論也從來沒有平息過，很多地方還為此產生了各種各樣的矛盾沖突。

就德國而言，其各地每年的財政預算都不會忽視包括自行車道在內的開支，規劃是要讓德國境內逐漸形成密集的自行車道網。而在面對汽車造成的污染和城市交通擁堵，以及越來越高昂的燃料和停車等費用，許多精明的德國人會選擇開支更低的生活方式，再加上整個歐洲范圍越來越強調環保意識和提倡健康的生活方式，因此選擇自行車出行是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

一名德國記者表示，大多數德國人沒有炫富的習慣，因此開再好的車也得不到多少羨慕，同時騎自行車的人也不會被歧視，“社會大眾對使用交通工具的心態已經比較平和，交通工具不會被賦予另外的意義”。按照德國官方的統計數據，現在每天騎自行車上班的人數已經占到了38%。

波恩當地的一名居民說：“在文明的社會里，汽車讓自行車和行人，自行車讓行人應該成為一種慣例；但是在包括中國在內的許多亞洲國家，我發現情況并不是這樣，自行車和汽車都希望行人讓開自己先行，大多數開車的人甚至會不耐煩地狂按喇叭。”

一名長期在當地生活的中國人也解釋：“中國的街頭的確行人太多了，汽車如果一直讓著行人，過一個路口可能要等上一個小時才行。再加上許多行人其實也不愿意遵守通行規則，使得過路口往往形成了一個社會問題，一種令歐洲人覺得難以理解的現象；如果再把自行車的通行問題參與其中，目前似乎只會亂上加亂，因此很多問題不能簡單歸咎。”

如此看來，自行車在歐洲城市的順利增加，與在中國城市的不斷減少，的確很難用直觀的答案來解釋。其中涉及當地政府的引導與投入，民眾的觀念變化與接受程度，現實的生活需求與地理條件等太多因素，因此無法在現階段作出簡單的褒貶與取舍。

當然，也不能因為自行車在歐洲的越來越普及，轉而忽視了其存在的弊端。由于自行車的數量越來越龐大，一些城市的十字路口同樣“車滿為患”，過路口也需要長時間等待，形成了與汽車擁堵相類似的情況，意味著太多人選擇自行車后同樣會形成擁堵的窘境。

與此同時，自行車的停放也逐漸顯現出困境，以前一直因汽車位頭疼的人們，現在又開始為如何停放自行車而煩惱了。另外，由于安全管理存在欠缺，自行車丟失的情況也非常嚴重，因此停放在波恩街頭的自行車沒有不上鎖的，有些車身甚至被掛了兩三把鐵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