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叫企鵝的貓

一只巨大的貓，有著寬廣的心靈。

只有懷揣童心的人才能讀懂它。

文/霍莉·韋伯[英]

圖/波莉·鄧巴[英]

譯者/肖棉襖

出版/中國輕工業出版社

編輯/糯米團

里面傳來微弱的“喵喵”叫聲，作為回應。

“不用擔心。”自從格瑞斯從大白菜上跳開之后，老太太似乎決定跟阿飛他們站在同一陣線上了，“社區委員會一直在催喬把棚子修好，但都是白費勁。屋頂只剩一半了，還漏了好多洞，估計就是這樣，你的貓才能進到棚子里去。”

“我可以爬上去。”格瑞斯看著旁邊的大水桶，說，“只要你推我一把就行，阿飛。”

“你不能進去。”阿飛搖搖頭，“你和企鵝都會被困在里面的。雖說你能給企鵝鼓鼓勁兒，但要是你媽媽回來，聽我媽媽說你被困在棚子里，她會殺了我的。”

“喬有一個活動梯子在棚子里，他常用梯子修剪蘋果樹枝。”老太太想了想，說，“你可以用梯子爬出來。”

“阿飛，蹲下來，讓我爬到你背上。”格瑞斯指揮道。

阿飛乖乖地照做。聽到企鵝的叫聲，他已經很高興了，完全不在乎格瑞斯對他發號施令。“噢，你真重！”他叫道。格瑞斯從他背上跳到大水桶上，幸好桶蓋還在。

阿飛站直身子，焦急地看著格瑞斯。她正掀開帆布，朝洞里打量。

“它還好嗎？”

“我想是的——它不停地轉圈子呢。”格瑞斯回答道，“也沒有看起來一瘸一拐什么的。嗨，企鵝！我們來救你了！”

“你下到里面去能行嗎？”老太太喊道。

“這兒有一輛手推車。”格瑞斯告訴她，向洞里伸出一只手揮舞，然后又伸出另一只。阿飛緊緊抓住水桶邊緣，看著她跳下去。他覺得其實應該自己爬上去，畢竟企鵝是自己的貓。他還沒有意識到格瑞斯有多勇敢，只是突然覺得很高興，有格瑞斯和他在一起。

格瑞斯跳到手推車上，發出一聲巨響。企鵝也發出緊張的叫聲。

“你還好嗎？”阿飛叫道。

“我沒事。哦，我碰到一些碎片，不過沒事。企鵝在生氣，它不喜歡剛才那一聲響。我找到梯子了。”

接著是一串刮擦、扭打的混戰聲，還有一聲氣憤的尖叫和一些含糊的抱怨。阿飛覺得聽起來是格瑞斯在說“忘恩負義的蠢貓”。接著，企鵝的前爪僵硬而痛苦地伸出房頂上的洞。格瑞斯很快把企鵝整個舉了出來。她自己被抓了好幾下，但看起來還是很高興。

企鵝一看見阿飛，就從格瑞斯懷里滑出來，跳到地上，心滿意足地“喵”了一聲。阿飛笑著擁抱它。

“你瘦了一點呢。”他笑道，“獸醫會很高興的。”企鵝兩只爪子搭在阿飛雙肩上，似乎也想擁抱他，還像割草機似的哼哼著。

“需要幫忙嗎？”阿飛朝上面喊。他剛想起格瑞斯，但格瑞斯已經從洞里出來一半了。她扭動著身子往大水桶上挪。

“它一點兒都不知道好歹！”格瑞斯一邊溜下水桶，一邊對阿飛說，“看，它撓得我到處是傷！”

“它嚇壞了。”阿飛抱歉地說，把企鵝抱得更緊了。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不那么在乎企鵝有時會去格瑞斯家這件事了。因為他知道，企鵝總會回來的。

阿飛在夢里翻來覆去，本能地伸出手，想把企鵝摟緊一點，碰到的卻是冰冷的墻壁。他一下子驚醒過來：企鵝又不見了！

“沒事的，它在這里。”

阿飛坐起來，迷迷糊糊地甩甩頭。房間里很暗，只有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有那么一會兒他想不起來是誰在跟他說話。阿飛眨眨眼，瞇著眼去看窗邊的那個影子。然后他想了起來，是格瑞斯。媽媽準備了一張備用床給她睡。阿飛本來要把自己的床讓給她，媽媽也說應該這樣，但格瑞斯說她不介意。

“你在干什么？”阿飛睡眼惺忪地問，“幾點了？”

“早上兩點左右吧，我猜。我只是在看看窗外。我醒了以后就睡不著了，這時企鵝過來爬到我身上，站在這兒挺好的。”

阿飛從床上掙扎起來，靠墻坐著，好跟格瑞斯說話。

“你為什么睡不著？”他問。

格瑞斯聳聳肩，或者是在半明半暗中，阿飛覺得她聳了聳肩：“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擔心我姥姥吧。”

阿飛點點頭：“她會好起來的，對吧？”格瑞斯嘆了口氣。阿飛聽到她輕柔而痛苦的嘆氣聲飄蕩在房間里。“是、是的。但其實，仍然不是什么好的擔心，你知道的。我在想，如果她去世的話，我可能就要搬回去了。”“你想回你的老房子！”阿飛說道，感到迷惑不解。

格瑞斯聳聳肩：“我猜，那里已經有別人在住了。我喜歡待在這兒，我喜歡這里。”她撫摸著企鵝。阿飛能聽到企鵝嗓子眼里發出的“咕嚕”聲。

“我想說的是……”阿飛猶豫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氣，接著說下去，“你救了企鵝，你可以算它的半個主人。我不介意它有時到你家去，我已經沒那么介意了。”

格瑞斯沒說話。

“就算你要搬家也沒關系，我可以給你寄企鵝的照片。”

格瑞斯笑了：“它可以搭火車來看我。你可以把車票綁在它的領結上，我在書上讀到過，有只貓就這樣搭公共汽車來著。我敢說企鵝也能做到。”沉默了一分鐘，她又說：“謝謝，阿飛。如果你愿意的話，那棵樹你可以擁有一半。”接著她咯咯笑起來：“不錯，你可以擁有樹頂的那一半。”

阿飛哼了一聲。

格瑞斯又嘆了一口氣：“我希望，我們可以不走。”

“我會給企鵝買火車月票的……”阿飛迷迷糊糊地嘟囔說，“上床睡覺去吧，格瑞斯。”其實他覺得格瑞斯不會搬走。他接著回去睡覺時，還看見格瑞斯靠在玻璃窗邊上。在月光下，企鵝的耳朵像是小小的黑色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