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單之終極一戰(zhàn)大結(jié)局

蔭文/周浩暉蔭 圖/陳偉中

死亡通知單之終極一戰(zhàn)大結(jié)局

蔭文/周浩暉蔭 圖/陳偉中

上期回顧院韓灝調(diào)集人馬安排保護“鄧市長”，羅飛在“鄧市長”那里無意間得知了爆炸聲兩分鐘的差別的真相。此時，兇手卻綁架了一個飯店老板娘。慕劍云、阿華和羅飛相繼掉進了兇手的圈套……

一、完美的消失計劃

袁志邦給慕劍云指點的方向沒錯，一切的源頭都來自于那件曾轟動省內(nèi)警界的“三一六販毒案”。

當(dāng)警方便衣包圍了交易現(xiàn)場之后，鄧玉龍故意挑起了警方和毒販之間的槍戰(zhàn)，然后他從內(nèi)部突然襲擊，將其他涉案毒販全部擊斃，然后藏匿起了一半的毒品和毒資。

但是，鄧玉龍的舉動并沒能瞞過薛大林的眼睛。然而薛大林并不愿毀掉自己一手培養(yǎng)出的“金牌線人”，更不想讓自己的赫赫戰(zhàn)功蒙上陰影，他把鄧玉龍叫到自己辦公室，想勸他不要做錯事情。但結(jié)果卻和他預(yù)期的相反：鄧玉龍用自己犀利的口舌說服了薛大林，后者放棄追查并接受了一半的贓款賄賂，同時鄧玉龍承諾將私藏的毒品銷毀。

他們本以為天衣無縫，不巧的是，他們的談話，卻被白霏霏無意間監(jiān)聽到了。當(dāng)時設(shè)備處剛剛從國外購買了一批監(jiān)聽設(shè)備，薛大林也領(lǐng)到了一臺，平時都交給白霏霏保管。身為年輕人，白霏霏對這種新奇的玩意兒當(dāng)然很感興趣，便在辦公室里試著玩了起來。她萬萬沒有想到，居然無意間偷聽到了薛大林與鄧玉龍的密談，并且還把這個過程錄制了下來。

白霏霏幾乎未做過多的思考，隨即便面見了薛大林，坦白了自己竊聽之事。她苦苦勸說對方懸崖勒馬，千萬不可與鄧玉龍同流合污。

薛大林嚇了一跳，當(dāng)他知道只有白霏霏一個人偷聽了這場談話，同時她也沒來得及對其他人透露此事，就決定殺死白霏霏滅口。

白霏霏“溺亡”之后，薛大林“證實”了事發(fā)之前白霏霏因為戀愛挫折，正陷于一種極不穩(wěn)定的情緒之中，甚至多次出現(xiàn)“輕生”的苗頭。關(guān)于戀愛挫折的說法亦得到了白霏霏同學(xué)的印證，于是白霏霏的死亡很快有了定性：因情感問題導(dǎo)致的自殺。

世人都把譴責(zé)的矛頭對準(zhǔn)了白霏霏的前男友——袁志邦，只有袁志邦自己清楚，他在這場事件中扮演著一個多么委屈和痛苦的角色。

羅飛說得不錯，袁志邦確實是一個很有女人緣的家伙，而他自己也愿意和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交往。他的出發(fā)點并不下流，他是真的喜歡對方，愛對方，全心全意地投入，全心全意地付出。不過他那時候也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處理感情還難說成熟，因此便經(jīng)歷了幾次分分合合。在如今的社會這也許并不算什么，可是在當(dāng)年，在80年代，這卻給小伙子帶來了非常惡劣的口碑。

但是，讓薛大林更沒有想到的是，白霏霏自以為說服了薛大林之后，曾經(jīng)將事情告訴了袁志邦。白霏霏莫名其妙地“溺水”身亡以后，而薛大林則有意把責(zé)任引到了袁志邦身上。別說袁志邦本人是刑警專業(yè)最優(yōu)秀的學(xué)員，就算他是一個傻子，也能窺視到這些事情背后的玄妙。

雖然白霏霏其時已不再是袁志邦的女友，但他卻發(fā)誓要為對方討回公道。這便是袁志邦對待女人的態(tài)度與風(fēng)格，只要他深愛過的女人，即使分手，但那些承諾過的話語卻永遠不會失效。

袁志邦首先想到的當(dāng)然是正常的法律途徑。然而現(xiàn)實是無奈的。唯一的證據(jù)，那卷錄音帶已經(jīng)落入了對方的手中，而薛大林等人相對于自己又處于絕對的強勢地位。袁志邦清楚地知道，在這條正常的途徑上，他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獲勝的可能。

袁志邦決定用自己的力量去懲罰薛大林和鄧玉龍。他從此將走上法律的對立面，他將從一名未來的刑警變成一名罪犯，他那與生俱來的懲治罪惡的渴望與夢想難道便要就此破滅嗎？

他不甘心如此。他要尋找一種兩全其美的方法，就在這個時候，他得到了一個美妙的提示。

這個提示來自于羅飛和孟蕓。當(dāng)他察覺到羅飛和孟蕓在搞惡作劇的時候，他下定決心走上另一條道路。他要殺死薛大林和鄧玉龍。他將成為真正的Eumenides。

要殺死薛大林還相對簡單一點兒，但是要干掉鄧玉龍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經(jīng)過反復(fù)的考慮之后，袁志邦有了主意，要解決這個問題，首先要把自己變成一個并不存在的人。

Eumenides必須是一個從未存在過的人，他沒有任何記錄，沒有任何資料，沒有任何已有的蹤跡可循。這樣，不管是強大的對手，還是無處不在的警方，他們都將因失去目標(biāo)而對Eumenides無計可施。

所以，袁志邦鐵下心來，他要完成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制造自己已經(jīng)死亡的假象。讓自己成為一個不存在的人。

能夠幫他完成這個任務(wù)的最合適的人選便是羅飛和孟蕓。當(dāng)目標(biāo)和人選都確定之后，袁志邦開始謀劃并正式展開了自己的一系列行動。

他開始與一個素不相識的“筆友”交流，從而在其他人眼中越發(fā)坐實了自己“始亂終棄”的罪名，同時，這個“筆友”也將成為日后警方追蹤Eumenides時的一條干擾線索。

1984年4月17日，亦即血案發(fā)生的前一天。袁志邦借用了孟蕓的對講機，他在機器內(nèi)嵌入了一個微型的遙控炸彈并且設(shè)置了干擾信號。

4月18日凌晨，袁志邦潛入薛大林的住處，將他殺死。然后他找出了薛大林藏匿在家中的贓款，作為自己“消失”之后維持行動的經(jīng)費。

上午，袁志邦將錢款藏好。下午，袁志邦把掛鐘撥快了5分鐘。同時，他將“死亡通知單”留在門口的便箋袋中，任何人在開門的時候都能一眼發(fā)現(xiàn)。然后出門去赴與筆友的“約會”了。

在路上，他安排了自己和孟蕓的一場“巧遇”，他告訴了孟蕓自己將要前往的地點，同時借羅飛之名讓孟蕓早點兒去宿舍等待，并特意囑咐對方要帶上對講機。

孟蕓來到羅飛的宿舍，很快她就看到了那張“死亡通知單”。孟蕓認為那是羅飛的手筆，她不敢怠慢，連忙通過對講機呼叫羅飛，但袁志邦設(shè)置好的干擾使對講機無法發(fā)揮作用。無奈之下，孟蕓在屋內(nèi)留了言，然后立刻出發(fā)去尋找袁志邦。因為此前袁志邦曾將“約會地點”告訴過她，所以她便來到了那個廢棄的倉庫中，她看到袁志邦已經(jīng)被“銬縛”在現(xiàn)場，并且身上還背負著一枚定時炸彈。

此時袁志邦已經(jīng)換上了拾荒者的服裝，但情急之中的孟蕓并未留意。她只是急著要和羅飛取得聯(lián)系，然而對講機卻始終不通。當(dāng)時間接近袁志邦的計劃安排之后，他才將對講機的干擾源關(guān)閉，于是羅飛和孟蕓之間便有了那場通過電波傳遞的交談。

下午16點10分，當(dāng)孟蕓在羅飛的指點下準(zhǔn)備拆彈的時刻，袁志邦按下遙控器，引爆了對講機中的那枚炸彈。這炸彈的威力很小，但也足夠炸毀對講機，同時讓孟蕓出現(xiàn)了短暫的暈眩。

電波那頭的羅飛聽到了爆炸聲，而宿舍掛鐘此刻顯示的時間是下午16點15分。

另一邊，袁志邦迅速行動，他將拾荒者黃少平從隱匿的角落里拖出來，取代了自己的位置。然后他將孟蕓與黃少平銬縛在一起，并對照準(zhǔn)確時間，將炸彈的爆炸時間設(shè)置在了16點15分。這樣爆炸發(fā)生之后，警方的記錄和羅飛的證詞間就不會出現(xiàn)時間上的差異。做完這些工作之后，他還有兩分多鐘的時間離開現(xiàn)場，這已足夠他到達安全的區(qū)域。當(dāng)炸彈如期在16點15分爆炸之后，袁志邦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一個沒有任何資料記錄的Eumenides將橫空出世。整個計劃是如此完美，不會有任何破綻與瑕疵。

二、爆炸的真相

羅飛聽到這里，也不得不贊同袁志邦的計劃天衣無縫。但事情證明，這個計劃還是出現(xiàn)了意外，出現(xiàn)了兩分鐘的誤差。他忍不住問：“你的計劃出了意外，那個意外到底是什么？”

袁志邦嘆了一口氣，說：“是孟蕓。”

孟蕓醒來之后，看到自己并沒有死，而且身邊還躺著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而袁志邦正在快速離去。

孟蕓喊了一聲袁志邦的名字。

袁志邦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孟蕓一眼，說：“對不起。”然后便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倉庫外走去。

這時候，孟蕓瞬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拉住引線，狠狠地一扯……

就這樣，爆炸比他的計劃提前了兩分鐘，袁志邦也沒能逃脫，被炸暈了過去。

聽完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羅飛不知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兩行淚水從他的眼角滲落下來，他仰起頭長嘆一聲，似乎有些釋然。原來孟蕓的死并不是出于他對拆彈的錯誤判斷，在他心頭壓了18年的一塊沉重的石頭似乎可以卸去了。而他也從未想到，孟蕓竟死得如此壯烈，正是她親手引爆了炸彈，用自己提前逝去的生命擊碎了袁志邦滴水不漏的計劃。

袁志邦在爆炸中只剩下半條命，他只能培養(yǎng)接班人來完成他的計劃。所以，他的復(fù)仇計劃被拖延了18年。前幾次案子都是他的接班人親手做的。

袁志邦咧開嘴，對羅飛說道：“慕劍云離開飯店的時候，手里拿著我剛剛交給她的一樣?xùn)|西。”

羅飛想起了此前慕劍云的反常舉動，頓時感覺不妙，立刻追問道：“你給了她什么？”

袁志邦臉上的肌肉扭曲著，發(fā)出一陣嘶啞的怪笑：“我給她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鄧驊已經(jīng)相信，慕劍云拿走的是當(dāng)年那卷錄音的復(fù)制帶。”

如果鄧驊知道錄音帶在慕劍云手里，他會不惜代價殺掉慕劍云，從她手里搶過錄音帶的。袁志邦這樣做，分明是把慕劍云逼入了死地。

羅飛拍案而起：“渾蛋，你……你這是要害死她！”

袁志邦淡淡地說道：“我并不會動她一根汗毛，想她死的人是鄧驊。”

羅飛拿出手機急匆匆撥通了慕劍云的號碼。振鈴聲響起，但卻許久無人接聽，直到呼叫被系統(tǒng)掛斷。

袁志邦泰然自若地提醒他說，“你該離開了，羅警官。”

羅飛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憤怒至極卻又無可奈何。然后他拿起手機，轉(zhuǎn)身便往飯店外走去。

袁志邦忽然又叫了一聲：“等等。”

羅飛停步回頭，看著袁志邦，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袁志邦說道：“你連一句‘再見’也不說嗎？”

羅飛明白了，袁志邦是不想活著走出這個飯店。

“我們不會再見了。因為你的下一站是地獄。”最終，羅飛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來，然后他大步而出，再也沒有停留。

羅飛走出飯店后不久，飯店就傳來了爆炸聲。

羅飛的心緊縮了一下，他閉上了眼睛，但卻沒有回頭。

這時候，曾日華用慕劍云的手機打來電話說：“喂，羅警官？慕老師被人打傷了，現(xiàn)在還在人民醫(yī)院。”

羅飛立刻攔下一輛出租車向著人民醫(yī)院趕去，同時在路上聽曾日華講述了大概的情況。

原來慕劍云出了碧芳園飯店之后，被兩個小伙子搶劫，并將她打傷。幸好曾日華及時趕來，才救了慕劍云。

經(jīng)大夫檢查，慕劍云只是腦部受到突襲，救治之后并無大礙。曾日華和羅飛通話的時候，她已經(jīng)清醒過來。

羅飛問慕劍云：“袁志邦給了你什么？”

“袁志邦？”慕劍云一時沒轉(zhuǎn)過彎來，不知道羅飛怎么扯到了袁志邦身上。

“黃少平就是袁志邦！這個問題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你快告訴我，他給了你什么東西？”羅飛一邊說，一邊急匆匆地來到窗口，貼在窗簾后向樓下看去。

幾個年輕人看似不經(jīng)意地分散在樓前，但卻守住了來往的出入口。羅飛心中“咯噔”一下：事態(tài)已經(jīng)難以收拾了。

慕劍云和曾日華都深深地驚訝于剛剛被羅飛揭開的秘密，羅飛的表情也令慕劍云感覺到了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來：“就是這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羅飛走過來接過那張紙，只見上面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曾日華也湊上前，然后他莫名其妙地搖著頭。而羅飛則無奈地閉上眼睛，長嘆了一聲。

18年前在爆炸現(xiàn)場，袁志邦就曾對孟蕓說過這三個字，而后者則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此刻，同樣的三個字又被送給了慕劍云，同時也將這個女人推進了危險的沼澤中。

在痛苦的思索中，羅飛明白，要救慕劍云，此時只有一個辦法：繞開法律的手段，讓鄧驊成為一個死人。

三、前因后果

羅飛回來龍宇大廈的時候，刑警和特警兩隊的參戰(zhàn)人員都集中在了一層大廳中，準(zhǔn)備聽韓灝布置詳細的保衛(wèi)事宜。

羅飛來到韓灝身邊，把大致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至于薛大林、鄧驊涉黑，慕劍云遇險等不便當(dāng)眾透露的內(nèi)幕則都做了隱略。

韓灝認真地聽完，隨著他緊張的思維，血液慢慢地涌上他的頭部，凸顯出一根根暴起的青筋。然后他沉吟著問道：“這就是說，現(xiàn)在有一個新的Eumenides，近期的一系列血案正是他的所為？”

羅飛點點頭，并說道：“這是一個沒有任何資料，沒有任何記錄，看似從未存在過的家伙。”

“那就讓我們等著他吧。”韓灝咬著牙陰沉地說道，“今天，也將會是他的末日！”

保衛(wèi)方案是由韓灝和鄧驊共同商議制訂的。

龍宇大廈內(nèi)部的保安系統(tǒng)無懈可擊，工作的重點在于鄧驊離開龍宇大廈后，如何保證他的安全。

在鄧驊的堅持下，他的貼身護衛(wèi)仍由自己的保鏢隊伍完成。而警方則主要負責(zé)對外圍的警戒和主要出入口的盤查。鄧驊將于晚上6點30分離開龍宇大廈，前往機場乘坐20點40分飛往北京的班機。根據(jù)計劃，柳松將帶領(lǐng)特警隊員們先行出發(fā)，保證道路的暢通和安全。而鄧驊的車隊則和韓灝帶領(lǐng)的刑警隊員們一同行進。當(dāng)?shù)竭_機場之后，鄧驊會先在自己的避彈車?yán)锏却粫海删饺藛T清理閑人，并辦理好相關(guān)的登機手續(xù)。其后鄧驊才會下車，他將直接前往安檢口，在團團護衛(wèi)之下進入候機大廳。

鄧驊的賓利車會直接開到龍宇大廈門口，他出了旋轉(zhuǎn)門就能夠上車。同樣，這輛賓利車也會一直開到機場地下車庫的電梯門邊，鄧驊下了車便進入電梯。在這些過程中不僅周圍的閑人會被限制靠近，眾保鏢還會貼身守護，防范措施可謂密不透風(fēng)。

唯一無法與外界隔斷聯(lián)系的過程就是在候機大廳的等待時間，因為警方也不可能剝奪其他旅客進入大廳候機的權(quán)利。可是既然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安檢門，進入候機大廳的旅客是不可能帶入任何兇器的，再加上保鏢的守衛(wèi)和警方的監(jiān)控，Eumenides即便混在旅客中，他又能有什么作為呢？而候機大廳又是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只要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Eumenides便會陷于重重圍困之中，要想逃脫難于登天。

諸多分析都表明，刺殺鄧驊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任務(wù)分配完畢之后，柳松的特警力量首先出發(fā)了，而羅飛則與韓灝等人一起，在大廳內(nèi)繼續(xù)等待著。他深深知道今晚所有事件的關(guān)鍵點所在，只要守住這個關(guān)鍵點，就有擒獲Eumenides的希望。

韓灝同樣也在等待著，等待著那個關(guān)鍵點。那將是他翻盤的唯一機會。他已經(jīng)輸了太多，這一戰(zhàn)將無任何退路可走。

在強大的壓力下，韓灝的雙眼布滿了血絲，隨著時間的臨近，他的精神狀態(tài)更是到了一觸即發(fā)的崩潰邊緣。

警車擋桿上的血痕差點兒泄露了他的秘密，幸虧尹劍幫他遮擋了下來。

“一個小錯誤，造成了一個大錯誤，緊接著，又是更大的錯誤……當(dāng)你第一步走錯了之后，就無法再回頭。”

韓灝正是這樣一步步走來，從一年之前的那個夜晚開始。

那天晚上他和鄒緒喝多了，偶然遇到了周銘和彭廣福。雙方發(fā)生槍戰(zhàn)，韓灝因為醉酒誤傷了鄒緒。鄒緒死后，韓灝控制住了周銘，卻讓彭廣福逃走了。

眼見戰(zhàn)友竟慘死在自己的槍下，韓灝悲痛欲絕，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雖然周銘已經(jīng)放棄了抵抗，他還是槍殺了周銘。

這時候的韓灝才意識到自己已犯下一連串的錯誤。這些錯誤已足以毀掉他的刑警生涯。

經(jīng)歷了短暫的掙扎和猶豫之后，他決定將這些錯誤掩蓋起來。

韓灝扒開鄒緒尸體上的創(chuàng)口，從中摳出了來自自己手槍的那枚彈頭。然后他又拿起周銘的手槍對著假山石壁打出了第二顆子彈，他撿起這枚彈頭，嵌入了鄒緒的心胸創(chuàng)口。

接著韓灝又掙扎著來到水池邊，將導(dǎo)致鄒緒死亡的那枚彈頭清洗干凈，重新丟棄在槍戰(zhàn)現(xiàn)場。老天似乎也有意幫他，讓他在當(dāng)?shù)嘏沙鏊簿瓨屄曏s到之前，順利地做完了所有的事情。

于是槍戰(zhàn)的真實過程被完美地掩蓋了。韓灝從誤傷戰(zhàn)友、私斃嫌犯的罪人變成了載譽而歸的英雄。當(dāng)?shù)貓蠹堖B篇累牘報道了他的事跡，市民們交口傳頌，警界內(nèi)則授予了他最高的功勛。

他尋找彭廣福，不是為了將他緝拿歸案，而是為了擊斃這個除自己之外的唯一知情者。

然而他卻一直未能找到彭廣福。警方?jīng)]能找到彭廣福，而另一個更加瘋狂與可怕的人卻找到了他。

Eumenides。

前天晚上，在刑警大隊的會議室里。當(dāng)彭廣福出現(xiàn)在顯示器屏幕上的時候，韓灝的心便深深地沉了下去。Eumenides顯然已經(jīng)掌握了雙鹿山案件的真相，這個家伙殺死了其他所有的惡徒，唯獨留下了彭廣福一個活口，其險惡的用意對韓灝而言已昭然若揭。

在當(dāng)晚錄像的最后，Eumenides割掉了彭廣福的舌頭，然后他用陰森刺骨的聲音說道：“這是我給你的機會，希望你能把握住這次機會。”

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機會是針對彭廣福而言，所有的人也都認為Eumenides割掉彭廣福的舌頭是為了阻止后者在警方面前泄露自己的特征信息。

只有韓灝能聽懂Eumenides的潛臺詞。

彭廣福雖然被割去了舌頭，但他還會寫字。如果專案組解救了他，將他帶回警局，他將毫無疑問供出那場槍戰(zhàn)的真相，這樣他才能洗脫自己襲警致死的罪名。

所以那個機會，是Eumenides留給韓灝的機會，韓灝知道自己必須把握住這個機會。

要讓公園槍戰(zhàn)的秘密繼續(xù)隱瞞下去，就絕不能讓彭廣福活著回到警局。

憑韓灝的智商自然很容易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而Eumenides此后竟又打來電話，特別強調(diào)了一些事情，那陰森的語調(diào)仍一直在韓灝的耳邊回響。

Eumenides說，他已經(jīng)在現(xiàn)場安置好炸彈。即使韓灝殺了彭廣福，也沒有人會懷疑到他。Eumenides剛剛殺死了韓少虹，所有的人都知道了Eumenides的能力，他們會相信是Eumenides所為。等韓灝得手之后，爆炸將毀掉一切證據(jù)。”

明明知道是對方的陰謀，但韓灝已別無選擇。

在礦洞現(xiàn)場，韓灝曾嘗試過將熊原支開。但后者卻堅定不移地守在彭廣福的身邊，這是韓灝在設(shè)想中會遇到的最糟糕的局面。

韓灝不得已，只好殺死了熊原和彭廣福。

熊原的眼神讓他腦漲欲裂，精神也難免恍惚。所以當(dāng)尹劍突然出現(xiàn)的時候，他沒能立刻分辨出對方。在下意識的交手之中，熊原的鮮血被傳到了尹劍的手上，這就是警車擋桿上為何會出現(xiàn)血指痕的原因。

事實上當(dāng)小分隊趕到醫(yī)院之后，在明亮的環(huán)境中尹劍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自己手上的鮮血，并由此得出了一些非常可怕的推斷：他從未接觸過熊原的尸體，這些鮮血只能是韓灝傳給他的。但尹劍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

不過，柳松卻把問題挑到了風(fēng)口浪尖上。韓灝知道已經(jīng)沒有辦法瞞過尹劍，只好把一切都告訴了尹劍，尹劍答應(yīng)幫他守住秘密。但后者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韓灝在錯誤的道路上走得更遠，所以他要求韓灝立刻辭去專案組組長的職務(wù)，以避免再次成為Eumenides的工具。

韓灝卻無法收手，因為Eumenides不會放過自己。在上午的會議之前，Eumenides便打來了電話，這個電話迫使韓灝繼續(xù)參與到游戲之中。

礦洞內(nèi)有攝像頭，把他殺死熊原和彭廣福的經(jīng)過拍了下來，韓灝再一次被Eumenides利用了。

Eumenides對他說：“我只需要你幫我，一些很簡單的幫助。我會來到候機大廳，當(dāng)我做準(zhǔn)備的時候，我要你調(diào)開周圍的警力。你可以讓他們?nèi)e的地方警戒，其余的事情我自己能夠完成。

韓灝沒有能力拒絕對方的邀請，他要殺死Eumenides，親手將這一切結(jié)束。所以當(dāng)尹劍想要阻止自己的時候，韓灝擊暈了尹劍，把他捆縛好，鎖在了辦公柜中。

四、終極一戰(zhàn)

到了晚上，鄧驊走出了他那間防范嚴(yán)密的辦公室，準(zhǔn)備按計劃前往機場。他堅信，自己完美的安保措施，不會給Eumenides留任何機會。

羅飛倒像是個多余的人，他的注意力在韓灝身上。

當(dāng)Eumenides設(shè)置第二場殺戮游戲的時候，羅飛便已感覺到其中蘊藏著更深的陰謀。他曾調(diào)閱了“雙鹿山公園襲警案”的卷宗，而他很快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疑點。其中最大的一個就是在致鄒緒死亡的那枚子彈上存在著明顯的磨損痕跡。一枚擊中了鄒緒并致其死亡的子彈怎么會有磨痕呢？

后來發(fā)生在礦洞內(nèi)的血案讓羅飛疑慮更增。同柳松一樣，他也對熊原的實力深信不疑。他實在無法想象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特警隊長會被人悄無聲息地割喉而亡。

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熊原遭到了偷襲，他并未對襲擊者進行任何的防范。

再后來柳松就警車擋桿上的血指痕提出了疑問，這倒給了羅飛一個驗證自己猜測的方法。不出羅飛所料，那個血痕果然被人匆匆擦去了，這下羅飛終于可以確信，韓灝和熊原的死絕對脫不了干系，而尹劍在其中則至少扮演著一個知情者的角色。

羅飛決定聯(lián)系警界的上層領(lǐng)導(dǎo)，立案正式調(diào)查這些疑點。他相信這步棋將擊中Eumenides的七寸，使其后續(xù)的陰謀徹底流產(chǎn)，而警方亦有機會在這場對弈中扭轉(zhuǎn)局勢反占先機。

可是袁志邦卻在這個時候給他出了更大的難題。如果羅飛阻止了Eumenides的陰謀，鄧驊將因此獲救，同時，這也意味著慕劍云將深陷于危險的火坑中。要救慕劍云，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鄧驊死。

現(xiàn)在的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他只有冷眼旁觀，看事情會以什么樣的形式結(jié)束。

鄧驊的車隊在路上并未遇到任何阻礙，鄧驊順利抵達了機場。先期到達的柳松等人早已做好了接應(yīng)的準(zhǔn)備。他們專門清出了一個停車場的電梯供鄧驊專用，賓利車直接開到了這個電梯的入口處。當(dāng)保鏢們和警方人員都已下車到位之后，阿華從前座走下，幫鄧驊拉開了車門。

鄧驊并未立即下車，他在車內(nèi)戴上了禮帽、口罩和墨鏡。然后他才從車內(nèi)走了出來，這時他整個人都已嚴(yán)嚴(yán)實實地包裹在衣物中，以免被閑雜人員認出自己的身份。

一行人通過安檢進入了候機大廳。警方人員則出示了相關(guān)證件，在機場警力的配合下從內(nèi)部通道獲準(zhǔn)進入。

進入了候機室像是進了保險箱一樣安全。再過半個小時左右，鄧驊便可以登上飛往北京的那趟班機。機場方面早已核實過那趟班機上其他旅客的身份，絕無任何可疑人員。

韓灝指揮著現(xiàn)場的警力，將他們均勻地布置在了整個大廳內(nèi)。他相信那個家伙一定會來，他必須控制住整個大廳的局勢，讓那個家伙沒有任何操作的空間。

Eumenides已經(jīng)有所暗示，他將在大廳內(nèi)為刺殺鄧驊做一些準(zhǔn)備，而這時他的身邊是不能出現(xiàn)警方人員的。如果韓灝的安排非常嚴(yán)密，那他就不得不求助韓灝調(diào)開周圍的警方人員。這正是韓灝想要達到的效果。

這時候，韓灝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來了一條短信。手機屏上顯示出了短信：“調(diào)開在鄧驊南側(cè)10米處警戒的那兩名警員。”

韓灝快步走到了那兩名隊員面前，對他們說：“你們倆去查一查那個穿花格毛衣的男子。”韓灝往安檢口的方向指了指，一名男子剛剛從那邊走過來，離這邊尚有七八十米的距離。

兩名刑警不疑有異，立刻向著那名男子走了過去。韓灝則理所當(dāng)然地補在了他們留下來的崗位上。

片刻之后，短信再次發(fā)來：“很好。得手之后，我會從你的方向逃走，請不要阻攔我。”

韓灝咬了咬牙：他已經(jīng)來了嗎？他在哪里？

Eumenides似乎對韓灝的配合感到很滿意，同時他也察覺到了韓灝的疑問，于是通過短信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正在保鏢的隊伍中，黑西服里面穿著紅色T恤的那個就是我。”

Eumenides居然隱藏在那些保鏢中！韓灝的心怦地一跳，產(chǎn)生了如醍醐灌頂般的恍然感覺。沒錯，要想行刺鄧驊，還有什么方法比混入他的保鏢隊伍更加可行呢？那些保鏢都穿著統(tǒng)一的制服，戴著大大的墨鏡，本來就難以區(qū)分。而且他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周圍的風(fēng)吹草動之中，即便其中某個人被偷梁換柱，其他人也不會發(fā)覺！

Eumenides已經(jīng)找機會混跡于其中！他也換上了黑色的制服，戴上了墨鏡，可是卻還沒來得及換掉里面的衣服。所以其他保鏢在制服內(nèi)都穿著白色的襯衫，而他卻是穿著紅色的T恤！

想通了這個道理，韓灝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緊張了起來。Eumenides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凝起目光，看向了一幫保鏢的黑衣袖口。

保鏢們里面穿的衣服在手腕部位露了出來，其他的人全都是白色的襯衫，但其中卻偏有一人例外。

這個人正站在阿華身側(cè)距離鄧驊不遠的地方。而他的姿態(tài)亦與其他保鏢有所不同。別人都是目光向外，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唯有他卻側(cè)著臉，似乎有意要避開其他人的注意。

韓灝的心狂跳了起來。難道那個人就是Eumenides？韓灝竭力穩(wěn)住心神，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勝負反轉(zhuǎn)的關(guān)鍵時刻，他即將弈出一步極險的棋，決不能出一點點的差錯！

韓灝決定主動驗證一下那個人的身份。

趁著對方?jīng)]有看著自己，韓灝從手機上調(diào)出了剛才的短信，然后悄悄按下了回撥鍵。

電話很快被撥通，不過韓灝卻沒有聽到手機鈴聲——很顯然，對方也調(diào)成了振動模式。

但韓灝卻清楚地看到了驗證的結(jié)果，因為那名男子把手伸到了口袋中，他掏出一部手機看了一眼，然后便迅速掐斷，并且把手機放回了口袋。

在韓灝這邊，振鈴也同時中止，代之以系統(tǒng)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忙……”

事實已是如此明顯，而時機則是稍縱即逝。韓灝再不猶豫，他把右手插進手槍袋，大步向著那名男子走去。

保鏢們紛紛看向韓灝，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阿華也轉(zhuǎn)過頭來：“韓隊長，有什么事嗎？”

那名男子也被驚動了，他轉(zhuǎn)過臉，正面對向了韓灝。而韓灝的右手此時已抬起，槍口距那男子的臉已僅僅幾步之遙。

“砰”！槍聲響起，子彈準(zhǔn)確地穿入了男子的眉心。那男子的身體晃也沒晃，便直接倒了下去。現(xiàn)場所有的人都被這槍聲怔住了，在片刻的凝滯之后，他們才紛紛反應(yīng)過來。

阿華一個猛撲，把韓灝摔在了地上，兩手死死地按住對方的手槍。黑衣保鏢們有的簇擁到倒地男子的身邊，查看他的傷勢，有的則圍過來幫助阿華攻擊韓灝。

警方人員也行動了起來，他們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們知道一定要控制住這混亂的局勢。于是他們紛紛拔出槍，大聲呵斥道：“都別動，都起來！”

“放開我！”韓灝也吼起來，“那個人就是殺手，我打死了殺手！”

這時端坐著的鄧驊也站了起來，他摘掉墨鏡與口罩，看看韓灝，又看看倒在血泊中的那名男子，臉上的神情茫然而又震愕。

韓灝撥打電話的時候羅飛就已察覺到情況有變。順著韓灝的視線，他也發(fā)現(xiàn)了那名形態(tài)異常的保鏢，可韓灝突然拔槍射擊，這卻大大出乎羅飛的意料。而這一連串的事情都只發(fā)生在瞬息之間，他即便是反應(yīng)再敏銳也無力阻止。

當(dāng)羅飛槍響后沖到近前的時間，他看到了不遠處的鄧驊正摘掉墨鏡與口罩，然后羅飛的心便深深地沉了下去。

因為此人根本就不是鄧驊。

隨后現(xiàn)場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場面出現(xiàn)了。

保鏢們摘掉了中彈男子臉上的墨鏡，他們一個個神情沉痛，臉上堆滿了大難臨頭般的惶恐。

中彈的男子已然氣絕，他劍眉虎目，臉上的詫異與威嚴(yán)猶存。

他竟然才是鄧驊！

阿華悲痛欲絕，他的聲音因為絕望和憤怒而變得嘶啞：“渾蛋……你殺了鄧總！你殺了鄧總！”

雖然被兩個強壯的刑警隊員死死地壓住，但阿華居然還是掙脫了開來，他不顧一切地向著韓灝沖了過去。

羅飛攔在了中間，大聲喝道：“冷靜！你還嫌不夠亂嗎？”

阿華愣愣地站住，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帶有令人不可抗拒的威嚴(yán)。

羅飛趕緊下令：“刑警隊的人，把守住出入口，不要讓任何人離開！柳松，把韓隊長先控制起來！”

柳松早已按捺不住，立刻帶人向著韓灝走去，而韓灝手下的刑警隊員們則有些彷徨，他們看著韓灝，似乎尚在等待對方的指示。

韓灝目光呆滯地看著地上鄧驊的尸體，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事實已是如此清楚：他陷入了Eumenides的陰謀，在對方的操縱下，正是自己舉起手槍打死了鄧驊，從而幫助對方完成了刺殺的任務(wù)。他又一次失敗了。

韓灝慘笑了一下。然后他把手槍扔到地上，主動將自己的雙手負到了背后。

刑警隊員們面面相覷，茫然無措。

“還愣著干什么，按羅警官的命令執(zhí)行！”韓灝突然吼了一聲。他已經(jīng)徹底地敗了，但是他也決不能容忍Eumenides全身而退，而此時，他只有把反戈一擊的希望寄托在這個來自于龍州的同行身上。

刑警隊員們終于按照羅飛的吩咐分散而去。柳松則帶著特警隊員將韓灝銬了起來。

羅飛的目光向四下里掃射著，在大廳高層的窗戶上顯示出一個人影，他趴伏在玻璃上，從大廳外泰然俯視著室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從他的穿著看來，正是此前一直在大廳外掃地的那個保潔員。

韓灝也看到了這個人，他大喊道：“就是他。”

韓灝的話音未落，羅飛和阿華已同時沖了出來，幾名特警隊員緊緊地跟在了后面。眾人全都向著大廳外趕去。

窗外的那名男子卻不慌不忙，他又看了片刻之后，才悠悠然地轉(zhuǎn)過身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被追上。那些想要抓捕他的人必須繞很遠才能跑出大廳，等他們趕到窗邊的時候，自己早已沿著設(shè)計好的撤退路線消失無蹤了。

鄧驊的尸體靜靜地躺在候機大廳的地板上，鮮血仍在從槍口中汩汩而出。對他來說，這似乎是在18年前便已注定的歸宿。

尾聲

他走出了機場，漫步在一片荒蕪的曠野中。秋風(fēng)凜冽而過，但他卻并不感到冷，因為在他的身體里面，熱血尚在沸騰。

他能想到，現(xiàn)在一定有無數(shù)人都在追查他的下落，但沒有人會知道他是誰。

因為他是一個沒有任何檔案資料的人，一個在任何記錄中都不存在的人。

18年前，他是一個弱小無依的孤兒，眼看就要被殘酷的社會所吞噬。這個時候，他遇到了那個怪物，這個怪物后來被他稱為“老師”。

老師幫他完成了一件事情，那件事情是他做夢都想完成卻又不可能完成的。從此他對老師充滿了敬畏和崇拜。

老師要教給他本領(lǐng)，讓他以后去幫助更多的人。于是他成了老師的學(xué)生。他有著極高的天賦，他從來沒有讓老師失望過。

三年前，老師給了他一份清單，那上面全都是罪大惡極卻又逃脫了法律懲罰的罪人。他開始尋找這些人，并對他們施以最嚴(yán)厲的懲罰。他完成得很好，那些搶劫、強奸、殺人的兇徒在他手中就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他發(fā)出的死亡通知單從來未曾落空過。

他認為自己可以出師了，但老師卻說不行。只有當(dāng)他殺了那個人之后，他才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執(zhí)刑者。

鄧驊。

這是老師必須要殺死的一個人，但要殺死他卻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他努力了近3年，但毫無進展，直到一個月之前，他捕獲到了清單上的下一個獵物：彭廣福。

彭廣福吐露了“雙鹿山公園襲警案”的實情，這讓他終于想出了能夠殺死鄧驊的計劃。

他把這個計劃告訴了老師并且獲得了老師的認同。但老師給他的第一個指點卻是讓他殺死昔日的專案組警官鄭郝明，以使韓灝卷入到案件中來。

于是以鄭郝明的死為序幕，整個計劃正式開始了。

專案組重建，韓灝成了組長，計劃完成了第一步。

然后是韓少虹，要在警方的嚴(yán)密監(jiān)控下將她殺死，這的確有些冒險。不過這步棋產(chǎn)生了兩個方面的作用：第一，它引導(dǎo)了警方的思維，使得后來彭廣福出現(xiàn)時，一般人不會把疑問集中在“雙鹿山公園襲警案”上；第二，它證明了Eumenides的可怕實力，從而為韓灝殺彭廣福制造了適當(dāng)?shù)难谧o，不會讓人首先想到是否內(nèi)賊所為。

計劃順利地進行下去，韓灝殺死了彭廣福，熊原也成為附屬的犧牲品。而他則掌握了現(xiàn)場的視頻資料，于是韓灝對他又恨又怕，要解決所有的問題，韓灝就必須將他打死。

這正是他想要達到的效果。

幾年來他雖然沒能找到刺殺鄧驊的機會，但卻摸清了鄧驊的許多情況。這個人平時極少出現(xiàn)在公眾場合，萬不得已的時候，他除了攜帶保鏢團團護衛(wèi)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隱秘的方法：尋找替身。

鄧驊會讓替身假冒自己出現(xiàn)在公眾的視線中，而自己則化身為保鏢隱藏起來。這是他在多年的死亡威脅下養(yǎng)成的一個狡猾的習(xí)慣。

這個習(xí)慣被他利用了。他讓韓灝誤認為這個偽裝的保鏢就是殺手Eumenides，在韓灝打電話驗證之前，他早已把自己的電話轉(zhuǎn)移到了鄧驊的手機上。

于是韓灝殺死了鄧驊，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終于由現(xiàn)場護衛(wèi)組的組長親手完成了。

老師的夙愿終于實現(xiàn)，他相信老師會在九泉之下瞑目。

他出師了，從今天開始，他成了真正的、獨立的死刑執(zhí)行者。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又會讓每個人都知道Eumenides。

因為世界上仍有太多的罪惡未被懲罰，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他一定能夠完成得很好。

羅飛站在候機大廳外的窗戶邊。幾分鐘之前，那個人還站在這里，可現(xiàn)在此處已是人去影空。

但羅飛并沒有失望，至少他終于見到了那個人，他相信自己總能揪到對方的尾巴，一定不會讓那個家伙逍遙法外的。

（責(zé)編：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