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家敞開一條縫

黃建朝

前些時，將母親接過來住些日子。母親是個閑不住的人，總琢磨著幫我干點什么，那天一大早，還在夢里，便聽到母親的驚呼：“咱家門口的垃圾呢？”我們習慣將頭天晚上的垃圾放在樓道口的桶里，第二天早晨再扔。

我一想，肯定是大寶扔的。母親一聽，樂了：“垃圾也幫你扔？你怎么攤上了這么好的鄰居。”我笑，大寶確實是個好鄰居，可以前，大寶卻不討人喜歡。

這房子，不是我們的，我們的房子要裝修，便借了親戚閑置的房來住。臨進來時，親戚對我們說，房子是好，就是鄰居不好，隔壁的大寶是個難說話的人。

想著親戚的交待，剛一住進來，老公便尋思著和大寶改善關系。經觀察，大寶喜歡曬東西，只要有太陽，他都會將家里大大小小的東西搬出來曬。于是，老公便在兩家的陽臺之間搭了一塊木板，以供他曬東西之用。

老公累了一下午，剛坐下歇著，門鈴響了。打開門，是大寶，他問：“那木板是你搭的吧？”老公笑著點頭，以為他來道謝的。誰料，大寶皺著眉說：“趕緊拆了，以后要是誰家丟了點什么東西，說不清楚！”老公頓時氣結。

抱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撤了木板后，我們暫時相安無事。

那天，我下樓去買菜，見樓梯口有兩個垃圾袋，一個是我昨晚放的，另一個和我買的垃圾袋顏色也一樣。想想應該是老公清理出來的，于是，順手將兩個垃圾袋全拎到樓下的垃圾站了。

買菜回來，正巧碰到大寶下樓，趕緊閃身讓他過去，卻見他笑意盈盈地說：“謝謝你幫我扔了垃圾袋。”第一次見大寶笑，我有些愣，等我回過神來，大寶已經走遠。這才明白，原來，那垃圾袋不是我們的。

陰差陽錯地做了一件好事，卻讓我們和大寶的關系好了起來。從那以后，我們的垃圾只要他出門看到了，總會幫著扔掉。且不止如此，有一次，一個小偷假裝是我家親戚來探虛實，竟被大寶給識破了，并打了110，叫來警察。

母親聽了我的講述，笑道：“親戚千千萬，不如鄰居一個半！”是啊，現在許多人，總把自己武裝得像只刺猬，互相都是敬而遠之，將家門鎖上加鎖，將空氣和人情味兒一概關在了門外，所以總覺得孤單，覺得寂寞，覺得辛苦。其實，有的時候只需要敞開一點縫隙，我們的周圍就會鳥語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