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門”

魏清潮

無法考證古代從什么時候就開始有了門，但人類進化到有居所的時候一定有了門，門代表著尊嚴、森嚴、威嚴、守護、防御、拒絕……

門及門第是身份及地位的象征，中國皇宮的大扇朱門上釘著九十九顆金色的大門釘，代表著皇帝九九之尊，至高無上，莊重威嚴。有錢有勢富人的大宅，絕大多數是朱門，隱喻著尊貴。杜甫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名句，一道門就把社會階層劃分得一清二楚。“侯門深似海”，高院大宅，深不可測，望而生畏。窮人則是茅屋漏風，虛門半掩，半生潦倒。演繹到現代則是富人住高級別墅，高檔小區，其大門肯定是壯觀非凡、威武森嚴。窮人則住“解困房”，其門的設置不言而喻。

門第是封建社會的產物，古代官員、權貴的大宅稱府第。科考得中稱及第，反之為落第。民間把門前的臺階叫門第，臺階多少代表著身份高低。有門第之見，就是對人的出身及家族帶有成見，三祖六代是干什么的，查其成分？早在秦代時陳勝、吳廣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是對這種制度的反抗。延伸至當代，門第觀念多少尚有殘留。雖然王公貴族早已消亡，但是社會新貴不斷產生。不過，已是今非昔比，進步的社會文明畢竟會沖淡這一切。

門也是反映社會治安的縮影。史上“貞觀之治”“康乾盛世”之時，民風古樸，有“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之說，那時門的功能幾乎喪失。而現代富人區則是防盜門、電腦門加上監視器，平民區則是木門、鐵門加鐵窗篷，守護有方。因為，盜賊多數都有破門而入的本事。

門分前門、后門、旁門。不論到什么機關，堂堂正正辦事，一般從前門魚貫而入。而“走后門”曾成為投機取巧、辦事成功率高的代名詞。走前門者有的時候是碰了一鼻子灰，“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走“后門”者有著人情、裙帶、利益各種關系，自然是效率高。有時辦事弄出個旁門左道，更使你目瞪口呆。這種眾所周知的現狀揭示著社會、法律、文化、體制等方方面面的弊端。許多年以前，有的朋友告訴我，外國的官方和企業印章都是四方的，代表著方正。反之，中國的公章都是圓的。一個圓圈可塑性強。這話有些偏激的傾向，但卻有些道理。中國的國粹是“中庸之道”，即是中正，不偏不倚。但被曲解為圓潤、圓通、圓滑，可左可右，剛性不足，柔韌有余，這該是到了矯正的時候了。

門有門檻，一道道政策就是一個個門檻，升學、就業、升職、離退休都有門檻。產品質量評估、監定、檢測、產品出口退稅、免稅都有門檻。職稱評定：助教、講師、副教授、教授；助理工程師、工程師、高級工程師都有門檻。門檻代表著界線、界限、臨限點；也代表著價值取向、三六九等；代表著不同物化勞動、享受不同的待遇和不同的物質占有。

有門就有門面。人總是愛面子的，各種門面都要來一番裝扮，裝點得堂堂皇皇，這代表著一種精神、風格、文化。像男人要經常剪發、修臉、刮胡子一樣；又如女人的臉蛋要天天保養、潤膚，涂上唇膏，朱唇點點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門面里包藏著什么樣的靈魂，那是另外的題目。

門風也頗有講究，有錢有地位的人，兒女嫁娶，講究門風相稱。富家女嫁給窮小子，哪怕是丑女帥小伙，也是屈尊下嫁，甚至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反之，富家公子娶窮家女，就是丑男和美女也是作踐門風。要門當戶對，才是珠聯璧合。婚姻好似不是愛情的產物，感情成為錢、權、物的奴隸。再說某個地方出現男女越軌之事，那叫敗壞門風、傷風敗俗。孩子高考進不了名校，應稱門風不振。假如出了不孝順的子女，該道是家門不幸。如果某家發了大財，或者是某人得道升官，那是上輩子燒了高香，門風好呀！

門有時是勢利的，當門的主人官運亨通或財運發達時，門庭若市，敲門者、送禮者、求情者絡繹不絕，多少人拜倒在其門下。“富在深山有人識，窮在鬧市無人知”，當門的主人時運不濟，窮困潦倒，落魄時，門口無人問津，門庭冷落，芳草萋萋。甚至當門的主人生意不順時，或是官場臨退休或是職位發生變動時，門前就會像晴雨表一樣發生變化，無奇不有。

還要講下串門，不論是北方還是南方，同一村莊的人喜歡串門，鄉里鄉親，張三李四，端著飯碗，串東家走西家，那是破除門檻，水乳交融，和睦相處的一種好習慣。用當今的話講叫和諧。城市則不同，城里雖熱鬧，下班回家，大門緊閉，樓上樓下，左門右道，老死不相往來，誰也不買誰的賬，最多見面哼哈一聲完事。現代社會節奏把人變得世故，人情越來越淡薄。這種淡薄與自我封閉，使人與人之間變得孤獨、孤僻、孤寡，是一種不容易被打破的城市現代病。

家門與國門是血肉相連的，家門的根子在于國門，國門興則家門興，反而則相反。改革開放，洞開的國門如沐春風，陽光燦爛，祖國大地一片繁榮昌盛，三十多年來，絕大多數中國人都享受了改革開放的成果，人們謹記于心。但是當今國門并不平靜，走私、販毒、洗黑錢等案件屢有發生，恐怖分子的滲透活動仍然猖獗……因此，開放與守門、開放與把關至關重要，邊防海關的衛士就像足球場上的守門員，眼睛要尖、頭腦要活、反應要快，穩、準、狠把對方的球撲住，保衛勝利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