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緒洛
悅讀導語:狼是無比兇狠的動物,在很多人眼里,它們憑借矯健的身體和殘暴的本性,一般不會陷入絕境當中。然而,當你讀完《大漠孤狼》,一定會為文中這一群狼而揪心,更會為叫紅棗的狼王而悲哀。
大漠,漫天黃沙,一群狼正臥在湖邊的一條干溝里,靜靜等候著前來飲水的黃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于,三五只結伴找水的黃羊出現了。它們先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見沒有什么危險,其中一只黃羊走向了湖邊,啜飲幾口,又轉過頭朝身后低吟了幾聲。另外幾只黃羊得到了訊號,迅速跑過去大膽地喝起水來。
黃羊們的舉動被潛伏在干溝里的狼群盡收眼底。這時,一匹身體高大、毛發呈棕紅色的狼站了起來,其他的狼像是得到軍令一樣,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撲向了湖邊的黃羊。
黃羊頓時亂成一團,它們毫無退路,也沒有辦法涉水躲過一劫。
狼群的伏擊大獲全勝。
那匹領頭的狼叫紅棗,它和若羌的紅棗有著一樣的顏色,也和若羌的紅棗一樣稀有,它是羅布泊唯一的狼王。
沒多會兒工夫,幾匹成年狼叼著黃羊的內臟來獻給紅棗。它絲毫沒有客氣,大口地享用了起來。
狼王就是狼王,它可以享受獵物中最珍貴的部分,這條不成文的規矩不知是什么時候形成的,從很久以前的無數代狼王開始,就一直沿襲著這個鐵的紀律。
紅棗帶領的這支狼群,數量已經不多了,從曾經的幾百匹銳減到現在的幾十匹。隨著羅布泊湖面的縮小,黃羊生存的環境日趨嚴峻,狼群可捕獲的獵物也日趨減少。像今天這樣一次性捕獲多只黃羊的戰斗,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了。紅棗也不知道下一次伏擊到獵物會是在什么時候。
羅布泊的湖水,已經被紅棗率領的狼群占領。黃羊們終于察覺到自己危險的處境,誰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于是,大規模遷徙開始了,塔里木河沿岸成了黃羊的理想之地。
黃羊的離去,令紅棗的狼群陷入更艱難的境地。偶然出現的一兩只野兔,成為它們僅有的獵食目標。可是落網的野兔要么太小,要么太老,完全不夠分食。狼群開始為爭奪食物而相互打斗,場面慘不忍睹。
紅棗實在看不下去了,它果斷地下令:向著黃羊遷徙的方向追擊!
幾十匹狼眼睛血紅地踏上了征途。經過日夜奔波,它們終于看到了綠色的駱駝刺,看到了湖水,當然,也看到了肥壯的黃羊。
狼群顧不上休息,就圍獵了幾只黃羊。毫無戒備的黃羊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成了一群餓狼的盤中餐。
狼群就這樣解決了連日的饑餓。填飽肚子的它們心滿意足地臥在地上休息。有了羊群,有了甘甜的湖水,似乎不用再為饑餓而煩惱。狼群暗暗慶幸紅棗的決定是明智的,否則它們準都餓死在羅布泊了。
可是,意外發生了。
“嘭!嘭!嘭!”幾聲槍響驚醒了沉睡的狼群,還沉浸在喜悅中的它們,遭到了前來盜獵的人類的襲擊。由于吃得太飽,狼群奔跑的速度比平時遲緩了許多,一匹又一匹狼倒下了。
紅棗也和群狼一樣慌不擇路,在一瞬間,它想到了狼群追逐黃羊的情景,它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像極了那些無措的黃羊,朝著茫茫生機瘋狂而慌亂地逃竄。
直到獵人跑累了,獵狗也跑累了,剩下的狼群才逃過了一劫。
開始,紅棗以為這樣的災難只是偶然。沒想到,槍聲接二連三地響起,狼群的隊伍急劇減少。好在紅棗每次都處在比較遠的安全位置,并且它奔跑的速度是所有狼中最快的,所以才一次次死里逃生。
這時紅棗才發現,原來這里離人類生活的區域非常靠近。看來這里太不安全了,隨時都可能置身于盜獵者的槍口下,時時刻刻都可能命喪黃泉。
為了保全最后二十幾匹狼的生命,紅棗決定帶著狼群再次回到羅布泊。那里雖然食物極少,但是沒有獵人致命的威脅。
回到羅布泊后,狼群分成了兩支隊伍,一支繼續埋伏在越來越小的湖邊,伺機捕捉偶然出現的野兔;另一支去稍遠的地方尋覓其他獵物。它們相互照應,共渡難關。
獲取食物的頻率越來越低了,饑餓又開始襲擊狼群。一只狼餓得實在受不了,身體緩緩地歪倒,再也沒能站起來。
這一幕就發生在紅棗的眼前。紅棗向著剩下的狼群發出一陣長嚎,群狼從這絕望的叫聲中聽出了狼王的意思,它們只有一條路可走:在槍口下求生!
十幾匹年輕健壯的狼所組成的隊伍,再次前往黃羊遷徙的地方。如果它們成功捕到獵物,就帶回羅布泊,這樣比整個狼群暴露在獵人的槍下要好得多。
紅棗和剩下的幾匹不是太小就是太老的狼,在羅布泊艱難地等待著。幾天后,出去的狼群竟然真的回來了,它們帶回了獵物,一只已經開始腐爛的黃羊。
可是,只有兩匹狼活著回來。
靠著這只腐爛的黃羊,狼群勉強又維持了幾天。可接下來的時間,它們連一只野兔也捉不到了。比饑餓更可怕的是,它們已經不再去想辦法。有幾匹狼實在忍受不住煎熬,壯著膽子,去吃已經接近干枯的湖中的水蛇。膽大的它們不知道,那是一種有毒的水蛇,在擺脫饑餓感的瞬間,死亡也同步降臨了。
又有幾匹狼倒下了。狼群只剩下了紅棗和一匹剛剛成年的母狼。一天夜里,母狼失蹤了。
紅棗知道,它是去尋找食物了。紅棗也繼續在已經干涸的羅布泊四周拼命地尋找著食物,哪怕是昆蟲也不放過。
很多天過去了,那匹母狼還是沒有回來,紅棗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匹孤狼,也是一個孤王了。
終于,它也餓得倒下了。
奄奄一息的紅棗趴在羅布泊寬大而空曠的河床上,大漠孤煙,黃沙漫天,紅棗的眼睛里滿是無限的哀怨、絕望和無助。它至死也想不明白一個問題,這也是所有曾經在這里生活過的動物想不明白的一個問題——
羅布泊那么大的湖泊,那么多的水,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