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實與想象之間自由飛翔（文學評論）

曹世忠

醉心于文學的海洋，在現實和想象之間盡情飛翔。

植根于時代的土壤，讓科學和人性之間自由碰撞。

盧蘇寧的《終極》（載2015年2期《遼河》）將科學幻想跨界引入文學領域，對傳統文學不僅是一種突破，也開辟了一個新的方向；不但顯示出作家拓寬文學道路的自覺追求和自信，也為科幻文學領域注入一股寶貴的新鮮血液。對外星人的了解和認識，不斷地認識和改造世界，追逐夢想，是構成《終極》這部科幻小說的藝術框架。作品以浪漫而富有想象的筆法，講述了新世紀的莫文宇、黎媛等科學家與水球人之間之間發生的矛盾沖突，以致于引發戰爭之后又終于達成共識，和平共處，資源共享的歷程。它全面顛覆了以美國大片為代表的文學樣式，對外星人丑陋、兇殘，暴虐的描述，塑造了水星人睿智、博大、文明的可愛形象，揭示了科技發展必然促進人類文明程度的提升這一客觀規律。作品通過莫文宇和他的兒子莫銘在和水球人接觸的經歷告訴我們，高度文明一定是至善的，而不是邪惡的。地球文明與水球文明和平共處，取長補短，互相幫助，保護共同的家園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終極》最大的魅力就是引起人無限的好奇和聯想，在一個全新的世界釋放精神的能量，拓寬生命的邊界，激發人的無限創造力。作品塑造了栩栩如生且極有個性的人物形象。有天文學家莫文宇和他的怪才兒子莫銘，有總參謀部信息化部上校、安全專家黎媛，有國防科技大學信息工程學博士衛東，有膽識過人的科學家雷科教授、瑪端娜博士，也有智商超群的水球黒蛙人、藍蛙人等，這些人物既串聯起了故事的情節，又推動了小說迅速漸進的進程。人類與外星生物（水球人）的戰斗高潮迭起，波瀾曲折，起伏跌宕，令人眼花繚亂。文本充分放大和激發了人們的浪漫想象。電子火炮、反潛戰機、核潛艇、深海定位聲納、天文望遠鏡等先進的軍事科技不斷沖擊著讀者的視覺，海洋城堡、克隆技術、聲波炮、玻璃球等裝置這些科學幻想成功挑戰著讀者的形象思維。在這里，科幻想象不僅僅是對于兒童有極大的誘惑和好奇，即使對成年讀者來說，征服自然造福人類的探索創新與未來科技碰撞出的絢麗火花也足以激發其閱讀興趣。

作家扎根于現實的沃土之中，張開科學想象的翅膀，因此對于人物心理的把握是準確的。無論是黎媛和衛東，還是莫文宇和莫銘，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探索和創新的夢想，都有實現個人最大價值的心愿；他們對時代和祖國甚至對地球人類的命運深切關注，忘我工作，無私奉獻；夢想成真，把神話變成現實，他們只是缺少一個起飛的平臺，在《終極》里，他們如愿以償，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顯然，這未來前景的描繪展現了作家剛勁的筆力和天馬行空的科學幻想，那么將最終的勝利與人類特有的智慧經驗相聯系，則顯示了作家對科技理性的反思，對人類美好本性的堅守。落后的地球文明依靠人類的智慧能夠發揮出強大的力量。在虛擬的水球和地球的戰爭中，人類雖憑借漫長地球生存經驗和古老的戰斗智慧獲得了勝利，然而，看似強勢的高度文明也自有其弱點，和水球人相比較，更核心的是對人類在迅猛發展的科技面前，需要一顆理性反思的靈魂，才能對自身價值的重新給予恰當的定位。請看地球人和水球人在談判時的一段對話。

馬漢說：“這場戰爭的結局你們想好了嗎？”

藍蛙人說：“我來談判不是因為懼怕戰爭，而是因為珍愛和平。我可以明確告訴司令官先生，地球人不可能贏得這場戰爭。”

馬漢哈哈大笑：“就憑你們的玩具嗎？也想打敗我們強大海軍？我倒是想看看，你們怎樣擊沉大型航空母艦？”

……

在這里，作為現實世界的對立存在，作家用地球人被迫與水球人簽訂和平條約的虛擬幻象來反觀人類的生存境遇和人性世界，用想象聚焦放大鏡頭綻放的科技靈感火花的絢麗。顯然，科幻小說《終極》是以批判的目光看待現實而且喻指現實的；這看似荒誕滑稽的描述，卻隱含著作家對人性世界的剖析與解構。

《終極》的情節是在兩個星球之間一連串可笑的戲劇沖突之間展開。文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別具匠心，層層推進地展示了每一個人物心靈的波瀾變化。海軍司令馬漢的專橫和高傲，莫文宇的深思熟慮和嚴謹細致，黎媛的智勇雙全和責任擔當，藍蛙人的從容和心底良善，莫銘超乎尋常而幼稚好奇的童心，黑蛙人的善良熱情和足智多謀，都讓讀者嘆為觀止，也為其打開了一扇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美好窗口。作家對于科學知識的把握爐火純青，許多擬人化的手法將幻想和現實的共同點巧妙地融為一體。作家擅長捕捉情節流動過程的某一個關鍵點，使之定格為“這一個”形象。其文本想象力的深邃深刻，科技研究領域描述的千姿百態，主題內容、題材反映的豐富多彩；對中國的變化、中國與世界的關系、中國的崛起，對科技前沿的話題有更充分地表現，且有戰略眼光的超前意識，無愧是一部上乘的科幻小說之作。

科技對人甚至是人性的影響越來越大，而人性就是文學最根本的地方。《終極》對科技理性和人類本性的追問賦予了作品情節之外的重量。小說的結尾設置了那十個玻璃球并不是毀滅地球的轉基因武器，而是添加了顏色的海水這一細節，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讓人眼前一亮！思想偏見勢必為宇宙爭端增添變數，而地球人和外星人相互取長補短才能雙贏。從這個角度來說，盧蘇寧講述的這個充滿矛盾的科幻故事所激蕩出耀眼的光芒，將吸引廣大讀者走進那令人心馳神往的未來世界，是不容置疑的。

林則徐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筆者曾有所聞，科幻文學作為“全國獨家”專業在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存在了十一年，原來屬于比較冷門的專業。時值羊年佳節，在科幻文學處于創作邊緣化的當下，在《遼河》以超乎尋常的版面發表作家盧蘇寧的長篇小說《終極》，是需要一定的膽略和氣魄的。它既是《遼河》給廣大讀者捧出的一道精神大餐，也是一份最好的新年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