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電視劇新版水滸傳自播出后受到了各方關注,在新媒體時代背景下,草根階層迅速崛起,挑戰著傳統的話語霸權。本文通過分析草根階層在電視劇播出前的被重視以及播出后精英階層與草根階層關于評論的不同聲音,來尋找產生此種情況的原因及其話語權的正確使用。草根階層只有不斷提升自身素養,與精英階層保持目標上的統一,才能使各種聲音和諧共生,其話語才能在權利場中保持永久的狂歡。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5)03-0137-01
由香港著名導演鞠覺亮執導的電視劇新版水滸傳(以下簡稱新劇),從2010年底陸續在地面頻道播出后,2011年8月正式上星播出,與其他名著改編成電視劇一樣,受到了廣泛關注。于是,來自各方的評論有如潮水涌來,這里的各方暫且歸為精英階層與草根階層兩類,而評論的內容集中體現在與1998年版水滸傳(以下簡稱老劇)以及與原著的比較,作為伴隨新媒體的普及與應用而崛起的草根階層對新劇的評論與精英階層不盡一致。可喜的是,這種意見的不一致不再被精英階層所湮滅,而是得到了多方的關注與重視,草根階層終于有話可講,有話能講,話有人聽。他們在與精英階層的對話中實現了自身價值,出現了與精英階層聲音分庭抗禮的局面,其話語權得到了充分體現。本文通過對比兩種不同的聲音,試圖尋找產生此種情況的深層原因及新媒體語境下各種聲音的協調共生。
一、草根階層的被重視
草根是英文“grass roots”的直譯義,它具有頑強與廣泛兩個特點,本文的草根階層是指與主流文化、精英文化或精英階層相對應的弱勢階層,因其上述兩個特點,伴隨新媒體時代的到來,它作為一個階層得到了精英階層的接受與重視。新劇拍攝伊始,出品方通過網易、搜狐等主流媒體打出系列親民牌來想好草根階層示好,希望得到他們的關注并引導他們對新劇的認可。比如由偶像級明星與通過向平民海選所組成的演員陣容,比如開展系列活動走親民路線,正如出品方所言“……新版水滸的拍攝制作工作將分三個階段進行,第一階段……開展 “全球搜將”網絡海選工作……為了營造水滸氣氛,宣傳水滸文化,第二階段……制作“水滸英雄會”大型衛視綜藝節目……” [1];無論是通過開展系列活動在全國各地海選演員,還是制作“水滸英雄會”等綜藝節目,出品方希望通過劇組與群眾的零距離接觸,使新劇更貼近草根階層,從拍攝伊始就最大限度地發動大眾的參與熱度,打造“百姓水滸”的目的是顯而易見的。在拍攝過程中,為了讓因前期宣傳所受到的關注熱度不至于降溫,劇組不時拋出拍攝花絮、打戲吻戲、巨額投資等吸引草根階層眼球的話題,賣足了關子,吊足了胃口,使整個拍攝過程都處于被大眾關注與期待電視劇播放的狀態。拍攝結束后,特別是上星播出前的宣傳更是迎合了草根階層的審美趣味,比如在開播前網絡、電視、報紙等大眾媒體對拍攝地及新劇、老劇人物形象的對比;比如演員通過微博、電視節目等直接向大眾自爆拍攝花絮、拍攝過程的艱難。通過這些途徑,讓大眾知道了武松的扮演者陳龍打虎前喝真酒壯膽,與老虎同關一個屋子;袁詠儀身材的臃腫是因為剛生完孩子身材處于恢復期;張涵予冬季拍攝時鼻涕被凍成冰棒等與電視劇劇情本身無關而大眾關心的內容。為了讓大眾認可即將播出的新劇,出品方在引導大眾朝既定的審美方向與新劇看點上下足了功夫,編劇溫豪杰表示,“首要看點就是好漢們不僅有忠勇,還需要有情義,因此與老版相比,新版各個方面都有很大調整,‘不管是演員選擇,還是造型,乃至劇情設置,都是合理的,我們面對新時期觀眾的接受力必須有新的考量,和新的拍攝角度。”” [2]在首播時,山東、上海、安徽、天津四家衛視爭奪草根階層的營銷大戰更是激烈,比如在新聞聯播后的“卡位”、直播時的
(轉下頁)
“抽獎”、正劇結束后的“衍生節目”。以衍生節目為例,安徽衛視有《水滸三人行》,天津衛視有《今夜有水滸》和《飛德看水滸》,山東衛視憑借地緣優勢打造《闖關上梁山》等。這一系列活動的開展,盡管有出品方與電視臺基于收視率與投資回報的考慮,但他們對草根階層的爭奪與示好是不爭的事實,草根階層作為一個群體在權利逐鹿場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們受到了包括主流的精英階層在內的各方的關注與重視。
然而,這一系列的引導觀眾們并不買賬,他們只關心戲本身夠不夠搶眼。不少觀眾感覺“不太有新鮮感”,并指出原因有“網絡視頻大量泄漏”,“新聞和炒作令人物、情節曝光過多”,“地面播出已經很長時間”等。而眾衛視的抽獎環節也被詬病,有網友表示:“一塊屏幕,左上角已經有塊臺標,右下角有廠商冠名的劇場標,再來個左下角的劇集數、右上角和底部的滾屏和各類抽獎信息,還讓不讓人清凈地看回電視了?”
二、草根階層的發聲
美國當代文學理論家M.H.艾布拉姆斯在《鏡與燈——浪漫主義文論及批評傳統》中提出著名的作者、宇宙、讀者、作品等文學四要素理論,“每一件藝術品總要涉及到四個要點……最后一個要素是欣賞者,即聽眾、觀眾、讀者。作品為他們而寫,至少會引起他們的關注。” [3]艾氏談論的雖然是文學活動,其理論用來分析從文學作品演化而來的電視劇是同樣適用的,新劇無論是從拍攝前的親民路線,拍攝時保持受眾關注熱情;還是播出前對受眾的引導,播出后受眾的爭取。對無不體現受眾在新劇中的重要作用,精英階層試圖通過走入草根階層的世界以求得到對方的認可。然而,這樣的努力并沒有被草根階層全盤接受,他們關心的是戲本身是否搶眼,新劇播出后,不少觀眾感覺“不太有新鮮感”,并指出原因有“網絡視頻大量泄漏”,“新聞和炒作令人物、情節曝光過多”等;對衛視的抽獎環節也有自己的看法,“一塊屏幕,左上角已經有塊臺標,右下角有廠商冠名的劇場標,再來個左下角的劇集數、右上角和底部的滾屏和各類抽獎信息,還讓不讓人清凈地看回電視了?” [4]
草根階層對精英階層在劇作之外的示好表現的不合作外,在新劇本身的評論中雙方的意見更是難以統一。以專業影評人、劇組、演員為代表的精英階層和以普通網民、觀眾為代表的草根階層對新劇的評論不僅沒有達成一致意見反而形成了不同觀點并展開了激烈的論爭。精英階層認為老版水滸有諸多局限,已經過時;公孫勝的扮演者井岡山在談論新劇時說,“無論是拍攝手法、舞美、演員表演還是劇情都與時俱進了,根據現代觀眾的審美來拍攝,去除了一些舊時代的痕跡,應該說會受到現代觀眾尤其是年輕觀眾的喜愛”; [5]他們認為,新劇改變了老版甚至原著中的不合理成分,新版更符合當代人的價值觀。然而,草根階層通過不斷的吐槽來表現對新劇的不滿,他們最不能接受的是對原著的大量串改以及對細節的粗糙處理等方面。這種來自草根階層頑強的、廣泛的不合作聲音促成了精英階層在一定程度上的妥協,最終精英階層不得不通過媒體來回應草根的質疑。比如面對武松不再是赤手空拳打死老虎,而是借助匕首將老虎殺死,劇組以現實生活中一個人不可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只兇猛的老虎,而使用匕首顯得真實為由進行回復;連之前信心滿滿的武松扮演者陳龍自己也說“我從來沒想過去超越,觀眾不比較不可能,但我永遠認為這是不同時期的不同經典。沒有爭議的作品,我想也不是好作品”來未自己開脫。面對魯智深倒拔垂楊柳后又將柳樹栽回去這一情節,劇組卻說是為了迎合當今時代的環保理念而為之,這樣的解釋卻讓人大跌眼鏡。面對殺戲過于干凈,把原著中梁山好漢寫得文雅至極,劇組的解釋卻是時代不同,弱化劇中血腥情節,為了符合現代觀眾的口味。面對給原著中潘金蓮、潘巧云、閻婆惜等“壞女人”在劇中進行的顛覆性轉變,劇組以更符合人物性格形成,迎合現代人價值觀未由為她們翻案,并強調這是新劇的看點。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我們暫且不管以劇組、演員、影評人為代表的精英階層所作的解釋是否讓人信服,也拋開對于這些劇情的改變是否合理的分析,單從面對草根階層的質疑,他們進行有針對性的回應來看,至少讓我們發現草根階層已經開始講話,并且他們的聲音已經有人聽,有人重視,他們在話語博弈中占據了一席之地。透過話語這種表面現象,我們看到的是作為弱勢群體、被邊緣化的草根階層,伴隨新媒體時代的到來,他們和精英階層在社會中的位置在悄然變化。“社會精英的話語隨著其在社會中的位置而定,當他們處在社會中心位置時,其話語是比較強勢的;而當他們的話語不被草根認可時,他們的話語就會被淹沒在草根話語之中。根據其話語的增強或衰落,其社會的位置也發生相應的變化。” [6]這正是時代的進步,讓我們驚喜不已。
三、草根階層權力的使用
在新劇中,我們看到了草根階層的崛起,他們利用強大的新媒體資源,降低了他們的表達成本,加之即時的互動與反饋途徑的方便,時刻都在挑戰現行的話語霸權,他們從受到重視到大聲說話,在一定程度上也改變了處于社會中的位置,被賦予了一定的“權力”。或稱之為草根的力量,它是“天然植根于民間的一種文化力量,用白居易詩‘離離原上草……’來形容它最為貼切,說明其帶有自發的生生不息、堅韌的品質,柔弱的表象卻能夠承受巨大的外力。” [7]草根階層這種頑強、分散、廣泛等特點,在面對精英階層時具有十分明顯的優勢,他們在公開場合利用隱匿性和靈活性向精英階層進行挑戰,而他們在面對精英階層實名回擊時,因其隱匿性而使得對手的打擊變得無矢之的,沒有目標。他們利用這種敵明我暗不對等場域和“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龐大數量優勢去體驗與精英階層一次次博弈中的刺激與勝利。而這樣的勝利只是一種暫時的狂歡,當這種狂歡演化成顛覆主流時,短暫的勝利將被精英階層利用突顯的自身優勢、制造道德輿論、借助法律手段等途徑迅速剝奪。因此,雖然草根階層在這場權力博弈中占有一席之地,甚至在一定時期中占據著主導位置,若欲取代精英階層話語權仍是天方夜譚,在權力多方共生的時代背景下,草根階層如何使用權力這把雙刃劍就顯得尤為重要。比如草根階層對新劇的評論中不乏謾罵侮辱性的語言,是萬萬不可取的,新媒體給大眾帶來的絕不是一種宣泄感情的權力,濫用權力不僅解決不了現實問題,甚至會觸碰法律道德底線,最終害人害己。草根階層自身的素養將直接影響他們話語權力未來發展,“理想的大眾傳播需要理想的傳播接受者充分開放,利用它,來完善自身,造福社會。” [8]而精英階層在讓出部分話語權后,其正面的引導與完備健全的制度也同樣重要,只有雙方目的一致,形成合力,才是草根階層話語權真正的狂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