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剛
此刻,祁連山像一匹長途跋涉的老馬
卸下銀質的鞍韉,默默
反芻兩千里河西走廊和自己一樣巨大的孤單
整個夜晚,它雪質的白被墨黑覆蓋
它飄散的鬃毛,是細長的河流
拂動沉睡的村莊
起伏的山岡和酣睡的牛羊
那輪被李白吟亮的明月
站在白楊樹上的鵲巢,探頭張望
一只夜鳥翅膀上彌漫開去的無盡蒼茫
不眠的夜晚,我獨自一人,向南
悵望祁連。像一盞干凈的不發光的燈
探照著內心里的大好河山
在巨大的寧靜里,我看見了祁連上升的雪線
和身體里深藏的疲憊與傷痛
我知道,今夜我又多了一位不說話的朋友
南望祁連,我動用一千個歡快的詞語
只能造就一個憂郁的句子
我不知道,百年以后
誰蒼白的頭顱,會枕上你融雪的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