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科
展覽:解構(gòu)審美形式及它們的對立面
日期:2015/04/18-2015/05/24
地點:應空間(北京·草場地)
從我們的祖先學會直立行走的那一刻開始,人類就一直在不斷地向著日益抽象的精神世界曲折奮進著。
“抽象”是一次開弓沒有回頭箭的自我毀滅之路,從草船借箭到“瓦良格”號航空母艦,我們無邊界膨脹的存在感,總會被日新月異的抽象路徑刷新出更多令人費解的高度—以清潔工具為例,一把掃帚和一個掃地機器人,填充其間可辨的時間顆粒,正是我們所謂“文明”背后的抽象化分工,且劃分的越來越精細與復雜—今天,對一件事物的“熟悉”卻并不意味著對其有透徹的“了解”。同樣,在離開純架上繪畫的“土包子”嘴臉好多年后的“當代”,藝術(shù)的抽象也常會讓我在“熟悉”的現(xiàn)象之外發(fā)出并不“了解”的感慨。
“解構(gòu)審美形式及它們的對立面”,是一個看似不把你繞暈就絕不罷休的、德里達加李澤厚式的高大上標題,展覽前言也是用抽象詞藻堆砌起來的煽臉加智商差評模式。而當你繞過文字的重重迷霧走進展場的時候,似乎又回到非常傳統(tǒng)的“當代”模版里走了一遭。
在抽象語句的高潮之后,再見到如此真實且“按部就班”的繪畫和影像等,不免會讓我想到被美圖秀秀加工過的美顏在“見光死”下的不變讖語,而這次展覽所能夠提供的反差或玩笑就僅限于此嗎?
作為一個專業(yè)的觀眾,必須要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敬業(yè)精神,要不怎么寫稿?怎么靠這不算一技之長的一技之長來養(yǎng)活自己不算簡樸的日常生活?——對藝術(shù)的熱情在沒有什么可支撐的當口,工作往往會成為自己繼續(xù)下去的最好借口。
因為跟策展人王麟很早就認識,所以簡單聊了幾句,言簡意賅的交流揭開了展覽的另一層面紗,就像去掉了馬賽克后的毛片,原來“抽象”的煙霧彈真是一個用來調(diào)侃或解構(gòu)的說辭——這個看著抽象的要死的展覽標題,原來是從一個取名網(wǎng)站上自動生成的(一種被煽臉煽成白板的感覺頓時油然而生),也充分說明人工智能已將我們思維的抽象性帶入到了人機互動的新境界中好久了。
而那段基本只有語感而無感受的展覽前言,也是在網(wǎng)上征集的:六個人擁擠在同一片抽象的天空下,呼吸著“國際性”“歷史性”“隱喻”等重口味的詞語粉塵,讓形式與內(nèi)容同樣抽象的令人陶醉——寫的是什么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們用“解構(gòu)”的方式真切玩笑了一次“解構(gòu)”本身,但與當年那群聚集在蘇黎世的逃難藝術(shù)家們,隨便翻字典為“dada”取名的戲謔方式不同。在展覽前言的文字中還是能看出作者們對于這個時代緊縮眉頭的嚴肅思考路徑的——但個人覺得無共鳴的思考所呈現(xiàn)的,終還是一個思考的外殼,與給發(fā)我一條微信告訴我你在思考著,沒什么太大差別。
最后,還是要回到參展的藝術(shù)家們身上,他們也是從策展人的手機通訊錄上隨機挑選(此處再次感謝智能手機為藝術(shù)抽象性作出的新貢獻)后再抓鬮決定的,而關(guān)于作品,在很大程度上已經(jīng)被展覽取向的抽象性,分解成一些常規(guī)的視覺化呈現(xiàn)——跟策展人的新玩法比起來,繪畫或影像還是一個個四平八穩(wěn)的形態(tài)或形式,那一個展覽如何成為一個展覽呢?在這個問題之后,我們或許又向抽象的漩渦邁出了一小步,等待著“見光死”,或者等待被抽象所“救贖”后回潮的“見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