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里的金錢游戲

陳冠宇

你可以想象拍賣現場有幾十個畫廊主人，一看到某位收藏家手筆那么大，創下了拍賣天價紀錄，當然會立刻上去遞名片，從此將他奉為財神，伺候得無微不至。這本來就是“服務業”應有的態度，所以在某種程度上，拍賣會滿足了部分有錢人的心理需求。就算拍賣會容易買貴，但是買貴的不舒服只扣30分，炫耀的爽卻加70分。盡管有人喜歡躲到電話后面不露臉，然而更多有財力的收藏家還是愿意在拍賣會上露臉，這種買家使拍賣會高潮迭起。

還有一個特別有心機的小故事。某年紐約有一場拍賣，其中有草間彌生的巨大南瓜裝置，行情價是100萬美元，但拍賣會的估價只有30萬到50萬美元，可以說是估得很便宜，表示賣家愿意用很低的價錢求現。因為估價便宜，有一位香港的收藏家就向拍賣公司登記，要出手買這件作品，他判斷最大的敵手是韓國的一位收藏家。因為紐約拍賣的時間是亞洲早上七點鐘，韓國那位收藏家就請拍賣公司的某職員早上打電話叫他起床，他要以電話競標。但是，香港的收藏家跟這家拍賣公司的關系特別好，就壓迫拍賣公司不要打電話去叫韓國買家起床。最后，果然韓國買家沒有起床聯機，而香港這位買家就用48萬美元買到了作品，等于不到市價的一半。事后韓國買家覺得奇怪，明明沒有關機卻沒有接到電話;拍賣公司則說他們打了好多通電話，可是都轉到語音信箱里去了。最后事情就這么蒙混過去了。這種收藏家的意氣之爭很有趣，他們的財富其實不差這個錢，但就是高興這一次千方百計撿到了便宜，下一次就會好好回饋這家拍賣公司。拍賣公司為了好好抓住這位客戶，也愿意在這種事情上配合一次，反正游戲本來就是爾虞我詐。

有一種喜歡在拍賣會買賣物品的人，買進賣出的速度非常快。他們不愛跟畫廊買東西，是怕會有人情或責任感的包袱，要脫手時會被畫廊啰唆。永遠在拍賣會買賣東西，因為沒有了人情包袱，只要是知道這個藝術家已經漲價，那么就算今天才在這場拍賣會買進，過幾個月就可以在另外一場拍賣會賣出，從中賺差價，不必被畫廊拘束。

（摘自《藝術里的金錢游戲》湖南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