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咬

不加V

女友說起拔牙的經歷。拔的是兩顆復雜牙，疼痛過程也更漫長，事后的回憶卻有點曖昧：“那是個讓人有好感的牙醫，不過我不會再見他，因為他看到了我口水混合著血水疼得淚流滿面的樣子，而這像是一種隱私。”

女人的隱私真的是很玄的東西，即使武裝到牙齒也難掩內心脆弱。而牙醫是使用冰冷的器械在你的口腔里工作，一邊看著你的痛苦表情，一邊微笑著安慰的角色。當女人光彩照人，連一絲魚尾紋都想掩飾時，卻不得不在一個陌生男子面前展露口腔這個并不唯美的世界。何況，你哭了起來。縱使這個牙醫再溫柔體貼，你心里也多少有點不堪吧。

作為一個牙齒并不完美的女人，我每次對鏡子張開嘴巴就能看到門牙兩側修補的痕跡，自然也就會想起那次洗牙過后對牙醫提出的奇怪要求：“請幫我把那兩道牙縫補上。”當時牙齒還有些酸痛，可仰面看著斯文白凈的牙醫，竟然有搭訕著再做點什么的沖動，也許是藥液的氣味和器械的輕重給人好奇的體驗。他猶豫著問：“牙縫補了吸吮的時候就會氣流不透哦。”我只肯定地點點頭。直到后來，看到填補的材料慢慢變了顏色才后悔那片刻的迷戀變成畫蛇添足的印記。

牙齒貌似與愛情沒有關系，可前兩年我看一部電影《愛情的牙齒》卻讓我有種被拔牙的感覺。女主角在陰雨將至的天氣，伴隨著隱隱作痛的悲傷，敘述起從年少輕狂到平淡少婦的愛情波折三段曲，然后要求牙醫不打麻藥給她拔一顆牙，只為感受在她麻木要求離婚時丈夫用一把鉗子拔下她說可愛的那顆虎牙的疼痛。

牙齒的感情表達是最為糾結的，它咬噬切碎各種食物時像個無情的利器，它面對情人的肌體時卻又像個多情的印章。食物不知道疼痛，情人卻會計較你的牙印及其后遺的淤血，有時還會成為是否另有所屬的判斷依據。比如兩個人親吻，你的牙齒停留在他脖子上，他卻躲閃不已：“別咬，我怕。”是真的怕疼嗎？

有一年情人節，我匆匆趕去機場“邂逅”末班航班的前男友，在他扯下圍巾時我意外發現脖子上一塊紫紅的印痕，就像看到了一張打上了“非賣品”標簽的CD，雖然他顧左右言他地問著新配的眼鏡好不好看，我失落的眼神卻轉不開去——一切不會再回來了。（摘自《男女內參》文匪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