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晴
1月7日,《康熙來了》錄制現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見證那奇跡的一刻。
小S深吸一口氣。她和黃子佼剛才在后臺已經匆匆一瞥,并相視一笑,可真正在鏡頭前與前男友客套寒暄,還是15年來的頭一次。她害怕四目相對的尷尬,于是背對黃子佼出現的方向。當蔡康永請她轉身時,她突然大喊:“等等!怎么有想哭的感覺,先讓我調整情緒!”擦淚之后,她又跺腳大喊:“我現在哭不就輸了!”
黃子佼一上場,眼神環繞四周,似乎在尋找小S,“誒,奇怪,人呢?”待到她轉身在他面前,他抿嘴,微笑,然后很快將眼神挪開。
在分開15年之后,曾經不歡而散的戀人在各自的歲月中,終于學會了承擔與原諒。
全民目擊的高調戀愛
1996年,小S18歲。初入娛樂圈的她其貌不揚還是齙牙。但初生牛犢不怕虎,她對中國臺灣名主持黃子佼一見鐘情,進而發起猛烈的追求攻勢。
黃子佼16歲就入行,是張小燕的得意門生,前途無量。一副娃娃臉的他長小S6歲。6歲的年齡差,在18歲少女眼里已經是滄桑歷練。
年輕的她認為,所謂愛情就是死心塌地。她甚至在節目中高調宣布:“是我主動出擊,倒追佼佼的。”面對小S的主動大膽,黃子佼逐漸動了心。
當時中國臺灣綜藝欣欣向榮,電視節目里有足夠空間給黃子佼和小S露面的機會。錄音棚模式的綜藝主要靠說,于是二人的生活細節也就點點滴滴地播得全臺灣皆知。
比如,熱戀中的小S決定戴牙套變美,黃子佼高調借此秀恩愛,說本來就不覺得女友齙牙,但也支持她戴牙套,“打啵完全沒有影響?!?/p>
又比如,黃子佼在電視節目里為小S文身慶生,在右臂文上一個內有“S”的愛心,全過程都有攝像機記錄,黃子佼喊痛,小S緊緊抱住他。
可是少女們在熱戀中都未明白,那些沒有牢靠基礎的愛情,進行得多轟烈,跌落得就有多慘。
太年輕,我們不珍惜愛情
小S用勇敢的追求感動了黃子佼,贏得了他的愛情??赡菚r他們都太年輕,不懂自己也不懂對方,總是感情用事放任自私。
小S年輕活潑,重視姐妹,熱衷于與她們泡夜店,常常留下同居的男朋友獨守空閨。她在酒吧夜夜笙歌,他在家里獨自買醉。寂寞的他想找人說話,剛好,“咦!阿寶(曾寶儀)在線上!我就找阿寶聊!”
一來二往,黃子佼隱隱察覺自己的變心:他在曾寶儀那里更能夠獲得情感的滿足。而與正牌女友小S相處時,自己的待遇甚至還不如一條狗,他還得跟狗爭寵。
黃子佼放任了自己。2000年,黃子佼和曾寶儀一同主持電視節目《晚安各位觀眾》,經常送曾寶儀回家,緋聞順勢傳出。小S義無反顧地為男友辯護:那是紳士風度,阿寶是我朋友,我們還經常一起吃飯。
小S以為大度體諒就能挽回變心的男友。但2000年10月8日,小S與大S、范曉萱在英國旅游,黃子佼突然來電:“這幾天我想了很久,覺得我們還是分開比較好。”她鼓起勇氣問:“是因為她(曾寶儀)嗎?”
電話那頭是沉默與默認。
回臺灣后,小S在錄制自己的節目《娛樂百分百》時,哭著發布分手宣言:“雖然分開了,但是我還是很祝福你,我希望以后我們還是當好朋友,然后你事業、愛情、健康,我都希望你能夠很好。不管你有沒有跟阿寶(曾寶儀)交往,我真的不介意?!?/p>
小S獲得了公眾的同情,而黃子佼在只問結果不明過程的公眾眼里,背上了“渣男”的罵名。
被逼遠走他鄉
情變的另一主角曾寶儀在“S佼”分手后咬緊牙關,否認戀情:“我和黃子佼只是工作上的好伙伴,時間可以證明一切。”不過,2001年6月,她被臺灣狗仔拍到夜入黃子佼家中,坐實了“小三”和“劈腿負心漢”一說。
接下來的三四年間,黃子佼的節目一個一個被停播。他只能遠走新加坡或大陸做節目,自嘲是“出國深造”。盡管希望能回臺灣,但影響力更大的S姐妹淘們不放過任何一個痛斥黃子佼劈腿的機會。輿論之下,他沉悶自閉,寧愿每天都在家陪狗,也不想出門,更別說獲得上節目露面的機會。
與S姐妹淘的過節甚至影響到黃子佼的私生活。一次,黃子佼專程去香港置裝,參加一個品牌的時裝秀。但該品牌公關拒絕了他——因為大小S要來。
“哇靠!真現實!”黃子佼咬牙切齒。
而被指是“小三”的曾寶儀,同樣為沒能善終的“佼寶戀”付出慘重代價,和黃子佼一樣,她被迫揮別傷心地,將事業重心轉往內地、香港,越來越少在臺灣露面。
如果愛情分輸贏
因禍得福,小S成為這場情變的最大受益者。
她在公眾心中是無辜的受害者,含淚祝福前任的善良女孩,自傳《小S的牙套日記》成為暢銷書——書里詳細回顧了和黃子佼分手前后的細節。“我竟然連挽回的勇氣都沒有,我所能做的就是一直流眼淚,一直流眼淚。”看書的人都為小S心碎。
她的形象也發生巨大改變:摘下牙套,開始練習國標舞。某一天,臺灣的觀眾突然發現,這個遠不如姐姐大S美麗的齙牙妹,一夜間變得性感動人。
小S的事業在黃子佼和曾寶儀遠走他鄉后蒸蒸日上。2004年,她被蔡康永欽點主持《康熙來了》,成為大陸網友最喜愛的臺灣綜藝節目。她只在臺灣發展,收入卻比同行高出好幾個數量級。
2005年,小S和許雅鈞結婚,夫家被媒體描述成“臺東望族”,小S過去被劈腿的經歷反而變成了“他日嫁良人,多謝你早點放過我”的幸運,激勵著許多待嫁姑娘。
時間不是藥,藥在時間里。而今,早已為人妻為人母的小S,也直言早就忘了“自己是在什么時候痊愈的”。唯一記得的,是在那段時間自己受到很多人的幫忙。
而黃子佼的事業也有了些好轉,有了更多的主持工作甚至幕后工作。他甚至上了大舞臺,主持金鐘獎與金馬獎。曾經那個風口浪尖上的“渣男”,漸漸找回自信的舞臺。
而且人到中年,他開始懂得因果:“當初沒有珍惜美好,現在得承受應該承受的?!?/p>
良善的結局才最強大
分手后的15年間,兩人并非完全沒有打過照面,他們在途中匆匆相遇過幾次。
小S記得兩次,都是在吃飯的場合,一次在牛排館,另一次在法國餐廳。
黃子佼也記得兩次,都是在工作場合,做著很簡短的采訪,“當時連眼神都是放空的。”
而讓這段前緣真正破冰的契機,是小S的主動之舉。2014年12月26日,她在臉書上請求加黃子佼為好友——那時黃子佼已是知名樂評人,而她出了新唱片,“想知道他怎么評價我的新專輯?!睂δ槙恢虢獾乃?,以為只有加了好友才能看到對方發布的內容。
他們共同的好友、歌手Selina,多年來一直致力于讓兩人盡釋前嫌。就在小S的加好友之舉三天后,Selina所屬的華研唱片公司找到黃子佼:Selina剛出唱片,希望對方能帶Selina一起上臺灣最火的綜藝節目、小S主持的《康熙來了》。
一個歷盡滄桑是中年男人,一個是已有三個孩子的辣媽,早沒了當年的年少沖動、愛恨分明。節目錄制現場,客套寒暄和相互追憶之后,依舊是小S主動:“當年對感情太過年輕沖動,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
從不當眾哭泣的黃子佼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連隱形眼鏡掉出來都沒察覺。他亦為自己年輕時的錯誤道歉:“你今天跟我說抱歉,我反而要謝謝你,我就是該承受這一切?!?/p>
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橋段,煽情到讓人“哭崩在電腦前”。感動之余,這期的《康熙來了》創下節目收視率第三高的好成績,也在臺灣掀起一股熱潮:臺灣媒體觀察發現,舊情人或不再往來的人之間開始流行起“破冰潮”與“和解潮”。
雖然也不乏陰謀論:這是一次預謀的炒作,因為臺灣綜藝整體式微,《康熙來了》每況愈下,黃子佼事業不盡如人意,于是大家配合,雙贏……
但分手15年后終于冰釋前嫌的溫情,足以直抵人心。人們總是在歷經世事后才明白,那些未能完成的愛情,從來都是一種洞悉和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