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詩經
蕪城刑警隊的拼命三郎何緯,最近盯上了赫赫有名的毒梟李志強。這天,何緯接到了一個神秘的線報,說今晚李志強要在皇朝大戲院親自交易毒品,交易的手提包上有一個眼鏡蛇的圖案。
這個線人屬名“心真”,他發來的短信都是陌生號碼,而且可能隨后就將卡拔出手機,根本查不到來源。何緯破獲的幾宗毒品交易案都是從這條線來的,從沒出過錯。
華燈初上,李志強悠閑地帶著手下,坐在皇朝大戲院最靠近舞臺的貴賓席上,戲院老板笑面虎陪坐在一旁。何緯留心觀察著李志強的一舉一動,可一直沒有發現可疑人物接近,不由有些暗暗著急。
這時,青年魔術師靳笛微笑著上了舞臺,按照慣例先變了幾個新穎的小魔術,贏得了一片叫好聲。接下來,靳笛走下舞臺,向貴賓席上的李志強說道:“先生,可以讓我看看您的手提包里有什么嗎?”李志強微微一笑,讓手下打開了手提包,里面只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靳笛說:“先生,您相信嗎?如果您把手提包借給我,等會兒我會還給您整整一包美元?!崩钪緩娐犃?,哈哈大笑。
靳笛的助手推上了一個懸空的大箱子,靳笛告訴大家,他將讓一個男助手拎著手提包躲進這個懸空的箱子里,然后將會有一個美女拎著一包美元走出來,還給這位先生。臺下齊聲叫好,男助手拎著手提包在臺上走了一圈,以便讓大伙兒瞅仔細。那個手提包上有一個明顯的標志,是一只眼鏡蛇。何緯突然明白了,李志強是在利用魔術進行毒品交易,這個手提包里肯定有毒品!
說時遲,那時快,何緯帶著兩個隊員沖上了舞臺。臺下的觀眾一陣驚慌,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何緯鐵青著臉,亮出了證件,提出要檢查手提包。靳笛一愣,但隨即說道:“要是你插手,我可就沒有美元賠給這位先生了?!闭f罷,還輕松地對著觀眾擠了擠眼。
臺下觀眾這才明白過來,這很可能也是靳笛安排的插曲,遂又拭目以待。何緯哪有心思和靳笛耍嘴皮子,不由分說,打開了手提包。手提包里的東西早已不見蹤影,只有一沓沓美元整齊地摞放在里面。
何緯一時反應不過來是怎么回事,靳笛繼續調侃道:“想不到這位警察也像我一樣慷慨,變出了一包美元!”臺下掌聲四起,笑聲不斷。何緯拿出美元,想找找看包里有沒有夾層。接著,他心中一喜,包底果然有夾層,可里面卻是一把手槍。
靳笛的臉色一變,慌張地說道:“警察同志,你什么時候把槍放到了包里?”何緯知道舞臺上不是久留之地,冷冷地對靳笛說:“請你和我走一趟,解釋一下這槍和美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靳笛為難地在臺上踱了兩步,突然憑空一抓,變出了一支香煙說:“警察同志,請允許我先抽根煙再說?!敝灰娊岩皇帜闷鹨粡埫涝?,一手就抓起了那把手槍。兩個隊員趕緊舉槍對準了靳笛,喝令他放下槍。靳笛卻充耳不聞,將槍對準了美元,“啪”的一聲打著了火,點燃了美元,又用美元點燃了嘴里的香煙。這時大家已經看得真切,所謂美元的另一邊,是白紙。
靳笛吐了個煙圈說道:“這手槍打火機和道具美元,應該不用什么解釋吧?”臺下的觀眾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第二天一早,何緯就被局長叫到了辦公室。
局長將一沓報紙扔到了何緯的面前,報紙上正在大肆宣揚刑警何緯客串魔術表演,引起了轟動。局長黑著臉說:“你不但給隊伍抹了黑,據緝毒隊得到可靠線報說,昨晚李志強確實交易了毒品,而你們的攪局,干擾了緝毒隊的視線?!?/p>
何緯恨恨地罵道:“這個該死的李志強,我不抓到他誓不罷休?!本珠L卻擺了擺手說:“緝毒隊已經向上面申請,讓你不要再碰關于李志強的案子,局里已經批準了。從今天起,放你三個月的長假?!焙尉曔€想解釋什么,局長已經背過身,不再理會他。
何緯越想越氣。局里只說不允許他再查李志強,那他就暗中調查靳笛。從昨晚的情況來看,這個靳笛和李志強肯定有著很大的關聯。
何緯很快拿到了靳笛的資料。靳笛,28歲,原魔術大師趙千變的唯一徒弟。三年前,趙千變在一場實地魔術“烈火逃生”中不幸喪生,靳笛作為唯一的徒弟取代了他的地位,紅透了蕪城。
何緯專門請教了一個外地的魔術師,所謂烈火逃生,就是將魔術師用鐵鏈鎖起來,然后將他置入一個厚重的木箱內,再加上柴禾,然后倒上汽油點燃。鐵鏈其中有個關鍵的一環,是可以拆卸的魔術鐵鏈。如果魔術師在一分鐘內無法掙脫鐵鏈,打開木箱內裝置的暗門,沖出火海,就會釀成悲劇。
魔術謀殺,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將魔術道具換成真的。一個大膽的推測在何緯腦中浮現了出來:趙千變很可能死于謀殺!因為靳笛完全有動機和作案條件。一,靳笛想要上位,師父不死,他永無出頭之日。二,如果靳笛真的利用魔術販毒,只有殺死趙千變,才會暢通無阻。三,靳笛是趙千變的唯一徒弟,撤換魔術道具條件便利。
趙千變有個女兒叫趙娟,現在在本市開一家花店,名叫“笛娟花店”?;ǖ昶疬@個名字,是因為她和靳笛是一對戀人。
何緯進了花店,也沒隱瞞身份,直接告訴趙娟,他懷疑趙千變的死不是簡單的事故。他問趙娟,趙千變死前有沒有什么異常行為。趙娟眼圈發紅地說道:“爸爸死前確實有些反常,常常唉聲嘆氣,我還以為他老了,變得容易傷感?!?/p>
何緯又問道:“那他和靳笛有沒有過什么矛盾,或是爭吵?”
趙娟說:“笛哥一直對爸爸言聽計從,可在出事前,笛哥卻偏想要表演那個烈火逃生的魔術,爸爸大發雷霆,把笛哥一頓臭罵。那是我第一次見爸爸發那么大火,所以印象深刻?!闭f完后,趙娟忽然明白了什么,“難道你懷疑笛哥……不!不可能,笛哥不可能害死我爸爸的。”
何緯留給趙娟一個電話號碼:“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一定還你一個真相。”
不久,何緯接到了趙娟的電話,可見趙娟已經有些相信他了。何緯讓趙娟安排他獨自去查看一下趙千變的魔術倉庫,雖然現在這個倉庫已經屬于靳笛了。
魔術倉庫里,有各種五花八門的魔術道具。那條逃生的鐵鏈就懸掛在一邊。何緯小心地拿起鐵鏈,按照那個魔術師所教的方法,找出了那節可以拆卸的鐵鏈,沒有任何問題。趙千變出事的那條鐵鏈絕對不是倉庫的這條,不然,趙千變絕不會打不開,趙娟的眼淚一下全涌了出來。
何緯又四處尋找了一會兒,他發現在垃圾桶里有一張電話卡。何緯把卡放在手機里,發送了一條信息到自己的號碼上,等到換回自己的卡,接到了那條信息,何緯眉頭深深地鎖了起來。
那個號碼,正是叫“心真”的線人發給他的號碼。也就是說,靳笛就是“心真”,就是那個線人?;食髴蛟旱囊磺?,竟然全都是他設好的圈套!
幾天后,蕪城的媒體都爭相報道一個消息:青年魔術師靳笛將重新表演大型實地魔術:烈火逃生。
這天上午,蕪城中心的廣場空地上,萬頭攢動,各路記者都架好了攝像機,蕪城的大部分警力全都抽調過來維持秩序。臺上的靳笛正在和大家招呼,看臺后,坐著皇朝大戲院的老板笑面虎,表情嚴肅。
靳笛已經被鐵鏈完全鎖好,但他的目光仍在人群中搜尋,仿佛還在等待著什么。這時,靳笛看見了擠在看臺前的何緯,眼睛一亮,用手一指何緯高聲說道:“這一次,我們仍然有幸請來了刑警何先生,讓我們掌聲有請他上臺檢驗鐵鏈的真假?!比巳褐邪l出一陣哄笑,何緯毫不猶豫地登臺,開始尋找鐵鏈上關健的魔術鏈,他要破壞這次魔術表演,給予還擊。
可是何緯卻發現,那些鐵鏈是真的。臺下的起哄聲越來越大,何緯再次成為一個“被表演者”。何緯也蒙了。人聲嘈雜之時,靳笛突然附在何緯的耳邊小聲地說道:“你的兜里有張紙條,快離開舞臺,去抓李志強?!?/p>
何緯一愣,只聽靳笛笑著對觀眾說:“從何先生的表情可以看出,所有的鐵鏈全是真的,現在請他離開現場?!闭f罷,幾個助手上來強行將何緯推離了舞臺。
何緯在人群中偷偷展開紙條。紙條上寫著:我已被李志強和笑面虎控制,速報緝毒組,去城西垃圾站抓捕李志強,請你去保護趙娟。
何緯腦子飛轉:這場魔術是李志強在轉移警力,趁此機會去城西交易。而靳笛的鐵鏈確實是真的,李志強看來是要殺靳笛滅口。
一念至此,何緯就往臺上沖去,大喊:“攔住他,那根鐵鏈是真的!”兩個警察攔住了何緯,臺下的觀眾更被何緯逗樂了。而靳笛回頭微微一笑,幾個助手已經準備將他鎖進大木箱內。
何緯來不及細想,轉身沖出人群,撥通了緝毒組的電話。緝毒組仿佛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消息,只說了一聲立即出發,就掛斷了電話。
何緯轉過兩個街口,迅速趕到了笛娟花店,趙娟正坐在花店里,關注著網上靳笛魔術的現場直播。木箱的烈火已經騰起,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而靳笛還一直沒有從火中逃脫出來,趙娟的眼淚噙在眼眶里,沉默不語。
幾個消防隊員已經沖到了烈火邊,打開了滅火器。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仍在等待靳笛出來的那一刻?;饎轁u漸變成了濃煙,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靳笛依然沒有出來,看來悲劇真的重演了。
就在這時,現場一個消防隊員突然高舉雙臂,向人群不停地揮手。人群沸騰了,直播的鏡頭拉近。沒錯,那個人是靳笛。他不但逃生成功,還附帶玩了個變身消防員的魔術!
緝毒組破獲了蕪城有史以來最大的一起販毒案,毒梟李志強當場被擒,隨后被抓的還有他的最大下家笑面虎。
笛娟花店里,靳笛和何緯在喝茶,靳笛微笑著向何緯解釋了這一切。三年前,趙千變不愿幫助李志強和笑面虎用魔術交易毒品,笑面虎假意組織趙千變上演烈火逃生魔術,但暗地里已換了道具,殺死了趙千變,讓靳笛上位。
靳笛知道不能重蹈師父的覆轍,只有表面上答應,而暗中和緝毒組聯系上了。但李志強和笑面虎卻過于狡猾,很多交易都不親自出面,靳笛只有等待時機。
不承想,半路上殺出個拼命三郎何緯,盯著李志強不放,讓李志強更加警惕。靳笛只有假裝線人,調虎離山,讓何緯不能繼續查下去,好讓李志強放松警惕。誰知何緯仍然緊追不舍,李志強這只老狐貍嗅到了危機,隨后控制住了靳笛,不讓他送出任何信息。隨后,又和笑面虎合謀故伎重演,用靳笛的逃生魔術吸引警力,進行一宗最大交易,并想趁機殺了靳笛滅口。
靳笛心里清楚,卻不能反抗,因為他們的手里有趙娟這步棋。所以靳笛只有裝作入套,以保障趙娟的安全。靳笛雖然知道了全部陰謀,但苦于信息送不出去,只有寄希望于何緯,因為他知道何緯肯定不甘心。果然,在千鈞一發之際,何緯現身了。
說完這些,靳笛笑著說:“何警官,這些天委屈你了?!焙尉晳崙嵉卣f道:“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從真鐵鏈里逃出來的。”
靳笛哈哈一笑,拿起一根細鐵絲說:“那天,我穿了一件和消防員一樣的衣服在里面,因為我確信我可以逃出來,師父死后的這三年里,我只是苦練師父從沒有教給過我的一樣絕技——三秒開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