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經濟學

青絲

元戲里有一句唱詞：習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用今天的經濟學理論闡釋，就是一個人學成了本領，要想辦法變現，換成真金白銀過上好日子，而最能出價的買主則非皇帝莫屬。言外之意是說，一個掌握優質資源的賣家也要懂得在買家面前展示自己。

那么問題來了，賣什么給皇帝最賺錢呢？《史記》的說法是“以三寸舌為帝者師，封萬戶，位列侯，此布衣之極”。司馬遷認為做皇帝的老師性價比最高，無需高配置高成本，僅憑三寸不爛之舌破費些口水就能位極人臣，達到人生的頂峰。道理當然是對的，但是司馬遷也漏說了一句——還需要看具體操作的人。就像同樣是重量級經濟學家，馬克思炒股就虧得一塌糊涂，老婆經常要到當鋪抵押物品度日；而凱恩斯炒股就大賺特賺，個人致富之外還幫助母校把3萬英鎊的資產炒到了38萬英鎊。

如果拿帝師這個職業進行比較，嘉慶的老師王杰即屬于擅長自我營銷的人生贏家。他擔任上書房總師傅的時候，有一次責罰讀書不用功的嘉慶下跪，遇到乾隆前來巡視。乾隆是個控制狂，凡事都喜歡做主，他讓兒子站起來，說：“教者天子，不教者天子，君君臣臣乎！”意為自己的兒子讀不讀書都照樣做皇帝，責怪王杰沒有君臣之禮。

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恐怕就立馬磕頭謝罪，王杰卻篤定地答道：“教者堯舜，不教者桀紂，為師之道乎！”意為書讀得好的就有可能成為堯舜這樣的圣主，不讀書的則有可能成為桀紂這樣的暴君。這樣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登時“亮瞎”了乾隆的眼，乾隆不僅記住了王杰的才能，而且還要做出開明狀令兒子復跪。

相比王杰的靈活機變，道光的兒子奕誴的老師無疑就是一個失敗的例子。奕誴自幼頑劣，他有一天撒尿到杯子里當茶端給老師，老師接過就一飲而盡，喝完才發現有尿味，但是又不敢發作，只得獨自在一旁垂淚。

恰好道光前來巡視，見老師哭泣，問其原因。老師把杯子遞給道光，說是五阿哥給自己倒的茶，請皇上聞一聞。道光當即責罰奕誴，但是，老師的這種做法也明顯沒有衡量過收益和風險的比率，雖然出了口惡氣，但也證明了自己無能。道光見奕誴難以管教，不僅對老師的能力看低，還對兒子的未來執政水準產生了懷疑，干脆把奕誴過繼了出去，徹底排除在皇位的繼承人之外。

這等于是一個人在股市剛開盤的時候就以原始價格把持有的股票全拋了出去，那你還能怪股市不讓自己掙錢嗎？

（摘自《中國新聞周刊》2015年第3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