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下

莊淇

應該是在十年前——我四五歲的時候，還沒搬家之前，家門旁有一條河和一棵木棉樹。它帶給了我很多回憶，至今依舊挺立在那里，卻比以前長得更蒼勁。

我依稀記得一個片段：母親在河邊洗衣，彎著腰，不停地用棒槌捶打著衣服，濺出的兩三點水花落入河中。水波向外綿延，一圈又一圈。而我，撿起腳邊的小石子，歡呼雀躍地丟向河中，平靜的河面上粼粼碧波。可濺出的水花卻不慎落入母親身上，引來母親的一陣數落。我便又蹦蹦跳跳地跑向附近的一棵也是唯一一棵木棉樹。

地面上撒落了許多木棉花，帶著深深淺淺的紅。木棉花，紅得非常奇特。花朵是那樣大，像一只只火紅的號角仰天而鳴;花兒又是那樣嬌艷，仿佛是蔥綠的山野里悠然吐出的燙手的火苗。花兒又是那樣紅艷艷，像高揚的旗幟凌空揮舞。我捧起一大朵，嗅了嗅。“阿——嚏”，木棉花順勢從手心滑落，只留下幾縷清香。抬頭仰望，一樹火焰似的繁花，盡管即將衰敗，依然紅得很。幾個男孩子熟練地爬上樹，坐在樹干上。看著他們神氣的樣子，我也想爬上樹去。于是，我輕輕踮腳尖確定不會摔倒后，抱著大樹伸出來的那個粗壯的樹干，猛地一躍，一只手抓住了大樹上的一根樹枝。然后，我提起腳蹬著樹干，慢慢地往上爬。誰知“啪”一聲，我被摔得呲牙咧嘴的。這時，母親剛好洗完衣服，從樹下走過，一眼瞟見摔倒的我，便放下盛衣服的桶，氣沖沖地走過來，捏著我的耳朵，把我拎回了家。

木棉花也是一種很好的藥材。我經常同母親一道，拿著一個袋子，在木棉樹下撿木棉花。母親說，曬干了的木棉花有藥用價值，解毒清熱驅寒去濕，用干木棉還可以煮粥或煲湯呢。母親還說，要找好看的回家曬。那時的我聽了這句話，竟以為母親也喜歡美好的事物呢。

一大朵一大朵火紅又鮮艷的木棉花，被好好地放入到這個袋子里，隨后又被母親平鋪在閣樓的小陽臺上。有時母親還會將一朵小小的木棉花別在我的辮子上。后來，這些木棉花和那朵別在我的辮子上的木棉花，匯成一大團火紅的顏色，留在了我的童年里，帶著一縷沁人心脾的花香，彌漫在心間，難以散去。

木棉花下的故事，也許就是河邊濺起的水花，或許就是充滿陽光氣息的火紅的木棉花。

（指導老師：辛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