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合拍片《狼圖騰》的審美亮點

郭之鯤

中法合拍影片《狼圖騰》在中法兩國都取得了不同尋常的佳績。來自出品方中影集團的消息，影片投資2.52億元，在中國票房約7億元，在法國上映首周觀影人次約39萬，位列全法票房亞軍。由于《狼圖騰》一票難求，超級火爆，使得國內很多網友大呼“遺憾”、“錯過”，而看過影片的觀眾也紛紛表示“還想再流一次眼淚”。

通過狼與人、人與自然的相處與反思，精彩地講述了全世界都聽得懂、樂意聽的故事

影片《狼圖騰》根據姜戎的同名小說改編，由法國導演讓·雅克·阿諾執導，馮紹峰、昂和妮瑪、竇驍、巴森扎布、尹鑄勝等主演，用3D實景拍攝，于今春在法國和中國先后上映，引起轟動。2015年4月23日，讓·雅克·阿諾，郭建權、克里斯蒂安分別憑借該片獲得第五屆北京國際電影節最佳導演和最佳攝影獎；5月9日，讓·雅克·阿諾再次憑借該片獲得第22屆北京大學生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日前在京舉行的座談會上，專家、學者認為，影片的成功之處在于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生動內容，契合了新常態下中國發展的重大主題，精彩地講述了全世界都聽得懂的故事。

影片以近乎自傳體的敘事角度，講述一個人與狼、狼和蒙古草原的故事。上世紀60年代，北京知青陳陣和楊克來到內蒙古大草原插隊，落戶在蒙古族牧民畢利格老人家中。在與狼群的接觸過程中，陳陣養了一只小狼而引起層層波瀾。以場部主任包順貴為首的生產隊最終發起了一場滅狼運動，使狼群和人類之間的關系陷入劍拔弩張的地步，人與自然的關系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故事直接的講述由“知青”完成，但這只構成了一個現實表層，而深層次的美學訴求，實質是關于歷史和文化。中國藝術研究院影視所所長丁業平說：“導演重點是通過對人物、對人與動物、對自然環境的認識來重新認識人類自身，反思人類、認識和思考未來及發展中的社會和文化境遇。”

狼圖騰，在蒙古代表的是天—“騰格里”。草原人死后尸體會被運到特定的地方，供狼吃掉。他們認為只有這樣做，死后才能回到騰格里的懷抱。在“文革”以前，蒙古大草原上的牧民就是用這種方式下葬的，那是他們對騰格里，即對天的崇拜。現在這種葬俗在內蒙古已很少見。

姜戎寫的長篇小說《狼圖騰》，2004年初發行后連續六年蟬聯中國文學圖書暢銷榜前10名，僅在中國大陸就發行了500余萬冊，獲得各種獎項幾十種；被翻譯成30多種語言，在全球110多個國家出版發行。這本寫動物、沒有愛情故事的大部頭小說，在當年創下了中國文學界的傳奇，甚至引發全社會的廣泛關注。

本著尊重和延伸原著精神，運用電影藝術手法加工故事情節的原則，阿諾導演親自對劇本進行了改編，前后改動達11次之多。單從情節上來看，改動相當大膽：原著中，照顧北京知青陳陣的是蒙古族老人畢利格一家，即老人與老人的兒子巴圖、兒媳嘎斯邁和小孫子巴雅爾。而在電影中，嘎斯邁這個唯一有名字的女性角色被定位成影片的女主角，年齡在30歲左右；巴圖在一次“狼馬大戰”中不幸遇難后，陳陣在照顧巴圖遺孀嘎斯邁和她的兒子巴雅爾的同時，慢慢被這個極富魅力、勇敢堅強的蒙古女人所吸引，最終兩人的愛情在嘎斯邁放走陳陣養的小狼后得到盡情釋放。

這樣的愛情線在原著中是完全沒有的。這次導演特意增加這條主線，在注重“狼精神”的同時，體現出最原始的人性，同時吸引更多的中外觀眾。不得不承認，法國導演的浪漫主義情懷融合剛烈硬朗的原小說氣質，很好地調和了電影的故事基調，也更符合大多數現代觀眾的審美情趣，增強了電影的觀賞性。

導演讓·雅克·阿諾說：“我覺得首先它是一個關于愛的故事，是一個年輕人愛上了一片陌生土地，愛上這片土地上的人，更重要的是理解并愛上了這片土地上的文化。”

“我喜歡有愛的人，愛是件美好和溫暖的事情。在書里沒有發生男主角愛上某個女生的情節，我覺得，一個年輕人在內蒙古待了7年，應該會有愛的渴望。”

2015年1月13日，阿諾隔海履約，請原小說作者姜戎欣賞《狼圖騰》電影樣片。幾天后，中影集團又邀請姜戎以及三十多位知名影評人士和影迷觀看此片。當電影結束時，全場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

“許多人淚光閃閃，我更是情感沖動，淚水難抑。十年的苦盼，終于等來超出我預期的結果，阿諾前言不虛，他確實完成了一部幾乎不可能完成的電影作品。”姜戎這樣表述。

影片表達的不僅僅是民族情懷，更是全人類的情懷，更具國際性和全球視野

阿諾導演是個自己寫劇本的國際導演，這并不多見。特別他所拍的都是大投資的國際影片。阿諾導演有他自己獨特的風格。

這是一個非常中國的故事，一部中國電影，原著小說曾是中國最暢銷的書，但與原著相比，電影具有令人驚嘆的國際視野。

“我一直都在拍合拍片，我認為電影應該是國際化的，許多電影元素沒有國界。電影是一種用國際化語言、故事所表達的現代文化形式。作為一個電影制作人，我們必須要有國際視野。我們的電影應到世界各地去放映，如果說能夠真正觸動公眾的內心世界，那一定是電影中蘊含了人類共通的情感和審美點。”這是阿諾導演對合拍影片國際化視野和審美的鮮明觀點。

阿諾導演堅持不能讓漢族人來演蒙古族人。這個劇組的演職人員來自多個國家。他坦言，用中外合拍形式來拍這樣一部講述中國故事的中國電影，所達到的效果連自己都非常驚訝。他說：“《狼圖騰》很好地證明了合拍片是可以非常成功的。”

女主角昂和妮瑪的表演很值得稱贊，她來自蒙古共和國，有農場的背景，能擠牛奶，能騎馬，而且騎得非常好。這位蒙古國著名女演員，對于中國觀眾來說可能是陌生的，但在蒙古國卻是大名鼎鼎的大明星。她畢業于蒙古國國立大學表演系，現在不但是蒙古國演員工會的主席，還在多部蒙古和內蒙古題材的電視劇、電影中出演女一號。她精通俄語、英語，初通漢語，這次為了出演嘎斯邁，還專門花了3個月的時間惡補中文。在現場拍攝的過程中，與阿諾導演和各位主演間的簡單溝通都能應付自如。

昂和妮瑪在影片中很到位地表現出一個美麗和英勇兼備的蒙古族女性的特質，給觀眾以難忘的審美印象。她說：“嘎斯邁這個角色是一個典型的蒙古族女人的形象。在這部電影中更多地展示的是一種蒙古族女人的勇敢和擔當。”

“《狼圖騰》代表了中國電影的新水平，通過人與自然的故事，表達的不僅僅是民族情懷，更是全人類的情懷，更具國際視野，講出了全世界都聽得懂的故事，也是全世界樂意聽的故事，從而提升了中國電影、中華文化在國際上的話語權。”中國電影家協會秘書長饒曙光如是說。

讓狼成為影片的主角，世界著名導演與頂級馴獸師以超乎想象的狼戰鏡頭和場面，把狼的本性氣質展現得驚心動魄

狼在世界大多數民眾的心目中，向來是典型的反角和惡魔。自電影產生以來，狼群還從未登上過主角和正角的地位。

用本片的馴獸師辛普森·安德魯的話來說，狼是絕對不可能被壓服和馴服的猛獸，它們是比其他動物難“馴”百倍的物種。安德魯全身心投入3年時間馴狼，最后成功地使馴養的群狼成為狼演員，引導狼群完成了影片所需要的動作。影片中自由奔騰、野性兇狠的蒙古草原狼群，以及超乎想象的密集的狼戰鏡頭和場面，把影片中狼的角色推至史無前例的地位，成為這部影片最主要的審美閃光點。

阿諾之所以能把狼變成影片的“演員”，在于他以精準的眼光，聘請了世界級馴獸專家安德魯。阿諾導演這樣評價：“馴獸師安德魯對我來說，是我的顧問，是狼的朋友，他能讓狼按照劇本進行表演，完成‘演員的工作。”影片中有個場景是狼和黃羊、馬一起的戲，拍攝非常復雜、艱難。安德魯與阿諾配合默契，以非凡的意志、毅力和專業水平成功地完成了拍攝。它不是一般電影所能比擬的。

狼把阿諾的才華加倍地激發出來。他把狼眼的逼人氣勢，全部收入鏡頭。把狼的桀驁不馴、頑抗不屈、憤怒復仇、多疑憂郁、團隊互助等復雜的精神氣質展現得驚心動魄，給人以裂骨刺心的視覺沖擊和靈魂驚怵。

阿諾導演此前拍攝過多部優秀的動物題材影片，《虎兄虎弟》《熊的故事》都是中國觀眾耳熟能詳的作品。憑借他的敬業、專注和對動物電影的拍攝經驗，用動物做主演拍故事片，這是許多中外電影導演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阿諾卻做到了。加拿大馴獸師安德魯在接到劇組邀請電話時就說過，這部電影只有阿諾能拍。

《狼圖騰》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它向我們展示了草原狼豐富多彩的性格特質與生態世界。中方制片人王為民深有感受地說，電影劇本關注的是人和動物的關系、人和自然的關系。在大自然面前我們并不比動物聰明多少，我們應該虛心地跟它們學習一些東西。現在人類貪婪得只知索取而不知奉獻，對環境造成了不可復原的傷害，這些都能在這部電影中看到。

這部以狼為敘事主體的史詩般的影片，給我們展示了在寬廣、遼闊、深沉、靜謐的蒙古大草原上，蒙古游牧民族對狼圖騰的崇拜，演繹了自然生態環境保護的重要價值。影片從新的角度，揭示了狼性和人性的深刻哲理。

影片取景地烏拉蓋草原是極為難得的至今保存完好的原始草原，其自然美、人文美是《狼圖騰》的審美原生點

內蒙古錫林浩特東部的烏拉蓋地區，還存有無與倫比的美麗。阿諾與中法制片人不惜重金和時間，派出尋景小組在茫茫大草原上搜索細尋，最后竟然找到了尚未開發的原始草原。這是因其地處于交通死角，偶然被保存下來。阿諾滿意至極。他激動地說，他在那里的天鵝湖見到了一千多只白天鵝，碧綠的草原沒有人煙，更沒有一根電線桿。攝制組拍攝到了驚人美麗的畫面，令人為之驚嘆，內蒙古仍然保持著美不勝收的燦爛景色。

找到了最純正的原始草原之后，阿諾導演傾注了全部的藝術功力，將那僅存的原始草原美展示到極致。姜戎說：“原始美是一種強大內生力，她是鼓勵我寫出小說《狼圖騰》的最持久的推動力，也使阿諾導演有了施展身手、盡情釋放藝術才華的用武之地。”

一部《狼圖騰》，火了一個烏拉蓋草原。烏拉蓋草原是極為難得的原始草原，這里有湖泊、濕地、白樺林、芍藥溝、黃花溝等獨特的草原風光和布林廟、農乃廟、成吉思汗邊墻、固臘卜賽汗國際敖包等歷史文化遺跡，還有獨特的烏珠穆沁部落蒙古族民俗風情文化。影片《狼圖騰》放映后，吸引眾多中外游客前去烏拉蓋地區觀光旅游。

影片取景地烏拉蓋草原的自然美、人文美便是《狼圖騰》的審美原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