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太湖石：從“矮窮矬”到“高富帥”

劉玉

廣西太湖石初被發現時，價格很低依舊賣不出去，產地農民也懶得去挖；現在，它成為了大部分傳統石玩家的座上賓，也成了傳統石資源的生力軍。

被漠視的“矮窮矬”

早在上世紀90年代末期，柳州市下屬的柳江縣石農就在附近的山上發現了廣西太湖石。當時的廣西是水石的天下，被大化來賓等名石種的光芒所掩蓋，這種從泥里挖出的“草根”石頭，收購的人少，價格也根本賣不高，石農挑選孔洞多的石頭搬下山來，往往都是幾十幾百賣掉，從來沒有超過千元的，有時直接被當做人情免費送人。那時的山上，遍地散落著被挖出的廣西太湖石，現在想來，不少是精品。因為不受重視，它不像現在有自己的專屬名稱，而是因形態與當地出產的墨石有幾分相似，也被籠統地冠上了“墨石”的稱呼。

十年變身“高富帥”

2000年初，有上海的石友聽說廣西發現了一種類似太湖石的石種，特意前往柳江“淘寶”，買了十幾件精品石回去。價格雖不高，但是比當地市價多出不少，后來又接著來了幾批人收購。這種丑石頭竟然如此受外地人喜歡，這引起了石農們的注意。于是從原來零星隨意地開采，變成了具有一定規模的采集，出來的石頭也被源源不斷到此的外地人買去。自此，“矮窮矬”有了正式的名字：廣西太湖石，不但受到了家鄉人的重視，也進入了推崇古典賞玩的江浙滬地區玩家的視野。在柳州，石友們以2007年為廣西太湖的分水嶺，分水嶺以前的廣西太湖石用了幾年的時間作為鋪墊，慢慢抓住了人們的心，而分水嶺以后的廣西太湖石，已經成批成量大規模地涌入了古典賞石的圈子里，不光江浙滬地區，甚至在山東、安徽等地也形成了穩定的銷售鏈條。據石友稱，如今市場上銷售的太湖石中，有八成以上都是廣西太湖。有人甚至將它刻上字，或者配上石雕座子當作老太湖石出售，可見，它已經成為傳統賞石不可或缺的資源。

產地與資源小窺

廣西太湖石最初的發現地點是柳江縣，后來在附近的都安縣、馬山縣陸續發現了少量資源。2012年，來賓市的忻城縣又發現了大量資源。如今，柳江的廣西太湖石只剩下體量成噸的巨石被當做園林石銷售，都安、馬山的資源因品相好而被收購殆盡，忻城便成為了廣西太湖石最主要的產地。

與太湖石相比，廣西太湖石雖然孔洞不如前者多，但質地更為堅實。剛出土時，表面會附著若干雜質，沖刷干凈后表面粗而不糙，品質好的敲擊后還能發出與靈璧石一樣的聲音。顏色以棕色、灰色為主，也出黑色和棕底帶白紋的，但質地較差，有人將棕底白紋的買回后冒充靈璧石銷售，外行屢有上當。

此石并非所有產地附近的山都產，忻城下屬的五個鎮、七個鄉中，也只有三個地方的山上能夠找到它的身影。忻城附近的土地屬于酸性土質，且含水量多，密度大而堅硬的石頭埋在地下往往也不會產生溝壑和孔洞石，質地疏松的石頭又會被過度腐蝕，所以不軟不硬的石質加上合理的腐蝕才成就了廣西太湖石獨特的美感，當然精品的出現也尤為不易。

“高富帥”的困擾

2013年、2014年兩年是忻城出產廣西太湖石的高峰期，小而精的佳品層出不窮。據當地石友介紹，那時幾乎每隔幾天都有人來收購，在2014年春節前，曾有韓國石友來成批收購，以五百元一噸的價格買走了四五十箱。今年一年產量少了，精品也出得不多。30公分以內帶座子的通貨，七八百元就能買走，不過拿到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卻能賣到兩三千元。

2014年年初的時候，有一塊被以兩萬七千元的價格從石農手中買走，這也直接地影響了當地太湖石的價格。

“以前石農不懂，只是單純覺得洞多的石頭就好，所以只挑這些下山賣。現在石農的眼光也在進步，價格也在上漲。每個月的價格都不一樣，有時候我都覺得拿不動貨了”熊先生頗為無奈地說。他是當地人，2002年開始做廣西太湖石的銷售與批發。“現在石市比較蕭條，好的時候一次賣出一二十箱都不算什么，可現在每次能賣出一兩箱已經算不錯的了，收來的價格高，又賣不動，錢都壓住了。”

不光價格上漲，資源在日趨匱乏，最近幾年，廣西太湖石的產量已經遠遠不能和當初相提并論。有些經驗豐富的石農，開始以忻城為中心，向四周區域擴展，根據石質的軟硬和山體的高度等條件尋找新的產地，更有些石農遠赴中越邊境一些與忻城地理環境相似的地區尋找廣西太湖石的蹤跡。

除了價格與資源，困擾“高富帥”的另一個因素是造假。孔洞是廣西太湖石重要的欣賞點之一，為了制造出更多的孔洞，一些石商用針將醫用輸液管扎出小洞，插入石頭中較小的孔中，之后在管里注酸慢慢腐蝕石頭。有的石頭沒有孔洞，干脆人工鉆孔之后再用酸腐蝕。噴砂也是造假手段之一，原本在開采時斷裂的石頭被噴過陶瓷砂之后，又經高溫加熱，不了解詳細情況的人往往會被蒙蔽，而這些人工石頭絕大部分都有固定渠道銷往各地。

從“矮窮矬”到“高富帥”，這不僅僅是廣西太湖石的華麗轉身，它也揭示出傳統賞玩回歸的熱度，以及奇石賞玩應該唯審美而非唯石種、唯流行論。

（感謝柳州楊勇生、忻城熊先生、寧波王亮、蘇州張毅、常州劉靜等石友提供的資料和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