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來酸棗甜

◎賈若娟

秋高氣爽的季節，帶著女兒回老家探親，見到村里年長的老人和婦女挎著背篼、扛著粗壯的竹竿，在山溝、山坡上敲打酸棗。女兒很好奇，表姐就說也帶我和女兒、她女兒和孫女一起打酸棗，看著孩子們興高采烈的樣子，我也樂得追隨相伴。

天空湛藍，陽光明媚，沿路飄散著莊稼和野草的芬芳，沁人心脾。溝邊的大田地里，綠油油的向日葵垂著闊大的盤子，長著肥大的綠葉，茁壯成一片浩瀚的花與葉的海洋；河溝里，白色的晨霧蒸騰變幻著，崖畔邊，東一株西一棵地，依稀冒出一棵棵高大的柿子樹，垂滿了黃澄澄的果實，煞是喜人。

在一塊地塄邊，長滿一排排密匝匝的酸棗樹，它學名沙棘，非常耐旱，是一種側身長在崖邊的綠色灌木，有的則長在地坎邊，就像挺立的武士，披著紅綠相見的甲胄，有著尖銳的利刺，果實酸甜可口，是一種珍貴的藥材，對治療失眠極有益，也是促人長壽的好食材。

小心翼翼地蹚過茂盛的雜草和荊棘，踏著松軟的田地，來到酸棗樹旁，燦爛的秋光在枝頭和綠葉上歡跳，在綠色的小葉和枝杈間，隱隱約約地露出一串串紅彤彤的酸棗，活像一粒粒紅櫻桃，串在枝條上，閃爍著紫紅色的光，我們禁不住興奮地叫起來：“快來摘啊，這么多紅酸棗。”

那密密匝匝的紅酸棗，看著實在透人心扉，令人脾胃間似乎也漫上酸甜的味道，不由得想起曹操當年在行軍中“望梅止渴”的精彩典故來。

望著喜人的紅果，曝露在秋日驕陽下的我們似乎也嘗到了酸棗酸甜的味道，克服了對尖銳的棗刺的畏懼，走近山崖邊，用力地揮起桿子，掄了下去，只聽得“唰唰唰”的聲音，便見地上落了一層紅綠相間的酸棗。我和表姐、姨妹及孩子們手忙腳亂地俯身撿拾起來，一雙雙大手、小手一起動手，齊心協力，將一顆顆大自然孕育出的奇特果實撿拾到了籃子和提兜里，也將鄉村勞動的歡樂儲存到記憶里，而我則也品嘗到一種鄉居的生活情調。

夕陽西下時，我們已踏遍了十幾米長的溝坡，在溝溝坎坎之間奔波，身體得到了很好的鍛煉，孩子們曬紅了臉龐，人人浸濕了衣衫,辛勤的勞動付出，收獲了滿滿一大袋子的酸棗。我們在田地里鋪了床單，席地而坐，捧出一些酸棗來，欣賞著周圍彩蝶紛飛的美景，一邊暢談鄉情軼事，一邊開懷暢享著“勝利果實”，一點點品嘗那又酸又甜的味道，既消解了饑渴，又滋潤了腸胃，體驗到了勞動的快樂。自由的快感就像瘋長的野草，在毫無拘束感的大自然里，得到了盡情的釋放。

遙望遠處，青山如黛，層層疊疊，如屏風般圍抱著一個個小村莊，生活在其中的鄉親們，一代代，安寧而祥和，過著波瀾不驚的生活。飯后閑暇，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著國際國內的時事和鄰里的家事；溝下的小河流水間或斷流，偶爾洶涌，雖然不夠清澈，卻也卷著浪花奔流躍動，活潑潑的；河對面的村莊裹披著秋日夕陽的光影，一聲聲牛哞聲依稀傳過這邊村子來，這邊村莊一聲聲雞鳴狗吠聲傳到溝那邊的村子去，兩邊村子里的人穿過河溝，相互來往，締結婚姻，繁衍子孫，和睦幸福，可謂是“雞犬之聲相聞，友誼之情綿長”，結下了一枚枚幸福的果實，大家一起過著寧靜安謐的山鄉生活，不正如山崖、河溝邊茁壯生長的紅酸棗，品嘗著甜中有酸、酸中透甜的生活，演繹著自己平淡務實的人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