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草

亞男

與一棵桃樹

不學無術的葉子一再挑起征戰，花

使出了勾心斗角的巫術。不想放過獨占一季又一季，

最后還是沒有逃脫掉落的宿命。

光禿禿的，只有你在桃樹下落淚。

悲傷的不是一曲流水，而是你久違的村莊。

那么多藥片也沒有讓一棵桃樹起死回生。落入虎口的花瓣，化敵為友的葉子，只有果子沒有蹤影。

一病不起的手指，觸及到了

果子。疼痛的果子，孤獨的果子，珍藏了一些香氣。陰魂不散。

可惡的風總是攪亂我的心情。

果子還沒有長出核，還沒有脫下花苞，

我迫不及待的塞進一些敬意。但沒有躲過夜長夢多的現實。我和果子在流水中舉行儀式。頂禮膜拜的儀式終究沒有挽回恩斷義絕。

酒杯里的月光映照出水深千尺。

我不知道桃樹是從何移栽而來，

你與桃樹對視了千年，也沒有成為一朵桃花。只能遠嫁給他鄉。

桃源的故事，僅存在字里行間，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的典故，早已不能復制。

花瓣上飛來飛去的蝴蝶，也沒有成雙成對。

思想的草

鹽堿地——

思考千年，蟲子鉆進地層，根須有了力度，有了生活的蠕動。

抱緊。一滴水。

大把的吐出二氧化碳。

浸泡了孤獨的草，你見到的最后一面，是冬天最寒冷的時候。風吹亂了的心情搖曳著，悲憤著。

逃離，

一株草的回憶，漸漸的失去養分。

枯黃的臉，病入膏肓。

泥土下我們的相遇，等待著轉世。

結義人間，而不能

將一闋流水唱到最后。堿性的話語，從詩歌的靜脈注入。

草還是營養不良。

蠟黃的，到了精疲力盡。

流水是你轉世的可能。

但腐朽了的水和空氣，也只能陪著草一起死去。你說這是一件幸福的事。如石頭一樣不能搬動。

草在墻頭——

風向不明。

我在草的遠方。

死的鳥

飛。飛——

翅膀已經是多余的了。

垂暮的光，躺在風的懷里。暖已經走失。

沒有槍傷，也沒有刀痕。

血的噴涌打開了人間的憤怒。一枚羽毛的卑微，真的是輕。風一吹，不斷擴散，浸入骨子——

潘多拉的盒子盛滿了死的余味。

石頭。火焰。流水。互不干涉。

一池荷塘

除了蛙，偶爾一只鳥飛來。

死的是多么悲壯。

沒有嘆息的目睹，也只能怪荷的毒汁。

死了也露出幸福。

我看到了鳥的固執，

羽毛落了，荷也有了顫栗，有了呼吸，有了哀鳴。

桃

以這樣的芬芳，以這樣的色澤，以這樣的甜

你不屑一顧，那些腐朽

被鳥帶走。一切的艷麗都是短命的。

要一束光去探究，藏在童年的望眼欲穿里，汁液漸漸遠去，一點痕跡也沒有了的時候，你才出現。

山坡是一面鏡子，蔥蔥郁郁的樹，

早已過了衰老的年紀。

荷在樹下——

轉眼一片薄涼，只有保鮮劑涂抹之后，

夜已經不是你的夜。

月光被風吹走，

風被腐爛掩埋。

匆匆來過人間，死的時候，葉子不見了，果子不見了，只有軀干執迷不悟的保存樹皮的光滑和熱度。

風失去方向，

一不小心就吹冷了

人去鏤空的茶。

芬芳。色澤。甜都抵不過。

一枚核，靜靜的躺在水泥地板上，

等待發芽。被時光掏空了，水分在毒素里，

殃及了桃的本質。

你看著，沒有去觸碰。

只可觀賞的桃，到底是基因的轉移，還是人的見異思遷。

僅存是一點色澤也無濟于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