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耳的詩

夜色被打包郵出

一宿的風在清晨的肅靜中醒來

一聲兩聲，嘰嘰喳喳鳥叫聲

在一個鮮活的早晨出籠

給夜色貼上封簽打包郵出

像出游的人一樣被打上封簽

塞進時光流逝的空洞之中遠航

途經的大地油菜花香撕碎天空

梳理著苞谷綻放的眉宇

田壟上的野花風塵仆仆

留下一路的陽光收獲露水

結實的腳掌，一個個

素雅的腳印在光的畫布上

零零落落的延伸到小路的盡頭

月色與農人

當山泉訴說的聲音更加響亮

秋蟬的歌唱抑制地表的燥熱

幽遠的山谷被傍晚的陽光拉長

身后不再追隨沉默的牛的氣息

肩扛得鐫頭的背影拖在身后游走

一如今年的雨水融入山中

月色稀疏，靜謐繞過炊煙爬上枝頭

守候著農人朝往暮歸

守候著田地里的五谷默長

此刻你站在山頂遙望

遍地金黃的大地

農人被壓彎腰肢后的喘息

仰望星空大口的吐出點燃的希望

以魚的方式去思考一滴眼淚

當我以有生以來在激動的姿態接近大海

我想自己的前生是否是一條暢游魚

總是以一條魚的方式去思考眼淚的味道

去感受到天空那激越澎湃的氣息

一塊枯瘦嶙峋巖石，老去的手掌

一次一次將你急躁的心安撫，傷心的你

一次次歸來離去，那一滴晶瑩淚水

掛在指尖，風干在你溢出心靈的路途

冰冷的樹

在不同的地方看到同樣的樹

大觀園的農家或許是生態園的門口

駐足在風中，沒有絲毫的動搖

我驚訝于它的艷麗如同驚訝于

一個妙齡女子在街邊走過

然而這所有的幻想都泯滅在

山西老匠人那精美的手藝中

那用小鏟一次次扶上墻的水泥

走下一棵樹玲瓏鮮活的身段

鎖著一面同樣冰冷的墻

夜晚我欠你一個擁抱

這樣漫長的夜我們共同擁有同樣的溫馨

愛人停止一天的忙碌工作和收拾杯碗

兒子不在滿是激情的哼唱咬字不清兒歌

睡在小床上享受一個甜美的夢

每一個夜晚都是一首優美的小詩

在追憶時間流逝的長河中不斷的吟詠

我要感謝你每一個夜幕降臨的時刻

遙遠的故鄉已是牛羊安頓炊煙升起

我的希望在漫長清涼的等待中積蓄

等待一個給予擁抱夜晚的信念

白日里陽光是一位使者代表著我一切的言說

我在陰影里觀看一只飛鳥飛翔的姿勢靜靜的 度過

想象這個失語的時代和一只螞蟻撼動大地的 聲響

黑暗中卑微的我又是多么的想去訴說

南方的冬天越來越像冬天的模樣

飄起了雪花也讓我們狠狠地凍傷

北國的夏日不再彷徨，持續攀升的氣溫

垮塌的橋、決堤的水牽系一條河的憂傷

◎石耳，本名倪慧鵬，八十年代出生于陜西神木，系陜西省作家協會會員。著有詩集《和你的衣衫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