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越
成都農村新型社區的空間發展與自2003年以來國家推進城鄉統籌發展、構建新型城鄉關系的政策大背景是密不可分的。
成都在探索城鄉統籌發展之初,就認識到必須重視“三農問題”,將城市與農村進行統籌規劃,形成“青山綠水抱林盤,大城小鎮嵌田園”的城鄉形態,積極推進農村新型社區建設,推動公共服務設施和市政公用設施從城市向農村延伸。
之后,成都規劃工作以社會公平為導向,引導公共資源向農村傾斜,統籌推進基本公共服務均衡化建設,建立城鄉一體的基礎設施體系,以農村新型社區建設為抓手,統籌推進農村地區建設。
近年來,成都將農用地整理與農村集體建設用地整理結合起來實施,對農村田、水、路、林、村進行綜合整治,增加、復墾耕地,節約農村人均居民點用地,集約利用。建設農村新型社區,改善農民生活環境,提高農民生活質量;規模化成片建設配套產業園區,增加農民收入。同時,在戶籍管理上,實現了城鄉居民的自由遷徙。農民進城不以犧牲承包地、宅基地等財產權為代價,建立起戶口在居住地登記、隨人員流動自由遷徙的統一戶籍制度,也充分保障了農民的各項權益。
可以說,成都農村新型社區的空間發展是在城鄉統籌背景下,政府為推動城鄉一體化、建設和諧城鄉關系、可持續利用農村土地、提升農村環境和農民生活質量給予的一系列政策建議下的產物,是由上層制定規則,推廣到基層,并引入市場機制參與建設的一種模式。
在這種總體模式的指導下,成都農村新型社區的經濟空間、形態空間和社會空間3個不同層次的空間又有各具特點的發展模式。下文將結合實際案例,闡述農村新型社區空間發展的現狀特征,并簡要歸納其發展模式。
自2003年成都市實施城鄉統籌發展戰略以來,農村新型社區的建設始終是作為加快農村現代化建設、促進城鄉一體化的基本載體。究其發展現狀,主要體現在以下4個方面。

圖1 成都平原農村新型社區的每年新增數量
成都平原農村新型社區的建設主要經歷了3個時期。
(1)2003年至2008年——城鄉統籌改革初期
2003年,為解決發展過程中遇到的難題,成都市開始探索將城市與農村統籌規劃,由此揭開城鄉統籌發展的序幕。2007年,成都成為全國首個獲批設立全國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實驗區的城市。這一階段,成都平原農村新型社區建設量較少,增速平穩,基本維持在每年新增100—200個農村新型社區的速度(圖1)。
(2)2008年至2010年——災后重建期
2008年,汶川大地震對成都平原,尤其是其農村環境造成了巨大的破壞。災后重建由此為契機建設農村新型社區,在迅速安置災民的同時,也改善了農村居民的生產生活環境。這一階段,農村新型社區建設的速度明顯加快。
(3)2011年至2012年——快速增長期
這一階段,成都市為進一步促進城鄉一體融合發展、均衡配置城鄉之間的公共資源,開展了生產要素在城鄉之間自由流動的試點工作,并進一步完善農村產權維護工作。同時,出臺文件提出,將已有的符合條件的農民集中居住區均建制成為農村新型社區。這些為促進農村新型社區的建設提供了保障,使得成都平原農村新型社區數量實現跳躍式增長。
截止2012年,成都市已建或在建的農村新型社區總共2 101個,共涉及148.7萬農村人口,新型社區平均規模約700人(約250戶),覆蓋范圍涉及二、三圈層全部區(市)縣,包含140個鄉鎮(圖2)。

圖2 成都農村新型社區分布圖
隨著城鎮用地的不斷擴展,部分農村新型社區劃歸城鎮行政范圍,入城型農村新型社區約498個,共涉及約78.7萬人,社區平均規模1 580人。這些入城型農村新型社區主要進入相鄰的二圈層縣城或三圈層的工業鎮,其他農村新型社區分布普遍距相鄰城鎮較近,約60%的農村新型社區距離相鄰城鎮1km以內(圖3)。

圖3 農村新型社區入城型社區和其他社區分布圖

圖4 農村新型社區沿河沿山分布圖

圖5 農村新型社區沿道路分布圖
農村新型社區選址多集聚于景觀良好、生態豐富的“山丘交界”、“河溪兩畔”(圖4),約35%的農村新型社區分布于沿河兩側1 000m范圍內,沿河兩側2 000m范圍內則聚集了約60%的農村新型社區。
選址的另一重要特征則是沿城際公路、旅游通道、省道等主要交通干道集聚(圖5)。這一方面方便了農村新型社區居民的日常生活和出行,同時也為帶動社區多種產業發展提供了交通運輸支持。
成都農村新型社區融產業發展于自身建設中,圍繞糧油、蔬菜、生豬家禽3大主導產業和花卉苗木、伏季水果、茶葉、獼猴桃、食用菌、水產、中藥材7大特色產業,優勢特色產業連片發展達到300.45萬畝,規模養殖戶達到2.54萬戶;形成了標準化規模化的現代農業示范園區144個、示范基地219個;示范片內縣級以上龍頭企業達到949家,縣級以上專業合作組織達到1 843 個。
截止2013年年末,成都全域按照“產村一體”的要求,結合國家現代農業示范區和省市新農村示范縣建設,配套農村新型社區規劃并啟動建設了“10個糧經產業新村建設成片推進綜合示范基地”和“成新蒲都市現代農業示范帶”。
成都平原肥沃的土地、溫和的氣候和充沛的水資源極大地促進了農村農業的發展與繁榮,對于成都傳統農村,以農為主的自然經濟是主導的經濟形勢,農業耕作是最為主要的經濟活動,尤其是以水稻種植為核心的灌溉農業自古以來就是成都農業經濟的重要支撐。原始的生產工具和相對落后的生產技術使得每個村落、每個農戶都固守在劃分的小塊土地上耕作,形成自給自足的生產、流通、分配、消費循環。這樣一種自給性特征的形成是與傳統農村生產力水平發展相匹配的。
同樣具有自給自足特征的還包括村落空間單元,它“以家庭為細胞,以村落為核心,以耕作半徑為活動半徑”,所需要的生產生活資料都可以進行內部供給、分配和消費。傳統農村的發展影響因素也較為單一。土地,尤其是可耕作土地的范圍決定了農村的規模和可承載人口的數量。可以講,成都傳統農村是以村落為中心,以耕地為基礎,分散組合,按照自給自足的模式發展的。
成都農村新型社區的建設目標在于提升農村環境,提高農民生活質量,推動城鄉一體化,建設和諧城鄉關系。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成都農村新型社區的建設也形成了相對應的方法和原則,主要建設思路是依據成都市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布局規劃,以新建農村新型社區為主,舊村落(場鎮)改造、山區移民小區建設、林盤聚居點保護性建設為補充。同時,以產業發展為先導,結合農村土地綜合整理,建設農村新型社區,促進農業產業化發展,促進土地資源集約化利用。
下文將以位于成都市第二發展圈層的郫縣農村新型社區為例,結合實地調研的社區個案,從經濟空間特征、形態空間特征和社會空間特征3個層面闡述農村新型社區空間發展的現狀特征。
作為農村新型社區空間發展的具體載體和基本體現,社區形態空間的研究要素構成了社區物質形態層面組合的基本單元。
郫縣地處成都平原腹心地帶,位于成都市區西北近郊,南北長15km,東西寬30km,東南與金牛區相鄰,東北與新都區接壤,北部以蒲陽河與彭州市為界,西北與都江堰市毗連,西部和西南部隔江安河、走馬河與溫江區相望。全縣幅員面積437.18km2,屬于成都全域第二圈層內(圖6)。

表1 郫縣用地情況一覽表

圖6 郫縣區位示意圖
郫縣縣轄郫筒鎮、犀浦鎮、紅光鎮、安靖鎮、團結鎮、唐昌鎮、三道堰鎮、新民場鎮、花園鎮、安德鎮、唐元鎮、古城鎮、友愛鎮、德源鎮共14個鎮,含156個行政村。2010年末全縣戶籍人口508 633人,其中非農業人口237 828人,農業人口270 805人。2010年郫縣土地總面積43 718.17hm2,其中農用地面積24 749.18 hm2,占全縣土地面積的56.61%;建設用地18 314.81hm2,占土地總面積的41.89%;其他土地654.18 hm2,占全縣土地總面積的1.50%。
可以看出,郫縣農用地以耕地為主,全縣耕地面積21 528.84hm2,占全縣農用地面積的86.99%;農村居民點面積5 117.14hm2,占建設用地總規模的27.94%,占土地總面積的11.70%,人均農村居民點用地188.96m2,高于《村鎮規劃標準》(GB-50188-93)確定的人均農村居民點面積150m2的規定。由此可見,農村居民點用地仍然較為粗放(表1)。
(1)社區數量與類別
從社區數量來看,郫縣全縣已建成的農村新型社區共有128個,按照社區規模對郫縣農村新型社區進行分類,根據《成都市社會主義新農村規劃建設技術導則(2011)》,可按照戶數多少分為:容納多于300戶的大型農村新型社區、容納150戶至300戶的中型農村新型社區和僅容納20戶至150戶的小型農村新型社區3類(圖7)。郫縣全縣大型農村新型社區共有30個,中型農村新型社區共有20個,小型農村新型社區共有78個,可見小于150戶的小型農村新型社區所占比重過半,約占61%,郫縣農村新型社區的建設主要還是以“小集中”為主。究其原因,主要在于農村新型社區的形成主要依托原有農村生產隊/組,經過合并或者拆分后,形成農村新型社區,原有生產隊/組農民人數大多是在30—50人,經過相鄰生產隊/組合并或者拆分之后,人口數量規模上有一定的限制。

圖7 郫縣農村新型社區按規模分類統計

圖8 郫縣農村新型社區等級結構分類圖
按照等級結構來對郫縣農村新型社區進行分類,可分為兩類:中心型農村新型社區和一般型農村新型社區(圖8)。中心型農村新型社區是指人口規模相對較大的農村新型社區,是村域的行政中心、服務中心;一般型農村新型社區是指聚居人口在20戶以上的各種規模的農村新型社區,包括新建、改建、擴建、風貌改造、林盤整治、危房改造、移民安置、征地拆遷等各種方式建設的新型社區,需要覆蓋必要的基礎設施。郫縣農村新型社區屬中心型的農村新型社區共有41個,屬一般型的共有87個,兩者比例為1:2.12,布局充分利用原有的林盤、農田、水系等資源,沿鐵路沿線和郫縣新城邊界聚集成團。一般型農村新型社區多以中心型農村新型社區為核心呈團布局,在農業生產區域內也有散布的一般型,與中心型地理位置距離較遠。
(2)社區占地總面積與人均指標
從占地面積來看,郫縣農村新型社區用地面積1 173.88hm2,集中居住人口197 856人,社區人口人均綜合用地面積59.33m2,人均居住面積41.53m2。對比建立農村新型社區集中居住之前,農村人均居民點面積188.96m2,人均宅基地面積103.93m2。可以看出,集中居住使得郫縣農村原有占用宅基地超標的現象得到解決。就抽樣調查的5個農村新型社區而言,人均綜合用地面積和人均居住面積都較集中居住前郫縣農村的人均居民點面積和人均宅基地面積平均減少了約66.7%和50%(表2)。

表2 抽調農村新型社區占地面積與安置人口情況

表3 抽調農村新型社區集中居住率
(3) 集中居住率
另一方面,就集中居住于農村新型社區的農村人口與原來分散在農村居住人口的比例,即集中居住率而言,截止2010年底,郫縣全縣農業人口270 805人,入住農村新型社區的農民197 856人,平均集中居住率達到83.2%,集中程度較高。就集中居住率抽樣調查的5個農村新型社區的結果顯示(表3),這些農村新型社區的村民集中居住率有所差異,但基本上達到了郫縣全縣平均水平,并且青杠樹村和戰旗村農村新型社區的村民集中居住率均已達到或超過了90%,集中居住程度很高(圖9)。
可見,郫縣農村新型社區的建設一方面減少了人均用地面積,另一方面也促成了農民的集中居住、土地的集約利用。
(4)社區配套設施
農村新型社區中的社區配套設施配備較為完善,配置設施數量和種類都較原有農村有了較大提升和豐富。
以郫縣某農村新型社區為例,在設施布局方面,大部分公共服務設施集中布置在社區入口處,建筑一層為商業,二層為其他配套公共服務設施用房,便于社區居民的綜合利用。在設施數量和種類方面,具體安排“六站一室”,即勞動保障工作站、法律援助咨詢服務站、教育服務站、衛生服務站、計生服務站、救助工作站、標準化警務室以及放心店、郵政代辦點和公廁,保留社區現有娛樂設施作為社區文娛中心(包括文化活動室和圖書室),豐富居民的業余生活。
同時,社區市政服務設施的配置標準相比傳統村落有了很大的提高。農村新型社區統一鋪設水電氣管網,建設垃圾收集站、沼氣處理池等,這些基礎設施改善了社區居民的生活質量和生活環境。
該農村新型社區公共服務設施與市政服務設施具體配置見表4。

表4 某農村新型社區服務設施配置表

圖9 抽調農村新型社區集中居住率與全縣平均水平

圖10 郫縣農村新型社區優質蔬菜產業集中發展區

圖11 郫縣農村新型社區花卉苗木產業布局圖
以傳統農業耕種方式為主的原有農村經濟空間,主要存在3方面的問題:首先是農業生產水平總體偏低,主要體現在農業信息化程度低、機械化水平低和農產品品牌營銷意識較差;其次是農業產業化經營水平不高,主要體現在農業規模化、集約化和標準化經營比重還比較低;最后是農民組織化水平偏低,主要體現在農民參與農民專業合作經濟組織時,積極性不高,合作意識不強,利益聯結不緊密。
建設農村新型社區,極重要的一點在于推動其經濟空間的發展,其中產業發展是經濟空間發展的根本。農業產業化是現代產業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農民就業增收的基本途徑,是推動農民向城鎮轉移和集中居住的重要基礎,支撐了農村新型社區的建設。下面將以郫縣農村新型社區為例,從其配套產業發展在空間上的體現和社區人員從業與通勤情況兩大方面來描述農村新型社區經濟空間現狀特征。
(1)農村新型社區配套產業空間要求方式
郫縣農村新型社區配套產業的發展是以原有優質水稻和油菜為主的糧油產業和優質蔬菜產業為基礎,實行農業產業化,建設農業產業園區,培養主導優勢產業,發展現代農業,推進一三產業互動。
郫縣農村新型社區配套產業的主導產業為優質蔬菜(含食用菌)產業和花卉苗木產業,其空間要求方式也有所差異。
其中優質蔬菜(含食用菌)產業重點發展區域為唐昌鎮、安德鎮、新民場鎮和唐元鎮4鎮的農村新型社區所在地周邊(圖10)。優質蔬菜(含食用菌)種植園區以及設施農業基地和農產品加工基地的空間要求方式為集中式,產業園區和基地圍繞或者毗鄰農村新型社區集中布局,不同類型的產業分地塊規模化發展,形成配套產業包圍新型社區的形式。
花卉苗木產業是郫縣農村新型社區配套產業總產值和畝產值最高、吸納務工人員最多、發展最為迅速的產業。
花卉苗木產業空間要求方式為線性式和集中式兩種。在郫花路、溫彭快速通道、沙西線、IT大道等交通干線的兩側布局了大量花卉苗木產業基地,這一方面方便了運輸物流,另一方面也吸引了消費者。這些基地產業類型也各有側重,發展了如香草種植基地、藥用花卉種植基地、向日葵種植園、郁金香種植園、精品盆栽種植園等在內的多種花卉苗木產業。
由上述對郫縣農村新型社區配套產業的分析可以得出,從布局方式來看,農業基地和種植園區多利用原有耕地和復墾耕地,以及部分結余出的集體建設用地,集中緊鄰布置于農村新型社區周邊,規模化成片發展;同時結合物流、銷售等因素綜合考慮,某些產業基地(如花卉苗木產業基地)也沿重要交通要道沿線布局(圖11)。
從產業類型來看,郫縣農村新型社區的產業類型較為豐富,包含了以優質蔬菜(含食用菌)產業和花卉苗木產業為主的第一產業和旅游業為輔的第三產業,這些農村新型社區無一例外地選擇了將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結合發展,引進旅游休閑項目,規劃建設鄉村休閑基地,使得農村新型社區配套產業類型進一步多元化。
(2)社區居民從業與通勤
①從業類型與地點
在抽樣調查的農村新型社區中,仍然從事傳統農業耕作的人數較聚居之前減少,大多數社區居民選擇將確權后土地租賃給種植大戶或者企業等,租金以當年大米(中米)市價衡量;絕大部分(約85%)的社區勞動力選在就近的周邊區(市)就業或者選擇在本地產業基地(園區)內務工,這部分勞動力人數較多,增長較快;還有一部分自謀職業者,如商販、個體戶以及私營企業主(表5)。

表5 社區居民就業種類
值得注意的是,聚居之后務農人數大幅下降,而務工人數明顯增加。究其原因,主要是集中居住之后,由于環境改變或者自身發展需求,社區農民不再愿意干農活,而配套農村新型社區建設的產業園區和現代化農業園區的工作環境及工作回報又吸引了社區勞動力。同時,由于交通工具的進步,通勤時間得以減少,也使得選擇在臨近縣市務工人數的增加不少。
而針對農民入住農村新型社區之后務農或者務工是否方便進行抽樣調查,超過70%的農民表示集中居住之后很方便或者比較方便。約有15%的農民表示不太方便或者很不方便,問其原因,問題主要集中在責任田離家遠,或者現居住地離集鎮過遠,不方便前往務農務工。這說明農民在出行的交通工具選擇上仍然受到限制,并且長久以來“隨田而居”、就近勞作的習慣仍然在延續(表6)。

表6 居民務農方便程度及原因
另外,在表示不太方便或者不方便的農民中,有約半數的農民表示現有農村新型社區的居住空間形式不能提供原有晾曬莊稼的空地以及擺置工具的空間,居住空間形式的變化導致了農民不再愿意干農活。這一方面說明了現有農村新型社區居住空間的設計有待進一步提高,應注意與農村生產生活習性相適應,另一方面也說明了集中居住后農民并沒有完全適應現代農業生產的模式。
②居住地與就業地之間的通勤特征
由于農村新型社區的配套產業用地大部分來源于租用農村居民的耕地,以及農民集中居住之后整理結余的集體建設用地,因此,產業基地(園區)往往臨近社區居住地本身,一般距離在1km左右。根據抽樣調查,就地務工的社區居民往往采用騎電瓶車或者步行來回在本地的產業基地(園區)通勤,單邊通勤時間多數在10—20min。而周邊區(市)的務工人員往往也能夠當天來回,白天在外務工,晚上回到社區居住,交通工具往往采用私家車或者公共交通,單邊通勤時間在20—30min。這說明,在目前的交通工具和就業選擇下,社區居民就業選擇的地域范圍擴大,但仍有部分居民選擇到臨近居住地的產業基地(園區)務工,說明了農村居民仍有“離土不離鄉”的勞作地點選擇傾向。
農村新型社區的空間不僅是承載日常生產生活的具體場所,在廣義上也指容納使用者之間的社交活動以及滿足使用者不同需求的具體場所,著眼點在于人、建筑、環境三者的互動聯系在空間上的體現。本節針對這個意義上的空間做出關于農村新型社區社會空間現狀特征的研究,將重點研究滿足社區內居民不同需求的不同類型空間形式與功能,以及人使用空間的感受。
為便于闡述,本段從農村新型社區空間的用途出發,對社區空間進行分類,對各類空間布局的形式和不同年齡階段居民使用空間的滿意度和頻率做出調查與分析。
(1)鄰里交往空間
鄰里互動是居民交往的基本形式。以抽樣調查的戰旗農村新型社區為例,由于社區是由原來4個自然村合并而成,居民入住是自由組合入住,因此居民對鄰里范圍的認識度較高。抽樣調查顯示,100%的居民表示認識隔壁家和同棟住宅樓的其他鄰居,約有2/3的居民表示基本認識社區內部的其他居民。

圖12 不同性別人群對休閑消遣空間的使用
在鄰里交往空間的選擇上,由于集中居住后,農民人均宅基地面積大幅減小,原有的院壩空間基本被小型院落代替或者消失,社區居民在日常交往中反映的突出問題是缺少聊天的空間,約有60%的社區居民表示希望增加每戶的院壩空間,約有25%的社區居民表示可分組團分片區增加鄰里交往空間。
從調查鄰里交往使用空間來看,如表7所示,活動主要發生在路邊和社區中心兩地。一方面說明了原來“前院后田”居住模式的改變帶來了交往空間的改變,另一方面也體現了集中居住后,新建的社區中心成為社區居民參與社交活動的重要集中場所。
(2)休閑消遣空間
農村居民對休閑消遣的需求較低,在成都傳統農村,最主要的休閑消遣方式就是在自家屋里看電視或者閑坐聊天。在集中居住于農村新型社區后,由于新建了社區中心,配備了健身設施、文化娛樂設施等,農民也從“屋內”走到了“屋外”,有了更多的休閑消遣方式的選擇(表8)。
在抽樣調查的居民中,有80%以上的居民表示他們非常喜歡去社區中心的健身設施活動,這些設施是原來農村沒有的,有60%左右的受訪男性表示常去社區中心進行棋牌活動。休閑消遣活動的地點基本都是在社區中心。同時,在調研中也發現,農村新型社區配備的圖書室以及多媒體室利用率普遍不高,有些僅在周一至周五某些固定時段開放,甚至有些僅在有領導視察或者有人前來參觀時開放。
在問及更喜歡前往社區中心休息消遣還是更愿意在家呆著,不同性別的居民顯示了不同的傾向。如圖12所示,約有65%的女性愿意在家呆著看電視或者做家務休息,而約有70%的男性選擇前往社區中心。這暴露了社區休閑消遣空間在功能設置上對不同性別人群使用需求的考慮欠缺。

表7 社區居民鄰里交往使用空間(次)

表8 社區居民休閑消遣方式

表9 社區居民常去的日常事務空間
(3) 日常事務空間
農村新型社區居民日常事務通常包括購物、看病、教育以及小型商業商務活動,承載這些日常生活需求的空間在此被稱為日常事務空間。
在成都傳統農村,農民如需購置日常用品、看病就醫、入托入幼以及存取錢物等,往往要前往鄰近鎮或鄉集市,所需交通時間長,交通成本高,空間跨度大(表9)。集中居住后,農村新型社區在建設時考慮到了農民日漸豐富的生活需求,在社區內部或附近設置了供社區居民處理日常事務的空間。這些空間多位于社區入口處及入口周邊,若有托幼等設施,通常設置于社區中心。對于沒有配套或者配套不完善的社區,也會在步行15 min的范圍內設置相應設施。
由對社區居民日常需求的事務空間的調查(表10)可見,社區居民對日常事務空間的需求和實際現狀還是存在一定差別,居民對于日常事務空間的利用度較高,但滿意度一般,尤其是在便民服務和醫護站兩類空間中,如何進行空間布局的優化、組織功能的完善和提供更高質量的服務是改善社區日常事務空間的出發點。

表10 社區居民需求的日常事務空間

表11 社區居民了解參與社區事務的途徑
(4)參與社區活動空間
農村新型社區居民參與的社區活動主要是社區管理和針對社區事務的表決、監管兩個方面。
對于參與活動的空間,多數社區居民表示除了在社區中心參與議事會議之外,最常見的方式是傳統的社區告示欄和社區宣傳板報,定期召開的社區議事會也是社區居民了解社區事務、參與決策的重要途徑(表11)。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農村新型社區社會空間較集中居住前類型豐富,提供的服務和活動得到了大多數社區居民的認可。同時也應注意到,社會空間設施的配置和布局與居民實際需求仍有差距。
農村新型社區的形態空間是居民生活的基本載體,其多層次的社區空間規劃、公共服務設施配置與布局標準是農村新型社區形態空間發展的基本模式。農村新型社區布局可分為3個層次:村落布局—院落(組團)布局—單體布局。3個層次空間的構成相互呼應,形成了具有“小規模、組團式、生態化”特征的社區布局(圖13);在社區公共服務設施配置方面,根據《對于規模在300戶以上的農村新型社區的公共服務和社會管理配置標準》,農村新型社區公共服務設施由“1+21”構成,即1個農村新型社區需配套完善21項公共配套建設(表12),靈活布局,方便居民使用。

表12 社區公共服務設施“1+21”配置標準表

圖13 社區公共服務設施布局模式
保障農民就業增收是推動建設農村新型社區、引導農民集中居住的重要基礎。成都農村新型社區的經濟空間建設通過發展現代農業、調整農業發展方式,實現產村一體、產村互動融合發展,為農村新型社區建設提供產業支撐,推進農村新型社區居民生產和生活方式同步轉變。同時通過土地綜合整治項目,用市場化的手段推進土地有效集中,布局產業園區。
農村新型社區經濟空間發展的基本模式可以概括為:通過土地綜合整治項目,在農村新型社區周邊規劃布局農業產業園區,市場化經營土地,集中緊湊化發展。同時在產業類型的選擇上,結合當地傳統農業和地域特色,著力培育優勢特色產業,大力發展鄉村旅游,推進“一三產業”互動,做強農村新型社區產業支撐,增加農民收入、多元化就業渠道以及穩定供給主要農產品。
農村新型社區社會空間體現著社區居民的群體互動關系,承載著他們的社會活動,依靠社區居民認同感來共同維系。集中居住后,農民的居住條件得到了較大改善,在衣食住行等方面的要求得到基本滿足后,對生活品質、文化交流、體娛活動、鄰里互動、社區自治等多方面也有了新的需求。社區社會空間也開始朝著多元化、集中化和開發化的方向發展。

圖14 農村土地綜合整治工作流程示意圖
推動成都市農村新型社區空間發展的內在機制和重要載體——農村土地綜合整治(圖14),在根本上解決了“錢從哪里來,地要怎么用,人往哪里去”的問題,推動了農村新型社區經濟空間、形態空間和社會空間3個層次空間的綜合發展。
一方面通過農用地整治,可以有效增加耕地面積,提高農業生產效率,改善農業生態環境,為發展集中成片農業產業區做準備。農用地整理有助于建設農村新型社區配套產業,拓寬農民就業渠道,增加農民人均收入,促成農村新型社區經濟空間的發展。另一方面通過農村集體建設用地整治,可以節約用地并加以集約利用,建設農村新型社區,綜合配套公共服務設施和市政基礎設施,搭建多種類型社區居民交往平臺,有助于改善社區居民生活環境,提高社區居民生活質量,為社區居民日常生活和社交往來提供便利,綜合促進農村新型社區形態空間和社會空間的發展。因此,農村土地綜合整治項目的推廣和實施,有效地提高了土地利用效率,促進了現代農業發展,優化了社區布局與公共服務設施配置,鼓勵社區居民使用社區社交平臺與公共空間,整體推進農村新型社區建設。
成都農村新型社區形態空間建設主要依照“小規模、組團式、生態化”模式進行,體現了一定的川西林盤農村聚落特色和傳統四川農村建筑樣式與風格。但是由于農村新型社區建設量大、進度快,加之政府與規劃部門對保護農村原生態空間形式的不重視,造成了一批空間形式雷同、建筑樣式單一,甚至和城市社區肌理結構類似的農村新型社區。這些缺乏地域特色的社區不僅給農村生態環境造成了破壞,還影響了新建社區的居住環境品質。
農村新型社區的空間發展是基于其經濟空間、形態空間和社會空間3方面發展的綜合體現:配套產業發展給予了社區空間發展的動力;社區居住形式與設施配置建設是社區空間發展的基本載體;社區居民社交活動是社區空間發展的外在表象。可以說,唯有三者均衡發展,才能推動農村新型社區空間品質的提升。然而筆者在調研中發現,成都農村新型社區在經濟空間和形態空間,即“業”與“居”,政府政策引導充分,投入力量大,社區居民關注度也較高,其發展態勢良好;社會空間,即“人”的發展則普遍不受重視,社區居民普遍反映社區活動不夠豐富、設施設置與實際需求不完全匹配,作為社區使用者,社區居民的自身發展并未在外界環境改變的同時給予其充分重視。可以說,成都農村新型社區空間發展的3個層面有所失衡。
筆者在調研中發現,雖然集中居住后農村新型社區配套產業得到發展,社區生活環境得到改善,社區居民社交平臺增加,但是作為在城鄉統籌背景下建設的農村新型社區,其在教育、醫療和就業機會上的投入仍遠少于城市社區,農村新型社區居民享有的公共服務和社會福利品質有待提升。
農村新型社區的發展日益成為許多城市城鄉統籌關注的重點,空間發展作為農村新型社區發展的核心和基本框架,關乎其整體發展品質。本文初步研究了城鄉統籌背景下成都農村新型社區空間發展的4大總體情況,以郫縣農村新型社區為實例,從經濟空間、形態空間和社會空間3方面詳細闡述了其空間發展特征,并簡要分析了其發展模式。雖然分析是針對特定地區的農村新型社區的探索,但對農村新型社區發展重點的梳理和回顧、空間發展的分類研究以及空間模式的總結等方面,對其他地區的農村新型社區發展研究也能提供一定的借鑒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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