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教育中兒童參與的理論與實踐探索

◆王潤潔

(中國兒童中心科研與信息部)

兒童參與的概念，最初來源于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是兒童四項基本權利之一，指兒童有權參與到一切與其自身相關的家庭、文化和社會生活等事務中來。然而，兒童參與因其秉承現代教育理念，可有力促進兒童全面、主動地發展。研究表明，參與對兒童發展具有多方面意義。不僅豐富其知識經驗，增強能力，并為其成長環境改善帶來積極影響。參與兒童成長是相互影響相互促進的。因此，兒童參與不僅是一項兒童的基本權利，從教育的視角來看，它還是一種重要的教育理念和途徑。

但從教育學視角下探討兒童參與的研究甚少，大多的相關研究與實踐均基于權利視角出發，只有少量研究涉及到對兒童參與學習、生活中相關事情的程度的調查。近年來，中國兒童中心在此方面做了一定的嘗試與探索，將兒童參與的相關理念和方法融入滲透到校外教育的各類教育教學活動中，通過教育實踐激發兒童的興趣、促進兒童積極主動地思考、行動與分享，在提高教育教學效果的同時，更好地促進兒童健康人格的培養。本文即是在教育學視角下對兒童參與在校外教育中的理論與實踐進行的初步探索。

一、兒童參與的概念與內涵

如前所述，從教育學視角下探討的兒童參與，它是一種可以有效促進兒童全面發展的重要教育理念與途徑。我們認為的教育中的兒童參與，即是通過教師的引導，讓兒童可以積極主動地參與到整個教育教學全過程中，在達到教學效果的同時擁有快樂的體驗。

需要強調的一點是，在校外教育中探討兒童參與的一個獨特價值在于，我們所提到的教學效果不同于學校教育中學習成績的提升，也不僅僅是一些技能技巧的訓練，而更多的是各項綜合能力的提升以及健康人格的培養。

二、兒童參與的基本原則

1.尊重與平等。教師應尊重每一位兒童的觀點和經驗，接受其表達形式的多樣化(說、寫、畫、唱、表演等)，并且教師需要學會敞開胸懷接受來自兒童的意見與建議，并為此作出適當的改變。同時，教師在教學設計與實施中應確保所有兒童都有平等參與的機會，不論性別、年齡、殘障與否、種族、能力、貧富等各方面的差別。

2.以兒童需求為中心。兒童的發展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具有一定的群體性特征，無論是教育還是與兒童的相處中都應遵循這些特點。在教育中探討兒童參與，應該以兒童需求為中心，遵循兒童發展的特點來設計教學策略。以兒童需求為中心，并不是指兒童想要什么教師就無條件的給予與支持，而是要教師了解兒童的需求及其發展特點，尊重兒童的意愿，設計出適合他們的教育教學活動。比如，對于不同年齡階段的兒童，教師創設參與的程度應有所不同。年齡較低的兒童，教師應更注重如何創設參與的氛圍，從而引導并刺激兒童參與的積極性，對于年齡較大的兒童，教師可以結合教學內容設計難度適當的任務來讓兒童參與完成，這兩類參與并無好壞之分，只有是否適宜之分。

3.因材施教。在考慮兒童發展的整體性與規律性的同時，還應考慮到兒童發展的差異性。兒童發展的速度、特點和質量都因人而異，如與生俱來的氣質差異、能力結構的多元化、發展速度的差異和興趣愛好的多樣化等。沒有一種教育方式適用于所有的兒童。應該根據兒童的差異性，為每個兒童提供適合他們的教育內容和方式。比如，男孩和女孩的發展存在性別差異。女孩在身體、語言、思維、情感等方面的發展都早于男孩。男孩和女孩擅長的領域也不同，男孩擅長運動和動手操作，而女孩則擅長語言。在教育教學活動中，在小組分工活動時就可據此來提出分工的建議。

4.支持性氛圍。創建兒童友好型的支持性環境，有助于兒童克服羞澀和恐懼，使兒童能夠更好地參與并貢獻他們的力量。在教育教學活動開展過程中，教師既要努力為兒童提供一個豐富適宜的物理支持環境，也要營造一種溫暖的、接納的、支持的、平等的環境與氛圍，即心理支持環境。而且這種環境的創設應該是貫穿整個教育教學活動的前中后各個階段的。只有在這樣支持性的環境下，才有利于建立兒童的安全感，讓其愿意放開自己，充分主動地參與到教育教學活動中來。這是踐行兒童參與理念的基本保障。

5.自愿。無論是哪種教育教學活動，兒童的參與都應該是自愿的，教師不應強迫其做任何事情。

三、兒童參與的活動類型

根據教師與兒童在教育活動中的角色與定位，大致可以將兒童參與教育活動類型歸納為以下三類:

1.以教師主導的活動。此類活動由教師設計與組織，在活動開展過程中，兒童參與的體現主要是以教師詢問兒童建議為主。教師可以從兒童那里獲得一定的信息與建議，但整個活動的過程與開展，還是以教師為主導，兒童并沒有決策權。

2.教師、兒童合作完成的活動。活動由教師發起，但在活動的組織與開展過程中，非常注重與兒童之間的合作，通過兒童的貢獻，可能會讓活動產生結構性的創新與變化。教師除了進行引導與教育，他與兒童的角色與權力幾乎是相同的。

3.以兒童主導的活動。活動由兒童發起，在活動過程中，教師的角色是協調者與支持者，同時做好顧問，而不是領導。整個過程也是由兒童來掌控。當然，這樣的方式要基于兩點，一是這項活動本身是可以允許兒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設計與實施的;二是參與的兒童要能夠具有這樣的能力。

需要強調的是，在實踐過程中，一個完整的教育活動往往沒辦法單純地歸結為以上哪一種類型，活動的不同階段具有不同類型的特征，具體的設計與開展，要根據兒童、活動、現場等綜合因素來決定。

四、兒童參與的途徑與策略

通過研究與實踐，本文以校外教育為例，對如何在教育實踐中踐行兒童參與進行了一定的探索與總結，分別從教學內容、教學方法、教學過程以及教學環境四個方面對其主要的途徑與策略分析總結如下:

1.教學內容及策略以兒童經驗和能力為中心。從教學內容上來看，本文認為要以兒童現有的經驗與能力為中心，貼近兒童生活，避免唯技能取向的內容，同時注重教學內容的趣味性，從而激發兒童的學習興趣。

(1)教學內容應貼近兒童生活，注重人格與能力的培養，避免唯技能取向。

在以往的校外教育活動中，教學內容以文藝、體育、美術、科技四大類為主，無論是樂器、舞蹈、繪畫抑或體育項目均已技能訓練為主要目標與教學內容，這樣枯燥重復的訓練，往往導致兒童的興趣缺失，甚至是痛苦不堪的學習經歷，同時這種唯技能取向的教學也使孩子在其他能力或品格方面有所缺失。本文認為，在校外教育中應多設計拓展一些兒童喜歡、或貼近兒童生活的教育內容，如與大自然(山、水、動植物等)相關的活動，與節日民俗(端午節、家鄉特色等)文化相關的活動、與自己的家人伙伴可以共同參與互動的活動，等等。這一類的活動，既會讓兒童感覺到熟悉與親切，從而促進兒童的主動參與，更重要的是可以從中滲透廣泛的道德、禮儀、情感、人格等方面的教育培養。

(2)注重教學活動趣味化、游戲化，讓兒童在快樂中參與和學習。對于兒童，如果教師在課堂上一味地講，就會顯得比較枯燥，不容易引起兒童的關注和興趣。由于游戲是兒童最喜歡的活動形式，因此在教育活動中可以多設計一些趣味化、游戲化的環節，把兒童的感受和體驗放在第一位，引導每一個兒童自主、自愿地參與到群體中。這樣一來，在孩子的心中不僅留下了愉快的學習體驗和經歷，更會影響以后他們對教育和學習的印象和態度。

例如，擊劍課等體育類興趣小組活動中，均有熱身環節和結束前的體能提升環節，可運用游戲和小比賽的形式，增加教學活動的趣味性，調動兒童參與的熱情，避免體能訓練的枯燥性。

2.教學方法策略以引導與啟發法為主。本文提倡教育者運用積極正向的態度和語言來開展教學并與兒童溝通，同時他們不僅僅要作為教育內容的傳授者，更重要的角色是作為輔助者、支持者和引導者，運用適宜的教學方法與技巧(語言、態度、課堂組織等)引導啟發兒童主動思考與參與。

(1)教師在寬容接納的基礎上，應盡可能給予孩子積極肯定。作為兒童，尤其年齡較小的兒童，很容易犯錯或做的不夠好，不建議教師使用嚴厲批評或懲罰的方式，而是應盡力創造寬容、接納的氛圍。當然，也不是縱容或視而不見，可以用正向積極、循循善誘的方式告知兒童如何做得更好。兒童只有在意識到教師是接納的態度下，才會更愿意參與到教育教學活動中。在活動中，教師還應該不吝嗇地更多地給予孩子鼓勵和認可。

(2)教師在傳授教學內容時，應采取啟發、引導的方式，而非直接灌輸。這一點非常重要，這也是兒童參與在教學活動應用中與傳統教學非常不同的一個方面。教師不是按照既定的教學內容上來就依次講解，而是要通過啟發、引導的方式，引起孩子的興趣，激發孩子內心的好奇心與求知欲，從而可以積極主動地思考與參與，這樣不僅可以有效提高教學效果，更讓兒童可以在一個相對自主且全情投入的過程中學習與思考，同時在兒童自己解決問題或尋覓到答案時還可以提升兒童的成就感。

例如，可用講故事或創設情境的方式啟發引導孩子對教育內容的渴望并主動探索。如在一次靈山夏令營活動中，有一個探究活動的環節，即兒童需要按照指定圖片尋找相應的植物。在具體操作中，教師并沒有直接發放圖片分配任務，而是先講了有關靈山以及這些植物的幾個傳說和小故事，當兒童的興趣和好奇心被激發后，自然非常積極主動地去尋找這些植物了。從效果來看，孩子們沿途非常興奮和投入，做了大量的拍照和記錄工作，較好地完成了科學探究任務。整個過程中，孩子們的獨立與探索能力也得到了較好的提升。

3.教學過程策略做到活動全過程設計和運用。即在教育活動的準備、實施、評價等各階段組成的教學全過程中，設計各類富含兒童參與理念與方法的內容與環節，為兒童創造更多的參與機會。

(1)我們應該讓兒童盡早地參與到活動中來，即活動最初的設計與準備階段。在這個階段，可以根據兒童的年齡與能力不同，設計兒童參與的任務，如參與活動設計或給孩子及家庭分配任務，讓其做好相應的準備工作等。

例如，音樂會等展演活動中，教師可以讓孩子自由組合、選報表演曲目和形式，自由報名小主持人，并準備主持詞，并對整個活動方案提出建議。通過我們的實踐發現，孩子們對此從最初的緊張到隨后的興奮(因可以與要好的小伙伴一起合作并選擇自己喜歡的曲目)再到練習的投入，從效果來看，教師明顯感覺到這樣的方式要比教師指定曲目和表演或主持人更讓兒童有興趣和投入。

(2)在教育教學活動開展的過程中，要盡可能多的設置兒童可參與的環節。比如，展示環節，包括各類技能與成果(舞蹈、樂器、體操等)的展示，還有活動中小組討論與分享的過程等;還有互動環節，可以是兒童與教師的互動、兒童與兒童的互動以及將家長或其他資源引入教學后與兒童的互動，這些都可以有效地激發兒童的興奮度與參與意愿。

例如，在藝術、體育類的興趣小組平日常規教學中，可以偶爾請幾位家長參與教學過程，如孩子彈曲家長演唱，或讓孩子教家長學幾個舞蹈動作，進行一段簡單的合作，或讓家長和孩子共同畫一幅畫等，這種互動會讓練習的氣氛瞬間熱烈有趣很多。

(3)在教育教學活動結束后，教師可以通過多渠道了解兒童、家長對活動的反饋與評價。兒童對課程的評價，包含其對教學內容的興趣和接受水平，這是促進教學改進的重要途徑。和兒童參與活動前期準備一樣，教師應根據孩子年齡特點來設計收集信息的方式，可通過課后詢問訪談、網絡溝通、文本問卷等方式，也可以在一次大型活動后統一組織討論分享感受與收獲。這樣的分享往往不僅會對活動與各位參與者本身進行理性的總結，同時也很好地連接了教師與孩子、家長之間的情感。

4.教育環境策略要營造良好對話的支持性環境。即在校外教育教學活動中，由教師、家長與其他成人一起，通過整合社會資源，共同為兒童的參與建設支持性的教育環境。教師既要努力為兒童提供一個豐富適宜的物理支持環境，也要營造一種溫暖的、接納的、支持的、平等的環境與氛圍，即良好的心理支持環境。而且這種環境的創設，應該是貫穿整個教育教學活動的前中后各個階段的。只有在這樣支持性的環境下，才有利于建立兒童的安全感，讓其愿意放開自己，充分主動地參與到教育教學活動中來。這是踐行兒童參與理念的基本保障。

(1)物理教學環境，是指對教室或相應的教育場所進行兒童友好型的設計與布置。比如，教師可以再教室的墻壁上張貼兒童的活動照片、留言、記事簿等，讓孩子感覺到溫馨與尊重的氛圍;對于年齡較小的孩子，可以把教室布置得更加兒童化，增加兒童的安全感;根據活動的主題和形式，教室內的桌椅可以不必排排坐的形式，而是分小組圍成圓圈或是一個大U 形，增加孩子之間或與教師之間溝通交流的機會，創造自由熱烈的課堂氛圍。

(2)心理支持環境，是要通過成人的共同努力，多方共建支持性的教育氛圍。家庭是兒童接觸最早，也是接觸最多的環境。家長的態度，直接影響到兒童的學習的興趣和態度。在校外教育中，家長往往在給孩子報完活動課程后，就將孩子交給老師，不太關注具體的教學理念或內容，這樣信息不對稱的方式，往往不利于孩子的發展與學習效果。作為校外教師，應盡可能詳細的讓家長了解并認同你的教育理念與內容，并可以通過不同方式給予家長具體有效的家庭延伸活動的指導，這樣既可以取得家長的信任、支持和配合，還可以更好地促進教學效果、促進兒童的發展。

例如，教師可以編寫本活動(課程)的家長溝通手冊，內容可包括活動的教育目標、教育理念及基本設計，同時還可以在與家長溝通的基礎上，加入家庭延伸活動指導。在我們的實踐中，音樂啟蒙課的老師還給每位家長發放了資源包，不僅有教家長如何與孩子在家中進行音樂互動游戲，還包含了活動所需的音樂資源，深受家長歡迎。

五、不足與展望

目前，對兒童參與的關注度仍顯不足，研究實踐的深度與廣度有待提高。兒童參與是有效促進兒童發展的重要教育理念和途徑，關于兒童參與的研究與實踐應該持續深入地開展下去，并且應當在校外教育領域乃至整個教育界引起關注。需要注意的是，在探討如何在教育中踐行兒童參與理念時，應注重其可持續性和可推廣性，從中總結出一定的規律與特點，以期為更多的教師與教學提供有益的參考和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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