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燕生 編輯/孫艷芳
“十三五”:全面深化新一輪改革開放
文/張燕生 編輯/孫艷芳
在即將到來的“十三五”時期,我國要適應經濟全球化新形勢,就要全面深化改革和擴大對外開放,為建立新35年高水平開放、高標準改革和高質量發展的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打下牢固的基礎。

歷史上,經濟全球化往往是發展的重要機遇期。誰把握住這個機遇,誰就能夠實現“彎道超車”。但是,一場金融危機改變了大國博弈策略。如美國短期采用量化寬松和擴大出口,中期推動再工業化、再創新、再就業,長期則謀劃與發達經濟體構建高標準自由貿易區、高標準投資和服務貿易自由化、競爭中性等邊境后新規則體系。這將改變經濟全球化的多邊制度框架,并會導致國際規則環境轉向排他性的區域化、保護主義的本地化和政治軍事的集團化,廣大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將因此面臨被邊緣化的困境。面對全球經濟正在進入的新一輪調整周期,筆者認為,我國要適應經濟全球化新形勢,并贏得發展的重要戰略機遇期,就要在即將到來的“十三五”時期,全面深化改革和擴大對外開放,為建立新35年高水平開放、高標準改革和高質量發展的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打下牢固的基礎。
習近平同志指出,改革開放是決定當代中國命運的關鍵一招,也是實現“兩個100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一招。鄧小平同志在上個世紀80年代也曾經說過,“改革的意義,是為下一個十年和下世紀的前五十年奠定良好的持續發展的基礎。沒有改革就沒有今后的持續發展。”
當前,我國的改革開放已經到了重要的轉折點。過去35年的改革開放,經過全黨全國人民的不懈努力,已經取得了輝煌的發展業績,使我國發展成為世界第二經濟大國和第一外貿大國。但是,過去35年被證明是成功的體制機制、發展戰略和結構,卻很難再支撐下一步的發展。對于站在歷史新起點的我們來說,需要探索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新體制、新戰略和新結構,以實現“兩個100年”的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的復興大業。
一是要建立與新一輪高標準改革相一致的新制度格局。新時期要在引資、引智、引技的基礎上,更加重視引制,即引進現代市場經濟制度規范,并與我國具體國情、發展階段和價值體系相結合,通過體制創新和先行先試,逐步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秩序和現代治理結構。
二是要建立與新一輪高水平開放相一致的新開放格局。新時期不但要出口與進口并舉、“引進來”與“走出去”并舉、工業與服務業、農業發展并舉,更要處理好“三個方面開放”、“兩個大局”、“對內對外開放”之間的協調發展關系。把開放的優先順序和戰略重點調整到十八屆三中全會精神上來,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形成全方位開放新格局,培育參與和引領國際合作競爭的新優勢。
三是要建立與新一輪高質量發展相一致的新發展格局。新時期要從追求經濟增長速度和GDP轉向提升增長質量和保障民生;從經濟發展是硬道理轉向經濟、社會、生態文明統籌協調發展是硬道理;從鼓勵出口和招商引資轉向擴大內需和經濟國際化戰略。更重要的是,要統籌協調好短期穩定增長、中期結構調整和長期體制變革之間的關系。我國的發展必須要保持一定的速度,不然很多問題難以解決;同時,發展必須是遵循自然規律的科學發展,必須是遵循經濟規律的可持續發展,必須是遵循社會規律的包容性發展。
需要強調的是,“十三五”是新舊35年交替、承前啟后的關鍵時期。一是到2020年,全面深化改革的各項舉措將在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上取得決定性成果;依法治國將取得重大進展;可復制、可推廣的體制創新在先行先試激發的活力推動下,也將取得階段性進步,從而為新35年的發展提供重要的制度和法律保障。二是到2020年,將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并實現GDP和城鄉居民人均實際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的目標。這將為我國實現經濟發展的彎道超車,進而為成為全球負責任的大國、開放大國、創新大國和高收入大國奠定重要的物質和技術基礎。三是到2020年,將是全面贏得未來發展的重要戰略機遇期。我國作為經濟全球化的受益國,將繼續推動開放的多邊主義和地區主義;加快實施自由貿易區戰略,逐步形成以周邊為基礎、面向全球的高標準自由貿易區網絡;同時,堅持世界貿易體制規則,積極參與國際治理改革,擔當全球負責任大國的責任。
三個重點
一是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通過不斷的體制創新和改革實踐,逐步形成和完善了以鼓勵出口和招商引資為主的外向型經濟體制,包括人民幣匯率、利率、稅率、價格和貨幣決定機制,以及相關的產業政策、財稅政策、金融政策、區域政策等,長期以來都是以鼓勵出口和招商引資為主要激勵導向的。我國在這一導向的指引下,30多年來,成功解決了外匯短缺、資本短缺、供給短缺的瓶頸約束,在較短時間里創造了“中國發展奇跡”;成功引入了市場經濟因素和外來競爭壓力,加快推動了體制機制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軌轉型;成功啟動了開放的“干中學”進程,并遵循改革的“路徑依賴”性質,通過不斷擴大開放和全面深化改革,開了億萬人民群眾現代化發展的“竅”,探索出了一條將國際經驗與中國實踐相結合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道路。但是,過去成功的外向型經濟發展戰略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因為它是小國戰略,繼續實施會大大激化中國經濟與世界經濟之間的矛盾和沖突。因此,“十三五”時期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事關新35年的改革大計。
二是形成全方位開放新格局。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實施的是“先讓少數人富起來”,然后實現“共同富裕”;先顧全東部沿海地區的發展大局,然后再顧全中西部地區發展的另一個大局;先把經濟搞上去,然后再實現經濟、社會和生態協調發展。在對外開放先后順序上,事實上也存在著“先”擴大對西方發達國家開放,“后”擴大對前蘇東轉軌中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開放的不平衡開放戰略。這種不平衡發展戰略在“先”的發展和開放階段取得了巨大成功,但同時也帶來了發展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的矛盾和問題。因此,“十三五”時期形成全方位開放新格局,事關新35年的開放大局。
三是培育參與和引領國際合作競爭新優勢。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通過兩億多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到非農產業和城市,建立了要素低成本結構、大規模生產方式、技術簡單模仿的全球競爭優勢。在經濟全球化蓬勃發展的國際環境下,我國積極參與跨國公司全球工序分工或產品內分工體系,通過制造業代工方式,打造了加工貿易生產體系。但隨著全球增長減速引致外需萎縮、國內外要素價格全面上漲、貿易摩擦和保護主義加劇,我國前35年形成的低成本、低價格、低端為主的產業結構和貿易結構已經難以為繼。因此,“十三五”時期培育參與和引領國際合作競爭新優勢,事關新35年的發展大勢。
五個抓手
一是要建立法治化、高標準、全方位、公平而非歧視性的開放型經濟政策體系和激勵導向。在引導資源配置方向上,不再偏向出口或進口,不再偏向“引進來”或“走出去”,不再偏向工業、服務業或農業,形成讓市場機制起決定性作用的合理有效的資源配置格局。
二是要牢牢把握擴大內需這個戰略支點。為此,不僅要建立推動國內消費和投資增長的長效機制,而且要形成能拉動進口和對外投資增長的長效機制,構建中國經濟與世界經濟之間優勢互補、合作互動、良性競爭、互利共贏的開放型經濟體系。
三是要加快實施經濟國際化戰略。把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努力從境內延伸擴展到跨境或境外,形成全方位開放新格局。要通過大力推進人才國際化、資本國際化、產業國際化、市場國際化、城市國際化進程,吸引全球最優秀人才、企業和優質要素,培育我國參與和引領國際合作的競爭新優勢。
四是要加快推進國家治理體制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使我國逐步發展成為擁有全球價格決定權、規則制定權、責任擔當權、逆周期調節能力的開放大國。
五是要統籌協調“走出去”、“引進來”和“本地化”戰略,形成開放創新國際合作的新優勢。
一方面,要在重點領域構建全方位開放的新格局。一是構建海陸空綜合運輸網絡體系,加快推進我國與周邊中亞、西亞北非、南亞、東南亞、東北亞之間的通道建設和全方位互聯互通;同時適時推進我國與非洲、拉丁美洲、大洋洲、北極洲之間的通道建設和全方位互聯互通;最終構建我國與美日歐大三角地區之間的通道建設和全方位互聯互通,形成全方位開放新格局。二是構建全球投資、全球生產、全球出口、全球服務與全球合作的國際化網絡和生產體系,提升我國境內、跨境、境外三位一體的商流、物流、資金流、人流、信息流效率,形成我國的跨境生產和貿易供應鏈體系。三是全面深化“滬港通”、“深港通”的金融一體化開放模式。建立以金融深化和開放、人民幣國際化、資本項目開放、匯率和國際收支改革為基礎的金融開放新體制。
另一方面,要構建全方位開放新格局的合作機制。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指出,“建立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是黨中央在新形勢下推進改革開放的重大舉措,要切實建設好、管理好,為全面深化改革和擴大開放探索新途徑、積累新經驗”。可見,上海試驗區作為適應國內新一輪高標準改革開放內在要求的產物,對于應對TPP、TTIP等全球規則變局,形成面向全球的高標準FTA網絡,在更高層次、更大范圍、更寬領域推動我國經濟國際化、現代化、法治化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上海等地的試點經驗和模式能否在我國中西部地區成功復制和推廣,事關全方位開放經濟體系建設的大局。一是在引資、引智、引技的基礎上,更加重視引制,全面深化東部沿海發達地區與中西部地區之間的體制改革、能力建設和人才交流與合作。二是建立上海等試驗區與中西部試驗區之間的合作機制,如在上海國際貿易中心建設進程中,可以加強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與寧夏等內陸開放型經濟試驗區之間的合作,以后者作為平臺,兩地攜手發展對阿拉伯地區的經貿關系。三是在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國際貿易中心、國際航運中心的建設中,應優先試點擴大對新興經濟體的貿易、投資和產業合作。如通過增強上海、天津、廣東、福建等東部沿海地區與我國西部地區的合作,發展與西亞、中亞、南亞、非洲、拉美之間的全方位合作,建立“共享發展”、綠色轉型、互利共贏的南南合作新模式,同時帶動我國西部地區對外開放和科學發展。
作者系國家發展改革委學術委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