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朱敬知

曾經有過這樣的黃昏。

當夕陽將院里松樹染上胭脂、杜鵑花像火一樣燃燒起來的時候，我看見一只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那只蝶的翅膀，如同晚霞般絢麗閃亮，讓人覺得只要抓住它，指尖就立刻能被染成紅色。

我一直沒能抓住這只蝴蝶。這個妖魅的精靈，令我迷得發狂。我的心跳得厲害，如弦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去追，追到精疲力竭，直到它消失在茫茫暮色中，院子里只剩下傻傻的我。

今天一定要抓住它！我換上輕便的運動鞋和一個新捕網，踮起腳尖，朝那雙絢麗的翅膀逼近。它正全神貫注地吮吸著花蜜。

沒有風，沒有鳥鳴，沒有任何一絲聲響。我仿佛聽到蝴蝶的呼吸，它的呼吸和我的呼吸幾乎合而為一了。

就在我認為這絢麗的生命在劫難逃時，“噓”的一聲，像獲得某種靈感，它飛走了。飛得那么從容，那么輕盈，消失在滿眼霞光中。

然而我并不遺憾，愜意地看著它的飛逝。因為我已享受到捕獲過程的快樂！

我是去年暑期來到這所美麗學校的。當時我面臨著兩種選擇：一是選擇本地一所學校，一片墨綠色的土地；二是選擇一所外地學校，一方火紅的天空。

本地學校可能讓我更熟悉，而且我是老師和同學們知曉的寵兒，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但它給不了外地學校所能給我的更廣闊的眼界和天空。這所學校讓我很陌生，沒有一點朋友基礎，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和艱辛，才能獲得以前的認可和優勢。

要做出抉擇時，我才覺得我是如此思念故鄉，如此想念家鄉的諸般好來；若真要離開，時時會被故鄉牽系，縈夢而來。

可我必須做出抉擇。就像莊子所言：“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也許本地學校會給我熟悉和溫馨，也許外地學校會給我陌生和違和。但我決不后悔，努力地走下去，付出成倍艱辛地走下去，去尋找人生的絢麗。

于是我毅然從兩個選項中找到了一個自認為正確的答案，就像當年的迅哥兒“去異地，尋找異樣的人”。

于是，子夜的靜寂中，有我沙沙的筆聲；黎明的曙光中，有我瑯瑯的書聲；擁堵的人流中，爸爸騎車的背上，有我演算的墨跡；嘲雜的鬧市區，媽媽逛街的間隙，有我背誦的身影……我要以實際行動來證明我的選擇。

偶爾，會聽到老家朋友熟悉的彩鈴聲。我告訴他們，我在這里，與我的父母，甚至那只蝴蝶在一起，很忙碌，也很充實。我會在學習之余，想念你們，想念與你們曾經在一起的愉悅時光。

我時常告誡自己：繃住你的神經，穩健你的步伐，為自己的選擇努力走下去，永不放棄，永不言敗。當成功的花兒綻開幸福的微笑時，你會更加懷念它當初的嫩芽兒，因為它浸透了奮斗的淚水，灑遍了拼搏的汗水。

當然，有奮斗不一定有理想的收獲，但我決不后悔。就像那只絢麗的蝴蝶，雖然它飛走了，但那彩色的誘惑，那追捕時的專注與興奮，讓我十分地享受和期待。釣勝于魚，人生很多時候并不在于得到什么，而在于得到的過程。

彩蝶仍然在前邊飛舞，我執著而堅毅地追捕著，欣賞著。

借而鑒之 本文以追蝶過程引出“我”對高中學習生活的追求，顯得自然而然，充分體現了敘事散文的特點。小作者遣詞造句的功力也為本文增色不少，如“有奮斗不一定有理想的收獲，但我決不后悔”“釣勝于魚，人生很多時候并不在于得到什么，而在于得到的過程”等句就很有哲理思考。